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捧砚的离去,地上内官的尸体也被其他侍卫给拖了下去。他被拖走的时候,勃颈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淌血,惹得整个地板都被染红.......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让白欢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住而摇摇欲坠。
之前听风长栖提起的时候,白欢还以为捧砚只是一个颇有野心的江湖人士,万万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谋害亲王,软禁国君,这件事若是传到外边去,恐怕也只会被人们当成戏本来看吧。
侍女宫人们跪倒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方才捧砚走后,他的心腹们警告宫人们,若是敢把消息传到外边去,就跟这内官一样的下场!宫人们都快要被吓死了,虽说宫廷斗争向来残酷,可孟丽国的皇宫却是个例外,君王和善,帝女殿下也从未刁难过他们,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呢?人都是怕死的,即便某些人心中有着传递消息的想法,在见到小内官惨死以后也烟消云散去。
白欢能够理解他们现在的心情,因此没有苛责的意思:“你们先出去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宫廷里的人太多太多,少一个内官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要她们闭紧嘴巴,就不会有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宫人们千恩万谢的退下,顷刻间,偌大的房间只剩下白欢以及两个收拾地板的宫人。
整个寝宫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白欢皱起眉头,快步走向窗边。
“陛下.......”
就在她半低眼眸因为某些事情拧眉沉思时,一个声音传来,白欢一转过头,便对上小宫女带着几分胆怯,又有几分勇敢的眼眸。白欢的眉头越皱越紧:“你有何事?”
小宫女咬咬牙,猛然跪倒在地:“奴婢想为陛下做些事情!”
“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就连出宫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都做不到,谈何帮我?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白欢一看到这个小宫女,就忍不住回想起方才惨死在自己宫中的小内官,他似乎也是这个年纪,却因为向自己禀报了消息,就被捧砚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而自己作为孟丽国的国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民被人杀死,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多么讽刺!
白欢不想再让任何人为自己而死了。
小宫女抬起头,清秀的面庞上尽是倔强,下定决心一般:“女婢真的很想为陛下尽一份心里,即便下场.......下场可能会像那位内官一样死于非命,奴婢也不在乎!奴婢只希望能为陛下做些事!”
白欢眼角眉梢闪过一抹诧异。
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番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白欢上前一步,半皱眉头将侍女扶起来:“你为何如此执着?我看你的年纪也不算大,明明亲眼见到今天见到那位内侍的惨状,却还是要帮我吗?你真的不怕死?”
“奴婢不怕!”小宫女眼眸中有泪光在闪烁,她抹了抹眼泪,一脸坚定的说,“奴婢的性命是陛下给的,只要是为陛下,奴婢万死不辞!”
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
白欢在心里感慨的想着,她轻咳了一声,摇摇头。
即便小宫女执意要为她牺牲自己,甚至已经做好去死的心理准备,但白欢也不会将她拖下水,这本来就跟其他人无关,上位者的争斗不应该牵扯到底下人的身上。
“你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但是你想法我是否定的,人的性命只有一次,不能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一命相抵,你的人生总得交给自己的。”白欢一边说着,一边轻拍小宫女的肩膀,“今天你说的这番话,我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往后你也别再说类似的话语了。”
小宫女急了,试图表明自己的忠心:“陛下........”
白欢直接将她的话语打断,把人往门口的方向用力一推:“去吧,忙你自己的事情去。”
凌城港口,一艘船上。
李星河用力的揉了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看走了眼:“你们怎么带回来一个人,而且这人还穿的这么奇怪?”
此时他们一行人正站在甲板上,虽是夜里,可是港口里依旧人来人往,风长栖为掩人耳目,指了指船舱的方向:“我们先进去把,等会儿我再跟你们解释一下情况。”
“也好!”
