当初玉无望跟凝心承诺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是真的,只要凝心愿意好好配合扮演风长栖,不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今后不一定荣华富贵,但是绝对能够衣食无忧。万万没想到的是,扮演风长栖没多长时间,凝心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果然人都是会改变的么?
玉无望忧心忡忡的看着凝心,后者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
此时凝心身边的侍女已经被遣走了,人站在门口,孤零零的对峙,不知道她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忽然勾起唇角。
“不明白?呵呵,像你们这种人确实是该不明白的。我这一生活得太艰难了,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都心灰意冷了,结果又被人给拉了回来。我的痛苦你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我的野心也是。”
“明明是相似的两张脸,可是遭遇却天差地别,一个是天之娇女,未来的国君,另一个却是在地狱中挣扎的可怜人.......我越想就越是不服气,凭什么她能够拥有那么多?”
凝心本来就心比天高,以前还在小山村的时候,她曾经让村里的道士给自己算过一卦。道士说她命相很贵,今后一定是能做大事的人,正是因为这一卦,让她的心境与往常大有不同,她始终坚信着自己会有成为人上人的那一天,抱着这个念头,一等便是数年,然后她等到了玉无望。
这不正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吗?
凝心顺着杆子往上爬,便是想要取代风长栖的位置,然而她终究棋差一招,一切都被人看穿了。
她知道这种时候再怎么挣扎与狡辩都没有意思了,便闭上双眼,叹息着说:“既然计划已经败露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此时的凝心已经在心里为自己设想了数种死状,每一个死状都很凄惨。然而出于意料的是,玉无望等人并没有这种打算。
他沉吟片刻道:“我们不会杀你。”
短短的一句话让凝心猛然抬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瞬间她甚至以为玉无望对自己产生了感情,所以才不杀她。但是很快,这一点渺茫的希望之火就熄灭了:“哦对了,我差点就要忘记了,现在的我还是别人口中的殿下呢,在我的利用价值还没有彻底榨取完的时候,你们肯定不会杀我!哈哈哈!”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这时候的凝心表面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内里却是不一样的,她像是已经疯了,抬手啃着自己的指甲,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具体内容,站在门口的一干人等竟是一句都没听懂。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眼前这事儿有些棘手。
陆明神情复杂道:“这不会是疯了吧?”
玉无望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上前一步在凝心面前站定,拧着眉头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凝心?”
“你是谁?嘿嘿,我应该认得你吗?”凝心盯着他的脸一个劲儿的傻笑着,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语无伦次的疯子,可是陆明不甘心,刚才他们也没做什么事情啊,能刺激到凝心的事情更是没有,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疯了就疯了,不会是装的吧?
联想到这小姑娘异于常人的野心与狡黠,他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你别再装疯卖傻了,我们没有耐心陪你胡闹!快说,当日出现在酒楼的人到底是谁——”陆明大喝一声,还没来得及把话问完,凝心已然发出一声尖叫!
“你好凶!”
江城郡守看了半天,心中实在无奈。
“国师大人,”他转头对身侧的玉无望道,“不论这小姑娘究竟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疯了杀了,都别放在门口吧。这小院虽说相对僻静,又是半夜,不会有人过来,但是保不准其他郡守会听到,或是下人们听到了嚼舌根去,也是麻烦啊。”
其他郡守都不知道凝心是假扮风长栖的,大多数都觉得府里这个风长栖是本人呢。
玉无望点点头,命人将凝心带到屋子里边关起来,至于小院里的其他下人,因为玉无望不想露馅,这些下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个顶个的嘴严,稍一吩咐他们就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诸事都交代完毕后,他们才离开小院。
陆明的眉头一直拧得很紧,显然他对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颇为不满:“怎么会这样?我们好不容易策划的计划,说没了就没了,那刺客的身份竟是一个字儿都没能问出来!那抓他还是个难题。”
刺客出身巫仙教,这是他们知道的唯一线索,可是巫仙教向来神秘,不知道隐匿在什么地方,便是想要询问一二,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去。
他们又回到了止步不前的状态。
不过玉无望觉得这不打紧,反正凝心还在,今后有人问起,就说殿下生病不宜见人便是,她这疯病,不,这装疯卖傻倒是来得凑巧,眼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量,那便是陈宇率领的军队日渐逼近,以及江城郡守说过的所谓神医。
“神医什么时候来?”
从表面上看,他与寻常人并没有太明显的区别,思维方式也是,但内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想其他事情的时候没有什么毛病,但是当他想到风长栖的时候,这脑袋就会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敲打一般,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有时候甚至都缓不过来。
他可不希望今后自己一直都保持着这个模样,所以玉无望迫切的希望江城手中口中的神医能帮帮自己。
江城郡守沉吟片刻道:“大概就这两日了,上次收到信的时候,她说已经到了临近的城镇,不日便能感到江城。”
“如此甚好。”玉无望松了一口气。
陆明微微眯起眼睛:“那位神医的能耐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神奇吗?”
“这位神医的医术与常人不同,早年前我曾经亲眼见到她把一个将死之人从死亡线上啦回来,还请两位贵人相信他。”
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江城郡守办事总是稳妥靠谱,他从来不会夸大自己的功劳,也不会为了突出自己的而贬低别人,正有古书上所说的君子作风。像他这样的人都说那位素未谋面的神医很是厉害,玉无望合陆明还有什么好说的?只等神医来府上了。
江城郡守说的这三五日,终究还是错了,因为次日一大清早,天刚刚亮,便有一道人影穿过清静的小巷缓缓来到郡守府大门前。
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抬起,叩叩叩敲响郡守府的大门。
门里的人支应一声,缓缓将大门打开一道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陌生的姑娘,她身着一袭浅青色衣裙,身上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正用期待的目光往门里看。
这姑娘是谁?来做什么的?
门房正要开口询问,对方却已经不管不顾的闯进门来,门房登时大惊失色,用力的拉住了那位年轻姑娘的手:“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擅闯我郡守府?来人啊,来人啊,快抓贼啊!”
姑娘眉头一皱,对门房的言行举止很是不满:“你怎么胡乱说话呢?我是正经来你们府上的,是客人,怎么能说我是贼?”
“你不管不顾擅闯进门,不是贼又是什么?”门房见她停下脚步,还反问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敢骗人!我们郡守府是你这样的小姑娘能够随便进的吗?快出去吧!”
姑娘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可是你们家郡守请来的。”
“胡说八道,郡守大人怎么可能会请你这样一个小姑娘到府里来?你快走把,再不走等会儿来人了,就该把你抓起来送到官府去了!”门房对这小姑娘说的话,只有怀疑二字,毕竟她长得实在太年轻了,看衣着打扮也只是个普通姑娘,门房于是将她当成了招摇撞骗的一个骗子!
他一边推着人往前走,一边小声嘟囔,对方也嘟囔着。
“你们中原人还真是奇怪,明明请我过来,又不肯让我进门,唉,今后我都不来了,请我都不来!”
“嘿,你这小姑娘演戏还演上瘾了是吧?”
两人推搡之间,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他皱着眉头,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门房转头一看,脸上表情顿时换了一张:“林管事,没什么事儿,只是一大清早就有个骗子上门招摇撞骗罢了,我这就吧她赶出去!你忙您的去!”
姑娘一听很不乐意:“什么招摇撞骗,我可是你们家郡守正儿八经请来的,要是不信,我身上有一封他的亲笔信,你们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说罢,她伸手从袖子里边摸出一封揉的皱皱巴巴的书信递了上去。
林管事半信半疑的接过书信一看,登时白了脸色:“这,这确实是郡守大人的亲笔书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