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对柳儿的性子是最为了解的,虽然她生的聪明伶俐,可骨子里却是个贪图富贵,爱慕虚荣的丫头,而三姨娘恰好拿捏住了这一点,此时见柳儿那双疑惑的双目之下藏着无法遮掩的喜色,三姨娘就知道下面的话将要如何去说了。
“柳儿,许是你现在还不相信我的话。只不过,你跟着我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应该了解我与大小姐之间那些明里暗里的恩恩怨怨,也应该了解我想要为自己和娇儿报仇的心情。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同时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柳儿,你想想看,若是我们成功了之后,你当上了韩家的姨娘,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联手掌控全府上下所有的一切,还有有谁再敢与我们一争高低?可若是胆小怕事,连一个机会都不给自己争取的话,恐怕这辈子你也就只能是个小小的通房丫头了。这个道理,想必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吧?”三姨娘边说边盯着柳儿看,一丝一毫都不肯错过她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果然,经过三姨娘一番挑唆,柳儿还是动了歪念,再次试探地开口问道:“那三姨娘想要奴婢做些什么?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杀人放火的事情奴婢是肯定不会做的,荣华富贵再重要到底是没有自己性命重要的。”三姨娘听后禁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丫头想到哪去了!这杀人放火的事别说是你不会做,就连我也是想也不敢想的!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帮着我盯紧了大小姐的一举一动,另外多在老爷跟前吹吹枕边风,赶快将她早早嫁出去,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柳儿有些不敢置信,满面狐疑地开口问道。“当然了,只要大小姐嫁了人,到时候光凭夫人自己的力量还能成什么气候?那小少爷虽说是嫡子,却也不过还是个奶娃娃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赶快将韩雪颜嫁出去,这才是唯一可以让我们翻身的办法。”三姨娘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柳儿见三姨娘如此信誓旦旦,自己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气,心一横,斩钉截铁地应声道:“既然三姨娘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奴婢也不好再推辞了。只要三姨娘您肯说话算话,那奴婢就愿意全都听姨娘的吩咐。”“好!柳儿,只要有你这句话,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之前的所有不快统统忘记吧,为了将来的好日子,你我定要一起好好努力才是。菊儿,去将我的首饰盒拿过来。”三姨娘对柳儿的表现很是满意,所以决定先给些赏赐与她,一来表示下自己的诚意,二来稳住柳儿不安的内心。
不一会,菊儿就端着一个做工精美,金光灿灿的珍珠宝石匣放到了三姨娘面前的方桌之上。三姨娘轻轻打开了匣盒,只见里满满盛放着各色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让人看了眼花缭乱,其中光是琉璃珠翠耳环就有不下七八对,另外还有成色极佳的祖母绿翡翠手镯,羊脂白玉镯,碧玺手串,水晶宝石头簪,简直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而且每一件首饰均都是价值不菲!
柳儿从前做丫鬟的时候就知道三姨娘私下是藏了些价值连城的宝物的,然而三姨娘疑心重又贪财,自是不会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接触到如此贵重的东西,就连柳儿这个贴身大丫鬟也从来不曾亲眼见到过三姨娘的这些财物。然而今日,柳儿见了这些平日里做梦都想要得到的珠宝首饰时,心里想要当上姨娘的梦想就更加强烈了。
看到柳儿一副口水都快要流下来的样子,三姨娘随手从宝石匣内取出了几件首饰递到柳儿手中,柔声说道:“这些东西有的是老爷赏赐的,也有的是我自己花银子在外头订做的,你且先拿回去这几件吧,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若是将来我得了更好的东西,也定然不会忘记了你。”
