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今晚的职责,依然是在清风的厢房外守护白公子的安全。
虽说白鲢受到了惊吓,但此刻有美人入怀,惊吓什么的,转眼抛在脑后。
白公子仅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可清风仍旧加倍关切的替对方敷药。
“疼吗?”清风一边小心涂抹药膏,一边问道。
白公子连连摇头:“见到你,什么伤都不痛了。”
闻言,清风忍不住笑了。
白公子牵住清风抹药的手:“刚才我听老板说,吟醉楼的美人不出楼?”
清风点头,侧过身枕在对方胸口:“对啊,千金也好,万金也罢,我们不跟客人出楼。”
“那你岂不是要永远留在这儿?”白公子顿感焦虑。
清风笑而不语。
腾渊给的条件一直相当实在,他们仅仅是不跟客人出楼而已,进进出出吟醉楼,留下还是离开,完全根据自己的意愿。
腾渊从不逼迫他们做决定。
当然,这些话,清风不急于告诉白公子,免得这人成天盘算,带他回家占为已有。
清风已不再是谈情说爱,交换真心的青涩年龄了。
清风换了一个姿势,他搂住白公子的脖子:“白公子,今天我见腾老板得到一颗黑色珍珠,他说是你的护卫卖给他的。”清风说道。
闻言,白公子微微一愣,没料到美人在他怀中提及别的男人。他很快应道:“是青墨的黑珍珠吧。那是他爹娘留给他的宝贝,说是娶媳妇时卖了换金子。”
清风险些一口气呛到自己。
要不要这么夸张,留来娶媳妇的家当竟都卖了。
白公子,说实话,你是不是克扣了护卫们的口粮,他们日子居然过得这般辛苦。
清风稍稍斟酌,话语落在白公子耳畔:“那颗黑珠看起来非常特别,我想买一颗,可惜护卫说没有了。”
白公子揽住清风的腰,对美人实话说道:“黑珍珠我倒是有,但他那种体积的黑珠确实没有,据闻是鲛人王的眼泪。”
“鲛人泣珠?”清风稍显惊讶,相关传说他略有所闻,南海鲛人落下的眼泪会变成珍珠。虽说是传言不可完全当真,可如果确有此事,鲛人王的眼泪岂不是稀世珍宝。
清风顿时心痒不已,这么好的宝贝,竟让腾渊先得手了。
老板不愧为老板,眼力就是比常人厉害。
美人心中挂念黑珍珠,白公子怎会看不明白。美人情绪不佳,白公子也无法尽兴。没有大体积的黑珠,小体积的黑珠总该双手捧上,换得美人的笑颜。
白公子随即扬扬手,喊应了门边的护卫:“风轩,马上拿一盒黑珍珠过来。”
门边的护卫收到主子的命令,即刻出了吟醉楼。
这回,清风听得清清楚楚,白公子使用的置物词,从箱子换成了盒子,可见黑珍珠的确比白珍珠数量少。
他回头得认真算一算,腾渊手中的那颗黑珠多少价能买来。
清风的厢房外,站在楼板旁的腾渊时不时不动声色的观察黑鲤鱼,思索如何制造说话机会。机会没等到,他却发现门边的一个护卫突然离开了。
腾渊猜测并相信,多半是白公子为满足清风的愿望,命了护卫去拿黑珍珠。
风轩的脚程比青墨快,源于他们的品种不同。
青墨是一条黑鲤鱼,风轩则是一只泥鳅。光溜溜,滑溜溜,跑起路来比青墨快些许。腾渊丁点不奇怪,为什么每次跑路的活儿均由泥鳅往返。
以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来说,风轩比青墨好吃些,貌似关注点又有什么不对。
腾渊握着失而复得的黑珍珠,完全不清楚这是青墨将来娶媳妇的重要家当,他仅知晓,这颗珠子不简单,承受得住他弹指间的破坏力。
于是乎,腾渊愈发好奇,青墨的心愿究竟是什么,为了买一个灯笼,青墨卖了一颗宝珠。
这一刻的吟醉楼万事平稳,腾渊觉得,他有必要先去解决他十两金子的贵灯笼。
腾渊交代莫管事好生留意大堂的风吹草动,他回房间休息片刻。
出门前,腾渊取出放在灯笼里的心愿纸条。
由于青墨看似画了画,所以,腾渊对应自己的心愿也画了画,他在小纸条画了一只鲤鱼。
多么明确,多么的一目了然。
之后,腾渊换上夜行衣,他推开窗户,一跃跳出吟醉楼,迎着月色直奔龙吟湖。
龙吟湖的夜晚格外清静,不见人影。
按照小镇的规矩,祭龙王前夕,夜晚切莫吵闹,以免影响龙王休息。到时候龙王睡觉没睡好,心情不美妙,不愿现身。
这规定,腾渊始终想不明白。
谁规定龙王必须晚上睡觉,他白天睡觉不可以吗?
