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过礼,坐到他对面,他端详了一下我,“皇后可真是与众不同,吃个杏子也能将自己噎晕了过去。”
我脸一红,终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陛下中午在臣妾这里用膳吧?臣妾让小厨房做些可口的膳食。”
他盘腿上塌,歪着看起一本书来,好一会儿才憋出个“嗯”来。
陛下姓周,名逸君,字承业,他自幼被无数朝臣称颂,年龄渐长之后更是以“贤”名着称。而且成亲之前,很是喜欢在京城内外微服私访,为穷苦人家伸个冤、帮流浪人口搭屋建舍、指点当代才子,反正关于他的典故简直数不胜数,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千古明帝。
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好看,母亲说,我与还是太子的陛下初次见面时,我便拉着他的手不放,彻底浇灭了存有一丝幻想的父亲的小火苗。哦,我爹爹不大想让我嫁给陛下来着。
娘说,我生平三大爱好,好颜色、好吃、好护短。这色是排在头一位的。哪天可不要被这色字当头的这把刀给害死。
我可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盯着他的剑眉,眼眸因为看书微垂着,这双眼睛若是看着人,那人便可以看到他眼里的星星。
他笑的时候很少,总是一副温温润润的样子,对我也总是不近不远,温柔但不算亲近。
“皇后每次这么看朕,朕总觉得朕是皇后盘中的那块红烧肉。”陛下眼都没抬道,我刚要答,他便起身放下书:“传膳吧~”
丫头太监们就开始有条不紊的上菜。
我有些悻悻然,上前帮他净手漱口,自己也梳洗一番,在他身旁坐下。
刚坐下,小路子便来禀报道姚贵妃在从慈宁宫道坤宁宫请安的路上摔了一跤,正嚷着手腕疼,找陛下呢。
这伎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搞得陛下像是太医一般,次次都来求见。不过这次,陛下倒是很意外的没有离去,只是吩咐道下午去探望,让贵妃好生休息。
我因为见到陛下而愉快的心情更加愉快起来。
心情愉快,吃的自然也就多了。
陛下盘中的膳食还未过半,我已经抬手让绿柳给我舔第三碗饭了。绿柳自然又是装看不见。
我和她打着眼官司,冷不丁,陛下又说话了。
他今日说的话可比往常多了许多,每句话的字数也长了许多。
“每次见皇后用膳,朕只看着便也觉得香甜。”
我甜甜一笑,“陛下公务缠身,更是要多多进膳,方是顾国之本,陛下若觉得臣妾吃相可助陛下进膳,可时常唤臣妾陪膳。”
陛下看着我一眼,我又看到了他像星辰般的眼眸,只是转瞬之间,他便低下了头。
桌上又沉默起来。
我以前很喜欢给陛下夹菜,他也未见厌烦,可后来发现我夹的菜他丝毫未动,甚至连我夹过的菜品也不曾动过,我便歇了这心思。
所以,若是他不得不来用膳时,我便只夹眼前的菜,这样他便可选择的多了一些。
“皇后可听说过免死牌?”
我自然是没听说过,“只在戏本子里听到过。”
我觉得陛下今天之所以来我这里,姚贵妃截不走,很可能是与这免死牌有关,可免死牌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皇后可曾听说过我朝有这稀罕物?”
我仍是一头雾水“未曾。”
他转头看我,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我虽不明所以,可能这么长时间被他看着心里也很是欢喜。
“你父亲被我调去了南陵做知县,今儿早便出发了。”
我一时没回转过来南陵是哪儿,可是知县我却知道,与父亲如今的官品相差甚远。
“父亲是犯了什么错?为何今儿早离京,一点消息也未曾告诉臣妾?”
“你是皇后,能安稳坐在这里吃2大碗饭已是朕恩典,难不成还想大张旗鼓的去送行?!也不看看你这身形能否装进这御用的步撵!”
周围奴才纷纷下跪告饶,我也被陛下这显而易见的嫌弃之色惊在当场。
他从未用如此直白的言语讽刺过我,即便一直对我视若无睹,即便见我用膳时眼中尽露厌恶之色也从未如此展露于言行。
我终是觉得羞愧难当,自我有记忆来的14年,曾未如此被他人当面凌辱过,却未想过如此嫌弃我体胖的人竟会是我命中的丈夫。
陛下将头转到一旁,不欲见我。
我心中的思绪杂乱,见他眉头紧皱,定是最近新政不顺,心中烦闷无处发泄罢了,不忍见他内疚,附和道:“陛下说的也不无道理,那步撵臣妾即便坐得下,也累这抬撵的奴才,所以日常臣妾也多以步行代之。”
“你!”谁知话说出口后陛下更加恼怒,拍案而起,又未曾有下文,深呼一口气,怒气冲冲的摆驾离开了。
我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有些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