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1:
顾名思义,荆棘军团预备兵营所在的北冕座星系属于北天星系——这种星系的划分方式的渊源可以追溯至古地球时代。
北冕座星系非常小,适宜人类居住的行星只有区区七颗。除此之外,星系内的其它区域中都充斥着巨星、超巨星、矮星、黑洞还有异常重力场等危险宇宙环境……不过,这也是荆棘军团当初出于练兵考虑,选其充作基地和预备兵营的原因之一。
在离开了中央星域后,破晓号选定了一条适合空间跃迁的航行路线,加快了前往基地的速度。
当然,这和舰长的发情期将至没有任何关系。之所以需要加快行程,是因为星舰上有很多在此前家园尽毁、亲人失散的经历中饱受磨难的民众,包括一些初次上战场的军校学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心理损伤,需要进一步的治疗、休养。
作为目前拟人程度最高的智能,夏娃适时地提供了相应的心理复健服务。但在这一方面,人工智能尚不能取代人类而为后者提供安心感和倾诉欲。
不过说到发情期的问题,可以透露的是,破晓号的舰长大人在归途中饱受了来自这方面的侵扰。
再次从骚动不安的梦境中醒来,夏佐仰面在床上躺了好久,然后带着没能休息好的疲惫拖着略感迟钝的身体去浴室冲凉。
和之前没有经历过**时面临的发情热不同,那时候的梦境和灼热的期盼还只是模糊不明的一团。而在度过了第一次那四天的发情期之后……
好吧,是度过了四天半的发情期和之后虽然算不上太频繁、但也并非全然禁欲的“仪式”后生活后,发情期将至的信息素带来的影响,就有了相当明显的导向作用了。
比如梦境中经常出现的熟悉身影……柔软的薄唇会重重地吻遍他的全身、强有力的臂膀会把他紧紧环绕在怀中、还有如果把下巴放在男人颈窝里他就会轻轻啃吻他后颈处的……
夏佐挫败感十足地长叹了一声,然后把手平放在墙壁上。
“在吗?”他轻声问道。
夏娃应声出现在他身旁:“……我从来不知道,凌晨时分是冲洗冷水澡的时候。”
她一边这样说,一边把水温调至适宜人类体温的程度。
而温暖的水流冲刷过夏佐的身体,却为他带来了一阵忍不住的发抖……
自内而外的。
“……给我……调冷水……”他克制住已经有些发软的膝盖说。
夏娃调低了一些水温,但又不至于像当初那样冰寒彻骨。
等身体里的这阵情潮好不容易过去之后,夏佐才缓慢地舒出了一口气。
刚才他明明冷得发抖,但是内里却有一把火烧得他灼热不已……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受碰撞在一起,最终还是那簇骚动不安的火焰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水温渐渐转暖,慢慢地驱散了此前的寒冷。
“这真的是发情期前兆?”夏佐抱怨道,“现在都已经这样子了……正式的发情期到来的时候是要做死在床上的节奏吗?”
能逼得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这几天来频繁的荷尔蒙作祟真是侵扰得他烦不胜烦了。
夏娃噗呲一声就乐了出来:“你没有感觉到现在和发情期时不同的地方在哪里吗?”
——确实是这样的,现在的信息素影响虽然来得频繁,但和发情期到来时那种能把人理智全部烧成残烬的本能控制还是有所不同的。
“你现在觉得这么难捱,是因为你的身体在提醒你发情期快要到了。”夏娃说。
“所以呢?”夏佐口气不太好地问道。
“所以它在催促你快去找你的alpha啊,”夏娃指挥一支小巧的机械手臂带来了一条浴巾,“如果你的alpha在你身边的话,这些恼人的反应就会减弱很多或者压根没有了。”
“但是发情期还是要来的吧?”夏佐有些闷闷不乐地接过浴巾说。
“你好像对这件事情很不开心?”夏娃察言观色地问,“为什么?”
夏佐从浴室里走出来,重新回到床上去:“……会浪费很多时间,很累,而且还会出很多汗……”
——还有那种仿佛看不到尽头也无法满足、不受控制的空虚感……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变身成了只受到**支配的野兽。
夏娃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你在整个过程中会收获到……快乐吗?”