白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吵他么?
摔盘子,这是哪门子的条款,不和他商量一下随随便便就定下了。
眼前,腾渊认为小镇的规定还凑合着能用。夜晚人少,方便他去挂灯笼。
腾渊尚未走近,已瞅到两个贼头贼脑的家伙,拎着白灯笼不知道要做什么。
果断隐去自己的身影,腾渊讨厌被其他人看到自己挂灯笼。
他走上前,听得那两人在说话。
贼头甲问:“大哥,你说这法子行得通吗?”
贼头乙应了声:“祈愿灯笼而已,他们做的和我们自己做的都是纯手工,能有什么不一样。”
贼头甲点头:“大哥所言极是。”
贼头乙一脸得意:“傻子才去买十两金子一个破灯笼,脑袋被金砖拍了,才那么扁。”
贼头甲竖起大拇指:“大哥说的有道理,小弟感同身受。灯笼这么多,龙王住在湖心,这么远距离,他的那点眼神哪里区分得了。”
腾渊隐去身影,站在他俩跟前听他们絮絮叨叨。
他默默看了看自己的灯笼,破灯笼他承认,但说买灯笼的人是傻子是怎么回事。
谁给他们说,龙王眼神不好,他没老花,看得很清楚。
难道没人提醒这些家伙,夜里别来龙吟湖折腾,影响龙王休息。
两个贼头贼脑的家伙顺着竹竿往上爬,动作挺顺溜。他们爬到竹竿顶端,嫌弃那儿的灯笼太多,挂不稳,于是,扬手丢了几个下来。
一个灯笼不偏不倚滚落腾渊脚边。
腾渊一眼瞅见灯笼的主人,青墨。
龙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些人丢了青墨重视的灯笼,这可是用十两金子买的好不好。不对,不是十两金子买的也不能这么糟蹋别人的心愿。
很生气的龙王轻轻吹了一口气,点燃了那两人的白灯笼。
深更半夜,灯笼莫名其妙燃烧,吓得两人一惊一乍。没来得及高呼有鬼,他们已被腾渊一棒槌敲晕挂在竹竿上。
腾渊拾起掉落的几个灯笼重新挂好,然后他将自己的灯笼,小心翼翼的挂在青墨的灯笼旁边贴着。
望着湖边诸多的竹竿和灯笼,腾渊恍悟,这哪是祈愿灯笼,分明种的摇钱树,每个枝头结出十两金子,摇一摇就能掉下来几十两。
腾渊临行前,琢磨再三,每人脑门贴了一张纸条。
他大笔一挥:人在做,龙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祭龙王的日子近了,也该给龙王刷点存在感。
腾渊满意地拍了拍手,悄然无声返回了吟醉楼。
回到房间,腾渊听得莫管事在敲门,动作特别急,多半出了事。
腾渊一脸睡意地打开门,莫管事神情略显慌张的站在门外。
他来找腾渊两次,腾渊都不应声,莫管事还以为老板找周公一去不复返。
腾渊隐隐纳闷,今晚的清风收到礼物莫非不及昨天收到礼物的兴奋。
这个时候,清风没叫得惊天动地,很不合理。看来白公子的礼物没让清风特别满意。
然而,事实和腾渊猜测的不一致。
收获一盒黑珍珠,足够清风兴高采烈的伺候自家恩客。然而,不久,白公子惊觉美人状态不太对,清风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一口气没提上来,愣是晕了过去。
大夫已在厢房,他为清风把了脉,告诉莫管事,清风中了剧毒。
莫管事百思不得其解,清风没踏出吟醉楼半步,吃喝全由吟醉楼筹备,怎会好好的,突然中了毒。
中毒?
腾渊揣摩这个词,他的视线随即转向莫管事的脖子,脖子的伤口颜色微微泛黑。
趁莫管事说话之际,腾渊沉着的封了对方的穴道,防止毒素蔓延。他指尖捏碎解毒的药丸,细末撒向莫管事的同时,莫管事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伤口的黑色快速淡去。
莫管事郁闷的挠挠头,奇了怪了,忽然闻到一股呛人的气味,偏偏什么都没看到。
莫管事一边向腾渊解释清风的现况,一边跟随腾渊前往清风的厢房。
青墨和风轩仍守在门外,白公子与大夫在屋内,清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大夫为难的朝腾渊摆摆头,示意自己着实无力。
腾渊命莫管事悄悄送走大夫,不要惊动大堂内的生意。莫管事理解,自侧门出,送大夫离开吟醉楼。
探了探清风的脉息,腾渊能感觉到,白鲢已尝试为清风解毒,苦于效果不明显,所以,白鲢才将此事转告莫管事。
腾渊确信,毒由刀疤男下在白鲢身上,通过白公子和清风的结合,传给了清风。清风是凡人,抵挡毒素不及白鲢,很快毒发。
刀疤男给了腾渊下马威。
不伺候他家老爷,清风今夜也别想伺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