一行人走入船舱内,这才发现吴曦和乐清也坐在里边,两人凑在一起似乎在说些什么,一转头看到风长栖等人进门来,风长栖身边还跟着一个眼熟的人,乐清有些恍惚:“这不是陛下身边的侍女青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长栖有些意外:“乐清你竟然认得?”
乐清点点头:“之前有过一些基础。”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青秀应该是白欢心腹中的心腹吧,像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之外的地方,难不成是身在皇宫的女王陛下当真出事了?
风长栖见人都来齐了,也没有藏着掖着,在船舱里的人都是她信任的人,便将事情请因后果都说过一遍。
乐清等人愣在原地,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没想到孟丽国的皇宫竟然会出这样的事儿。”
“等等!”李星河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这么多人,明知道亲王与平时不一样,为何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呢?”
清秀神情复杂道:“不是没人怀疑过他的身份,而是宫里人多眼杂,再加上当时陛下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大家都只想着如何将陛下伺候后,并没想过这些蹊跷事。唉,若是早知如此,宫里的其他人肯定不会当做无事发生的。”
等他们发现整座紫禁城都已经被控制住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吴曦撑着下巴,本就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易容一事跟我们在密林里遭遇的那件事一模一样,当时南宫卓然也是扮成了其他人的模样混在我们中间,而南宫卓然正好又是捧砚的盟友........”
吴曦的猜测听起来很大胆,但是却很合理。捧砚虽是江湖人士,但是目光一直放在朝堂上,像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
风长栖闭上眼睛,满心只想着白欢的安危:“不论假扮成皇叔控制孟丽国的人究竟是谁,总之他将整个紫禁城都攥在手中是事实,当下之急,是如何潜入皇宫将阿娘给救出来,阿娘继续留在宫中实在是太危险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反应最大的当数青秀,她又急又怕,眼泪在眼眶中不断打转。
“咳咳,”其他人跟风长栖的关系比较好,在某些事情上不好意思开口劝说,但吴曦可不会,他跟风长栖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一点都不忌讳,“我能够理解你现在对女王的担忧,但是看在我们交情份上,还是得泼你冷水。人不能救,你现在别说是回孟丽国的皇宫里,稍微露个头都是自寻死路。”
放弃白欢是万万不可能的,那可是风长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必须要救阿娘。”
吴曦翻了个白眼,很干脆的丢出一句话:“那你就去死吧。”
乐清眉头一皱,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用力的掐在吴曦身上,更用力的一拧,直把吴曦疼的呲牙裂齿,连连痛呼:“乐清,你不能这样胳膊往外拐啊,明明我才是你的夫君!我们才是一伙的啊!还有我刚才说的话可都是字句属实,捧砚已经将整个紫禁城掌握在手中,白欢被困城里,又不愿意弃城而逃,那她的结局也就只有一个。”
吴曦坚持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风长栖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他说得没错,如今局势不容乐观,不是我任性的时候,但是让我不管阿娘的死活去做另外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吴曦眉峰一挑:“那你想怎么办?”
风长栖深呼一口气,缓缓将目光转到玉无望的身上:“师父,可能要麻烦你了。捧砚能够把持住紫禁城,必定用了不少手段,城内的禁军,距离都城不远的军队肯定也或多或少的被他给控制了,如今想要跟他正面对抗,只能北上去寻镇守西北的陆明陆将军。我想去宫里见阿娘,那北上的事情只能交给师父去办了。”
这个安排听起来不错,玉无望作为孟丽国国师,很久之前就被赋予特权,如今再加上风长栖的信物,调动西北大军并不难。难的是玉无望不愿意,听得他果断拒绝道:“栖儿,我不会去西北。”
很久以前玉无望就发过不会让风长栖置于危险境地的誓言,如今自然不愿意让风长栖赴险。
“师父,我求你了.......”风长栖含泪眨了眨眼睛。
不得不说,在感情这个方面,还是女人的心思更细腻一些,这不,风长栖只是说了两句软话,衬上自己泫然若泣的表情,玉无望的心便有些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