“……感觉是还不错的样子。”夏佐对此倒是很坦诚。
“是仅仅‘不错’吗?”夏娃打趣他道。
夏佐:“……”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你给我的感觉是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夏娃看出了他的窘迫,所以并没有继续追问刚刚的问题,“你得允许自己休息一下。”
“休息?”夏佐说,“应付发情期很费精力的,我看不出来这算是哪门子的休息。”
“不,我是说你的精神。”夏娃点了下他的脑袋,半透明的指尖点在了将触未及的位置,“你应该试着放松下这里,然后好好享受它,而不是把它当成一项任务或者什么责任去做。”
“……好吧,”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的夏佐最后点了下头,“我会试试你的建议的……反正总是逃不过的。”
夏娃只是轻笑,并没有再去劝说他什么。
在破晓号最终抵达北冕座星系的主星阿里阿德涅星上时,提前了两日到达的军团长亲往迎接。
夏佐在星舰着陆之时又经受了一场异常迅猛的情潮袭击……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这次信息素的爆发让夏佐这些天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失控的糟糕感觉。
他满身大汗地蜷缩在床铺一角,觉得身体里向外流失而出的水分简直就是无穷无尽一般……
焦躁、干渴、空虚……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在摩擦到原本柔软的织物时都敏感到不像话,忍不住想要多获取一些更有力的抚慰。
低低地喘着气,夏佐努力地放空着自己的注意力,努力不让它们毫无意义地聚焦在身下和身后的部位。
他倔强地和本能抗争着,始终未曾用手指或者其它什么来纾解这一波又一波的**来袭。
……这真是一场痛苦的折磨,然而却因为**而带上了潜藏其下的甜蜜。
幸好的是,他是一个已经被彻底标记过的oga,发情期的信息素再来势汹汹也只能对一个人起作用。
不然身处alpha居多的战舰上,一次比一次发作猛烈的前兆“催促”,肯定能逼疯整整一星舰的人。
好不容易平息了这次情潮,夏佐没敢拖延什么时间,就一头扎进了浴室。
自发情期将至之始,浴室就取代了诸如训练室、对战舱、书房等地方,成了夏佐最常去的地方。
星舰早在半小时前就已经开始进行登陆准备了,而夏娃已经体贴地安排道森暂行舰长之职,并且特意延长了准备时间,以防出现舰员全部下了星舰,而舰长还在星舰上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这种猜测。
虽然舰长的确是在做“奇怪”的事情。
用依然虚软无力的手指扣上制服上的每一粒纽扣,夏佐忍住倦乏问夏娃道:“现在什么时间?”
“现在出发刚刚好。”夏娃给出了最合适的答案。
按照之前蝎蛛星云战役中创立的军功,他应该至少能被提升至校级军官,但这需要通过军部的审核,而他现在又是破晓号的舰长……所以,两下权衡之下,夏佐现在穿的制服上并没有任何军衔的标志。
而在见识过他身手的近卫营士兵和第九军校学生眼里,他并不需要特意标明的军衔来维持威严。
当夏佐走至舱门时,恰好是最后一个走下星舰的人。
确实是“刚刚好”。
在经历了生死关头的考验和未知旅程的忐忑不安后,能在脚踏实地时看到鲁道夫·奥法里斯,不管对塞纳星的民众还是第九军校的学生来说,都能带来莫大的安慰。
鲁道夫耐心地和每一个向他打招呼的人回敬着军礼,他的沉静很快扫去了人群的惊慌不定。
然后,在所有人都得到了妥当的安置后,他才看到了自己的oga。
夏佐小小地舒了一口气。
自从他看到鲁道夫后,涌动在他心中那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难耐躁动,终于找到了离去的理由。
很神奇,就像是知道了有所可依一样。
或者说……有所可用?夏佐想。
——这真是一个好笑的想法。
夏佐一步步地走下长长的舷梯,那里的尽头站着他的alpha。
把手递给鲁道夫,夏佐把自己埋到他胸前……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立刻温柔地环绕住他,让他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为此发出了愉悦的信号。
就像是有微弱的电流传遍全身。
“能再见到你真好。”夏佐抬起头来看着男人,满是真情实意地说。
——尤其是我发情期快到的时候。
鲁道夫的回答是在他唇边印下了一个吻。
这个动作,极大地安抚住了他一路上种种情绪……
之前的焦躁、干渴、空虚……等等,全都不翼而飞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夏佐想。虽然他知道它们不过是暂时消失,等待着不久后的再次反扑。
在塞纳星上民众和第九军校抵达的次日,鲁道夫在北冕座星系的主星上做了一次公开讲话。
此时,首都星形势未明,又有传言说仙后座星系上组建了联邦新议会……这个消息非常耐人寻味,因为仙后座星系并不属于中央星域,在雅各布已经宣布平叛已定的情况下,新议会为何未能在伊索匹亚星上组建?原议长艾登呢?原定将要于来年1月份召开的大选呢?
