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艾阳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不知道什么时候艾夏走到了他身边。听到女儿叫他，他“嗯”了一声抬起头，看到女儿那张可爱的脸蛋儿上写了大写的“认真”二字。
“怎么了，宝贝？”
因为艾夏有光脚丫在屋里乱跑的习惯，艾阳怕她着凉，整个房子里除了洗手间和厨房外，别的地方都铺上了厚实的地毯，这样，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也不用担心女儿感冒。
艾夏光着脚丫站在沙发旁边，轻盈地迈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正好紧贴在艾阳身边，让艾阳一伸胳膊就能搂住她。
“今天楚老师来找我，说想让我参加下学期的钢琴比赛。”艾夏头靠在爸爸肩膀上，扬起小脸认真地说。
“那你想参加吗？”艾阳问。
艾夏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想。”
“那你告诉楚老师了吗？”
艾夏摇了摇头，说：“我觉得得先跟你商量一下。”
艾阳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说完还亲了她一下。
“那你会陪我练习吗？”艾夏接着问。
“Noproblem.”艾阳冲她眨了眨眼，送去一个“男神式”的微笑。
艾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捧起她爸的脸，吻了一下他的嘴。
那天楚一琳的突然出现，着实让楚明清耿耿于怀，尽管在那之后过去了几天，貌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又紧急“召见”了王主任。
“也不知道那天她到底听到了多少……”楚明清皱着眉头说。
王主任是个很有头脑的人，说得不好听些叫老奸巨猾，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楚明清相中。楚明清也许脑子没有王主任转得快，但他气场够强，凡事都沉得住气，两人一个台前一个幕后，这些年这对儿老搭档可是从学校里捞到了不少好处。
“校长要是不放心，干脆找她问问，毕竟是自家人，我想楚老师也不至于真的做什么对你这个叔叔不利的事情吧。”王主任说。
楚明清苦笑了一下：“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个侄女儿，现在魂已经飞到咱们那个万人迷理事长那儿去了。你我都年轻过，知道这个年纪的年轻男女都是什么样的，被荷尔蒙一刺激，谁还管你是不是自家人。”
“竟然有这事……”王主任略有些惊讶。
“一琳从小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被家里人宠的。从小到大都有男孩子围着她转，可她一个都没看上眼。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她心动的人，只怕不全力以赴都不行啊……所以她要是知道我们的计划会对理事长不利，肯定会忍不住去告诉他。”楚明清叹了口气。
王主任什么也没说，突然皱起了眉头：“哎呀，那这事可不好办啊，校长……”
“是啊，所以我才担心，这不找你商量来了嘛。”楚明清往王主任茶杯里添了点开水。
“我本来觉得这事不难处理，您作为叔叔，去和楚老师沟通下应该就能解决了。可刚才听您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要想不让咱们的计划泄露，又要不打草惊蛇，那只能……”说到这儿，王主任突然停住了，递给楚明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是想拉一琳下水？”楚明清凑到王主任面前问。
王主任点了点头：“只有当我们利益相同时，才能‘一致对外’。”他特意强调了一下“一致对外”这四个字。
楚明清皱起了眉头：“可是……她还那么年轻啊……而且她对理事长也只是单恋，毕竟理事长是有家室的人……”
“问题就在这里。”王主任突然提高了嗓门。
楚明清一愣，脸上闪过迷惑。
“校长，您不要觉得这真的只是一场不会有结果的‘单恋’，”王主任一脸神秘样，“理事长确实成家了，但据我所知，他的太太一年多以前因意外去世了。”
楚明清一听，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理事长现在是单身！？”
王主任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说：“以您对楚老师的了解，您觉得这钞单恋’的结果会是什么？”
楚明清突然有些慌乱，“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焦虑地来回踱着步。
半晌，他停在了王主任身边，转头对他说：“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有结果。一琳才22岁，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怎么会愿意和一个孩子都上初中了的男人在一起呢？”
王主任冷冷一笑：“您之前不也说了，被荷尔蒙一刺激，什么事干不出来。”
听王主任这么一说，楚明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主任见校长犹豫了，赶紧说：“校长，现在可不是念及亲情的时候。要知道，一旦咱们出事了，风言风语马上就会传开，比如当初您是怎么让楚老师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进咱们学校当音乐老师的……”
“胡说！一琳的条件本来就满足咱们对音乐老师的要求……”楚明清怒斥到。
“可当时满足条件的应聘者不止她一个，但最后只有她被录用了，理由我们都心知肚明啊。”王主任也不让步。
楚明清被他这么一噎，竟无言以对。
“我的意思是，如果您出事了，那些原本无伤大雅的陈年往事也会被人掀到台面上来，到时候楚老师一样会受影响。所以您只有保住自己，才能保住在您树荫下乘凉的人啊……”