“三姨娘,这……奴婢谢过三姨娘赏赐了,以前奴婢对姨娘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您不要见怪。如今您这般厚待柳儿,柳儿定会好好报答您才是。”得到了那么多贵重的东西,柳儿自是已经被钱财迷了心窍,若说方才还有疑虑的话,那么现在便是半分怀疑都没有了,毕竟,三姨娘的赏赐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真是个傻丫头,都是自家姐妹了,还谢什么!对了,除了这些首饰之外,我还有一物要送予你。”说着,三姨娘从桌上的另一个方匣之内取出了一个绣着鸳鸯戏水图的锦缎荷包,递到了柳儿面前,笑容满面地说道:“这是个空袋子,不值钱,妹妹可以放些香草在里面,每晚搁置枕头下便可睡个好觉,也可以买些香料放置在内随身带着,总之怎么用都好,只要妹妹开心就好。”
三姨娘刺绣的手艺是极好的,这个荷包便是由她亲手缝而成。虽然没有出身于绣楼的五姨娘技术精湛,可是绣出来的鸳鸯却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所以,柳儿自是喜欢的不得了,感激涕零地回敬道:“多谢三姨娘赏赐,今后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好姨娘,绝对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的,还请三姨娘放心。”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亲自请你来帮助我。好了,你也累了,拿着这些东西回房休息去吧!别忘了我刚才和你说过的话,暗中盯紧了大小姐,多多向老爷吹吹枕边风,尽快将她嫁出去,越快越好,明白了吗?”三姨叮嘱着说道。“是,奴婢记住您的话了。若是三姨娘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说完,柳儿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此时,房里只剩下了三姨娘和韩雪娇母女两人。
韩雪娇若不是亲眼见到刚才那一幕,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三姨娘竟然赏赐给了柳儿那么多贵重的首饰,心头诧异的同时又不禁充满了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娘赏赐了柳儿那么多东西,当真觉得她可以帮得上我们的忙吗?若是她见财眼开,拿了我们的好处却不办事那又该如何是好?娘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了?”
三姨娘听了女儿这番话,笑着摇头回道:“娇儿,虽说你生的机敏聪慧,可在揣测人心这方面却还是不成熟的很!那柳儿别看是个小小的丫头,可是她的胃口可着实不小呢!我方才赏赐她的那些首饰根本满足不了她的欲望,钱财对于她来讲当然比不上做韩家的姨娘重要,所以,只要我们掌握住了这一弱点,还怕她将来不肯为咱们出力吗?再者,借柳儿这把刀除去韩雪颜,岂不是比我们亲自动手来得更省事,更安全吗?”
“娘,您到底还是比女儿强百倍,怎么这些道理我就想不明白呢!”韩雪娇恍然大悟,突然从心底开始佩服起她这位狡猾多端的伟大母亲了!见三姨娘如此心思缜密,运筹帷幄,韩雪娇也稍微恢复了一些自信,虽然一想到自己将要搬到祠堂那边去住心里还是难过的要死,可总比看不到任何希望要好的很多了!
很快,韩雪颜就得到了三姨娘和韩雪娇受罚的消息,得知韩雪娇没有被处死也没被赶出家门,韩雪颜只是一心冷笑道:父亲啊父亲,事情都闹到了这般田地,您却还是执意要保护这对人面兽心的母女。您可知若不是女儿步步为营,如今遭受伤害的人就不是韩雪娇,而是女儿了!如今,翠儿失踪终究还是个迷,父亲明明知道这件事也牵扯到了女儿却不肯再追查下去,您可真是我的好父亲了!
想到这,韩雪颜的目光又开始慢慢变得阴冷,若不是看在韩兆隐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份上,韩雪颜恐怕早已对他不客气了。然而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步步退让并没有换来父亲的怜惜和疼爱,反而变本加厉,连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这已让韩雪颜无法再忍让下去,于是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这位父亲尝一回苦头,也要让他知道知道,身为韩家大小姐的她可不是个容易拿捏的软柿子!
这一天很快就要结束了,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不知不觉韩兆隐已经在书房待了足足五六个时辰,眼看晚膳的时辰就要到了,负责韩兆隐日常饮食起居的高嬷嬷站在门外恭敬地福安道:“老爷,晚膳的时辰快到了,老夫人那边已经派人传过话来说是您可以不必去去慈安堂用膳,那么不知老爷今晚是去夫人的住处还是其他几位姨娘那里?奴婢好着人前去通知,也好让后院主子们提前准备一下。”
韩兆隐听到高嬷嬷站在门外说话,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傍晚。经过了白天这一通折腾,韩兆隐此时也感到疲惫不堪,只见他用手捏了捏发疼的眉心,随口说道:“今晚去三姨娘那。”然而,话一出口韩兆隐似乎就有些反悔了,即刻又改口道:“等一下,还是去柳儿房里吧。干脆这样,高嬷嬷,你去备些晚膳然后再派人将柳儿接到我书房里来,今晚我哪也不想去了,就让柳儿在这陪我过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