而诸多盟国的暧昧态度,则为本就扑朔迷离的局势增加了新的迷雾。
鲁道夫并不是一个喜爱滔滔不绝发表自己观点的人,这从他一贯简短的出征誓言上就能看得出来。
这次的讲说同样和“冗长”二字沾不上边。
“士兵们,”将军的声音和他的全息影像传至了北冕座星系中的七颗居人星球上的兵营的每一处角落,“三天前,我来到这里——以反叛军的身份。然而,你们依然充满信任地迎接了我的到来。我想,那个时候,你们、或者说绝大多数人已经替我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不会对你们说出感谢之词,因为我将要承担起你们给予我的这份信任。”男人沉稳的声音仿佛带着莫名的魔力,让每一个人都沉浸入了倾听之中,“我也不会承诺会将你们每一个人从战场上安然无恙地带下来,因为我将出现在战场上最危险的地方,和你们一起面对死亡的挑战。但是,我在这里将会向你们保证,保证我将要和你们一起,用生命去争取一个机会,那就是:每个人都有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的平等机会。”
“在我看来,真正的平等并不是地位、财富的完全统一,而是有不被支配的权利:任何一个性别、任何一个行业、任何一个阶层都不会去利用、支配另一个性别、另一个行业、另一个阶层。”
“生而平等是人类的基本权利,为了保障这一权利我们才建立了政府。如果现时的政府已经到了依靠改良都无法回归这一基本使命的时刻,能清醒地认识这一事实的人类便面临着需要为了维续这一保障而做出艰难决定的时刻。我很高兴,你们和我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我不能为你们保证更多:除了我们将要为之奋斗的自由、平等、安全和幸福。”
仅仅只有四五百字的讲话并未耗费太久时间,而在鲁道夫结束这段讲话之后,不仅在阿里阿德涅星的主会场之上,在旁侧联接了其余居人星球的巨大光屏上,一同爆发出了齐齐的震天声浪。
因为鲁道夫的用兵标准,荆棘军团包括其预备兵营中,招收的大部分的官兵都没有什么显赫家世,甚至血统驳杂者也并不少见。
而由于荆棘军团的性质,愿意入伍于此的官兵大都是怀有对异星生物的痛恨和对身为人类的骄傲自豪、这种交织在一起感情的热血之辈,极少有钻营取巧之类,又对鲁道夫·奥法里斯个人的人格和威望多有信服;再加上荆棘军团一贯遭受的不怎么公正的待遇……
故而,在得知鲁道夫被联邦逼反之后,不管是曙光号上的官兵、还是留守在北冕座星系的军团余部、乃至预备兵营的准新兵们……第一反应都是将军的安危问题,接着就是“反就反了大不了一起反”这种热血上头的反应。
或者说轻率粗莽的决定。
这种观点并不是每个官兵都赞同的,但却是绝大部分官兵所赞同的。
所以,鲁道夫这段讲话一结束,整个军团和预备兵营都陷入了不能更拥护的狂热气氛中。
挥舞着拳头、军帽、佩刀的士兵们激动万分地喊着:
“自由!平等!”