楚明清沉默了，他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思索片刻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最近一琳在动员学生参加比赛，规模不小，我看……也就这么一个机会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主任一眼。
王主任会心一笑，说：“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处理的，您放心。”
“楚老师。”音乐课结束后，艾夏叫住了正准备离开教室的楚一琳。
“有事吗，夏夏？”楚一琳停住了脚步。
“是关于比赛的事情，爸爸同意了，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楚一琳想了想，说：“最近快期末考试了，你先好好准备考试，比赛的事情等考完了咱们再说。以你的水平，暑假稍微准备一下就没问题了。”
艾夏微笑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就在艾夏准备离开的时候，楚一琳又叫住了她，“暑假你打算怎么过呢？”她其实是想知道理事长会怎么过。
艾夏歪着头想了想，说：“我可能会回一趟英国，好久没见奶奶了，还有妈妈……”
听她提到妈妈，楚一琳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英国……英国是什么样的地方呢？我还没去过呢。”楚一琳陪着艾夏慢慢往教室走去。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去英国，我可以带你玩哦。”艾夏开心地说。
“真的？那一言为定哦。”楚一琳笑着伸出了右手小指，“拉钩！”
艾夏也笑着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拉钩。”
晚上吃饭的时候，艾夏把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爸。
“宝贝，看来你很喜欢楚老师啊。”艾阳笑着说。
艾夏一边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思考，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别说，她和你妈妈还真有些相似的地方。”艾阳说。
艾夏咽下嘴里的饭菜，说：“对吧！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像了！”
艾阳捏了捏她的脸，说：“那如果让楚老师当你的妈妈，你愿意吗？”
艾阳问这话，本是开个玩笑，他以为这个话题可以营造比较开心幸福的气氛，哪知道艾夏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意料。
“啪”一声，艾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从刚才的轻松可爱变成了冷漠严肃，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也立刻降到了冰点。
“我妈妈只有一个，谁也别想取代她。”说完，她饭也不吃了，从凳子上站起来就往自己房间走去，留下惊呆的艾阳一个人傻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艾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长时间，艾阳自己孤孤单单地吃完饭收拾好，切了水果给她端上去。
咚咚咚。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女儿房间的门，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他轻轻压了压门把手，没想到门没锁。他推开门，发现屋里灯光很昏暗，只有艾夏书桌上那盏台灯亮着。而艾夏呢？这会儿正趴在床上，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艾阳放下手里的果盘，轻轻坐到女儿床边，伸手摸了摸女儿□□在外面的皮肤，好凉。他赶紧掀起旁边的被子给她盖在身上，然后俯下身在她耳边亲了一下。艾夏动了动，把头往旁边侧了一点，像是在躲开他。
“宝贝……”艾阳继续贴在她耳边轻声唤到，“宝贝，爸爸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好吗？”
艾夏又动了动，继续躲开他。于是艾阳干脆趴在她身上从背后搂着她。
“宝贝，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了，别生气了好吗？”
虽然艾夏一直在躲，但无论她怎么侧头，艾阳还是轻松就能亲到她。最后，实在没辙了，艾夏干脆翻过身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瞪着艾阳。
看到女儿红红的眼睛，艾阳一阵心疼。她一定是刚哭过，艾阳想。于是他用力把她抱起来搂进怀里，一边亲吻她一边道歉。
“宝贝，你说得对，你只有一个妈妈，谁也取代不了她。对爸爸来说也是这样，谁也取代不了她在爸爸心目中的位置。”他继续用那种充满磁性的嗓音柔声说。
“真的？”艾夏揉了揉眼睛，半信半疑地问到。
“Iswear.”艾阳信誓旦旦地说。
“那你爱妈妈吗？”艾夏接着问。
艾阳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问自己，如果夏梨还活着，那也许他会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像亲情而不是爱情，而现在夏梨不在了，在她离开后这些日子里，艾阳常常会想起她，想起他们之间一起度过的时光，都是幸福的，可要如何验证这是不是爱呢？已经没法验证了，因为夏梨已经回不来了。想到这里，艾阳只觉得胸中疼痛难忍，他趴在艾夏身上，紧紧搂着她。
“爸爸很想妈妈，每天都想。如果她还活着，爸爸一定会好好爱她，就像爱你一样爱她。”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但艾夏注意到了。于是她伸出手搂住爸爸，在他耳边轻轻吻了一下，并暗暗发誓，要把爸爸没法给妈妈的爱都据为己有，不分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