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叶清与清漩二人拜访王府,二人见了王端之。一番交谈下,叶清一言惊了王端之,可谓一言动容。
只听得叶清续道:“平原城,现下正是风雨欲来之际。自前段时间城南大宅一夜之间成了废墟,到城中十三路势力名下的得力管事无端出事,再到现如今的全城搜查,敢问王兄,照这事态越演越大的趋势下去,下一步会是怎么样?”
王端之听了,沉吟了一下,才道:“坦白来说,自我府名下那一名管事出事之后,我也派人前去查探一番,可惜并无结果。而事实上,在整个平原城里,可以让我们王氏世家得不到结果的事情,不谦虚地说一句,并不多。因此,当时就意识到,这事并不简单,或者说,这群人并不简单,无论是否针对我们十三路势力也好,而现眼下,事态仿佛逐步扩大,更为让人料不到的是,这番搜查客栈、旅店,居然连吾等名下的产业也不放过。”
“呵呵,”叶清听了,笑道:“想也不难明白,只不过是王兄愿不愿意这样想而已。”
“嗯,愿闻其详。”此刻,王端之还真的起了几分好奇之心了。本来王端之此人心思慎密,轻易不透露自身见解,在整个十三路势力中,虽然名义上的确是年青一代主管的头儿,但却自晦至极,以致声名不显,不为人知。但事实上,虽外界流传,为保平原城的平衡,留守在城中,无一不是些养老等死之老迈人与平庸之年青一辈,可是只要细想就知道,平原城这一块宝地,怎么会轻易让人,先勿论其余是否守诺,若不一小心被其他宵小抢了尖就真的笑大了。何况,养老之人的前提是什么呢?就是活得久,而在江湖中,活得久,本来就是一种天大的本事。而平庸的年青一辈,恐怕皆是如王端之这般,大智若愚的多罢!而此刻,一时谈话下,从门前几处机锋,到坐下至今,时间不多,但却让王端之说出上面那番话,亲口承认王府是出过手的,连王端之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然而,既然话到如今,该问该说,还是都问都说了为好。
叶清静了静,理了理思绪,才道:“首先,我想王兄自己也明白,这般事,绝不是其余十二路势力所为!”
王端之闻言,点了点头,“的确,先不说这么多年来,十三路势力知根见底,各种手段,也都瞒不过谁,就说这均衡之势,一旦打破,首先面对的,恐怕就是其余十二路的联手一击。十三路势力,在天下各地,虽强弱分布不同,此消彼长,但仅这城中而论,却是分毫之间,没有任何一家敢说能独自对抗十二路,从来只不过是合纵连横而已。因此,反倒最不可能的,正是这其余的十二路势力。”
“因此,那是不是说明了,做这件事的,正是一股不知名的势力?”叶清沉声道。
王端之没有立即应声,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事实上,这个可能性,我早已想过,但事实上,我不敢相信。无它,实力也。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哪一股势力能对抗十三路势力的联手,就算仅在平原城一地内。”
叶清笑了,轻轻道:“我可从没说过要能对抗十三路势力。说实话,的确,这股势力别说没有,哪怕就算有哪怕一点苗头,都会被你们以雷霆之势扑灭了。但事实上,这势力是出现了,而且,关键是,它并不需要对抗你们,只需要点起一把火,点起一把让你们甘心为之左右的火就可以了。”
王端之听到这里,真的悚然动容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但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下去,就听得叶清接着道:“就让我为王兄假设一番。假设什么好了,嗯,就假设我是那个不知名的势力吧。当我把十三路势力都得罪透了之后,让他们欲除之而后快后,我该做什么呢?嗯,这城里不安全了,但不能离开,因为离开了就一切都徒劳了。因此要怎么办?生命总是要紧的,谋划的人往往并不是死士,因为活得才更有价值,所以先得让自己安全。那么,要做的事就很清晰了,找一个能让这十三路势力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这个地方在哪里?不是天上,不是地下,那些都不安全。最安全的地方在哪里?举个例子,如同猫捉老鼠中,谁最安全,最不可能被捉住吃掉?当然是猫本身……”
王端之猛然打断了叶清,“你是说,那股势力是府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叶清道:“先不论府衙是最想这平衡生生世世的人,就说,能一连无声无息杀死如此多实权之人,府衙里,有这人么?”叶清说罢,目光炯炯地看着王端之,“王兄,你心乱了。”
王端之听了,愣了一下,闭上眼,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起来向叶清作了一揖:“谢过叶兄指点,端之感激不尽。”
叶清淡然一笑,坦然受过此礼。王端之坐下后,其神色淡然从容,不复之前一番动容神色。叶清啜了一口茶,方又徐徐开口:“不过,王兄说是府衙,虽说不是,但的确,府衙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其原因也正是来源于对其的了解,也因此,你们才会下意识地放过它,忽视它,不把它作为要调查的对象在里面。诚然,这一做法常理而言并无不妥,不必对于既定的事实再去纠缠,也是情理之中。但这一做法仅限府衙还是原来的那一群人主导的前提下,如果不是,却是大大的不妥了。”
“你是说,府衙里的人,偷天换日了?”
叶清继续道:“偷天换日倒不至于,不如且听我把假设说完罢。我既然确定了府衙是最好的藏身之处。那么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就是让这个府衙让自己藏身。怎样才是最好地让对方给自己躲起来呢?莫过于把对方变成自己的人,甚至是完全听从自己的话。当然,我相信如果可以,我也想偷天换日一番,只是府衙实在太引人注目了,知府大人也是个面熟的人,冒然顶替,风险更大。那推来算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把他也拖下水。而做法也很简单,告诉他,不照我说的话,他就必死无疑,而只有我才可以救他。”
“但知府会相信么?”
叶清凝然道:“我相信我做得到,而我也相信,那人也做得到。”
“那人?那人是谁?”
“那人?呵,”叶清没有回答王端之的问题,他用他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道:“那人也许是我一生的对手,又或者,是我未来最有力的臂助。而何去何从,就等着他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