“给我们公正的待遇!”
“生而平等的人类万岁!”
“……”
最后汇成了鲁道夫·奥法里斯的名讳。
西奥多·奥法里斯看着屏幕上呼喊的官兵和侄儿脸上的沉稳、冷静,志得意满的情绪已经不能在他身上表露得更加明显了。
他喃喃地说道:“……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能找到属于我的舞台。”
夏佐看了自言自语的西奥多一眼,打算离开这里。
在鲁道夫的表态下,第九军校已经重新复学,而那些希望立时参军的高年级学生也都被他一一劝阻,坚持他们没有完成自己的学业之前,绝对不会被同意这种请求。
所以夏佐想要去蹭课听,而不是陪这个天生带着危险分子标签的二叔花痴自己男人。
但他刚走到门口,就被西奥多喊住了:“你觉得……‘鲁道夫·奥法里斯陛下’这个称呼怎么样?”
夏佐停住了脚步,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不怎么样。”
——夏佐皇后这个称呼更糟糕。
西奥多看着夏佐离开的背影,再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中的鲁道夫……高高扬起的唇角显示他现在的心情极好。
而且,很赞同“鲁道夫·奥法里斯陛下”这个称呼。
这一天的意义其实远过于此。
因为就在当天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刻,一艘无标示的星舰出乎意料地在星域的最外围提交了准入申请。
如果这艘星舰是战舰的话,恐怕不等它靠近就被击毁了。
但它是一艘毫无攻击能力的民用客舰,而且是自荆棘军团叛出联邦之后,第一艘前来的民用客舰。
是投奔而来的民众?还是目前两个联邦政府派来的说客?或者是胆大属国派来的使节?
准入申请立刻被转交到鲁道夫面前。
而这位仍然被自己下属和民众称为“将军”的男人,正在一边被自己的oga当抱枕,一边处理一些事务。
——军校的重新选址、塞纳星的民众安置问题、军团整备问题、家族军工企业和运输产业的重新运作问题……
虽不至于百废待兴,但也是千头万绪待梳理。
夏佐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干扰鲁道夫的工作,但是他将至的发情期让他总是情不自禁地寻求和对方的亲近……
不过既然已经是吃过晚饭的非工作时间,依然在勤于处理事务的alpha抱一抱自己的oga应该不算被禁止的行为。
“会是谁?”夏佐正背靠着鲁道夫有些饭后犯困。
“问问不就知道了?”鲁道夫顺手把他揽起来,命令接通那艘民用客舰的通讯。
接着,弥赛亚带着笑意的脸就出现在了光屏中。
“嗨,两位。”他热情地打着招呼,“把我晾在了星域外围这么久,是因为你们在偷偷摸摸地做些什么吗?”
“哪有晾你很久?”夏佐不满地说,“明明是接到你的准入申请就联系你了好不好?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对啊。”弥赛亚坦然承认道,“放我进来吗?……重色轻友君。”
夏佐还真没什么勇气反驳他这句话,好像这几天来他的确有一点点忘记弥赛亚了。
如果说弥赛亚的出现,还是虽有意外但仍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跟着他一起到来的客人就让所有人大跌眼球了。
在经过必要的检查程序后,弥赛亚带着一名斗篷遮身的同伴一起下了星舰,并且在不少探寻好奇的视线下走入了荆棘军团驻地的主基地中。
他刚一进入会客厅,就收到了夏佐一个大大的拥抱:“……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这句话你还是等会儿再说吧。”弥赛亚习惯性地假笑道,但是却没有推开夏佐的怀抱。
然后,他环视了一眼在场的鲁道夫等人,用一种柔和的优雅语调说:“请允许我介绍我最尊贵的同伴……”
跟着他的男人轻轻地解开了自己的斗篷。
“……葛兰·阿泰尔阁下。”
“卧槽。”夏佐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评论………………
让我捡到很多读者大大们的节操……你们要不要认领一下?
你们带坏了纯洁的作者!
所以,为了表扬你们……你们懂的。
嗯嗯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