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米……70米……60米……距离木墙越近,受到的攻击就越强烈,奴隶的人数越来越少,大多数已经躺在草地上成为垫脚石。
对死亡的恐惧使得几个奴隶猛然扔掉麻袋,奋力向前狂奔。尖木桩、挂肉钩……刺得他们的双腿鲜血淋淋,血肉模糊,他们惨叫着,却不肯停下蹒跚的脚步:“啊!……啊!……我……我是希腊人!……我是希腊人!!……”
撕心裂肺的喊叫让墙上的士兵们愕然,他们都用请求的目光看向茨皮特。
见此情景,茨皮特也有些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十几名布鲁提战士,接到首领的命令,从阵列中冲出,踩着地上的麻袋,向被鹿砦阻拦而无法前进的奴隶投掷标枪。
希腊奴隶死亡前的惨叫让茨皮特狠下心肠做出了决定,他厉声怒吼:“继续放箭!”
无数只带着悲伤和愤怒的箭矢持续的落下……终于将射程内剩余不多的奴隶和布鲁提人几乎全部一扫而尽。
虽然这些奴隶几乎是赤裸之身,没有防护,但是两千人在不太长的时间内就死伤在陷阱区,甚至连木墙前的壕沟都没有到达,让布鲁提人的首领们都吸了口凉气。
“皮安伦大首领,你看……”伯迦姆犹豫的看向皮安伦。
“派其他部族战士上去继续填平陷阱,我们就快要到城下了!”面带戾气的皮安伦语气冷漠而坚定,已经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敌人的实力,绝不会轻易就退却。
几千名布鲁提战士两人一组,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抓着麻袋,以非常疏松的队形开始向城墙前进。
茨皮特非常希望敌人的前进速度能够慢些,能够让他的士兵们酸麻的双臂多一点时间恢复。
“放箭!”他再次挥下手臂。
布鲁提战士明显比奴隶们有战斗经验,看到遮蔽天空的箭矢,他们立刻停止前进,蹲下身子,缩成一团,用盾牌护住全身,箭矢如雨点一般密集的打下来,在一阵“嘭!嘭!噗!噗!……”的撞击声中,士兵们的惨叫明显比之前小很多。但是当他们前进到距城墙三十多米时,这里设置的鹿砦障碍使他们滞留在原地,而木墙上不但有弓箭手,标枪手也一起投入战斗,一时间标枪、箭矢倾泻下来,布鲁提战士伤亡大增,竟溃退下来。
“大首领!”这下连佩塔鲁也忍不住了。
“再攻一次!”皮安伦硬着心肠下令道:“佩塔鲁长老,你领4000战士攻北面的城墙!伯迦姆长老,你攻打南面!尼库鲁长老,你带人走中间这条路!大家不要着急,按照之前的计划执行,先清除路上的障碍,填平壕沟,再开始攻城……”
木墙上的士兵们欢呼布鲁提人的败退,但没过多久,敌人的进攻又来了。这一次,他们分成几十人一组的小团体,密集的团在一起,最前面顶着几面大如门板的木盾。
而从城门延伸出去的这条路上是唯一没有设置陷阱的,它是第三军团预留的通道。此时,也有布鲁提战士推着一辆木车,满载着装满土的麻袋,向城门逼来。
经验丰富的茨皮特知道,在敌人防护严密的时候,盲目的放箭只会浪费箭矢和消耗体力,收效却不大。因此,他禁止士兵们浪射,等待敌人离开大木盾的时候,再行射击。
但中路的木车却始终是戴奥尼亚轻步兵攻击的重点,百米的距离让推车的布鲁提战士躺满了一路,只是尼库鲁愤怒的咆哮督促着心惊胆战的布鲁提战士,前仆后继的推车前行,终于艰难的到达了壕沟前,准备将木车上堆得如同小山一样的麻袋倒入壕沟内。
“油罐!”茨皮特不慌不忙的喊道,十几名投石兵举起从比西尼亚城临时收集来的橄榄油罐,象平时抛掷石头一样,奋力的将它们准确的掷向壕沟前的木车,陶罐破碎,油液四溅,很快就将木车变成了油车。
“火箭!”茨皮特下令的同时,亲自射出一支火箭。
五六支火箭刚射中木车,就让其迅速燃烧起了火焰,还波及到推车的几名布鲁提战士,他们全身着火,惊慌失措的满地打滚。
“笨蛋!快!推下去!把车推下去!!”尼库鲁看情况紧急,怒吼着,将盾牌一扔,冒着被射中的危险,推开前面犹豫不前的战士,大步冲上去,不顾燃烧的烈焰,双手紧握住车把,拼尽全力往前推。
布鲁提战士在他的感召下,也纷纷冲到他身旁。
木车在燃烧,标枪、箭矢在集中攒射。
布鲁提战士在尼库鲁的带领下,拼命推车,只听“轰隆”一声,整个木车翻倒在壕沟内,里面的麻袋将这段三米深、三米宽的壕沟填了个半满,压住了沟里纵横交错的尖木桩,布鲁提战士完全可以踩着沟里的麻袋,只用一大步就跨上了壕沟对面。
在战士们庆幸成功之时,尼库鲁已经身中两支标枪倒在血泊之中……
尼库鲁死了!皮安伦听到这个消息,不禁一股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他跟尼库鲁的关系只是一般,但是唇亡齿寒啊……
这时,布鲁提战士们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已经逼近了壕沟边,开始往里面扔麻袋。
皮安伦终于下达命令:“全军攻城!”
一万名战士分成前后两拨,扛着长梯,抬着擂木,开始逼近城墙。
就在布鲁提人吹响进攻号角的时候,戴奥尼亚人也将军号吹响,第一、二大队的士兵们开始上城。
趁着戴奥尼亚士兵们在城上换岗的时机,布鲁提战士踩着同伴的尸体,已经突进到了壕沟边,第三军团士兵们立刻投出密集的标枪雨,中枪的布鲁提战士直接跌落到沟中……
到达木墙下的布鲁提战士向上一看,暗暗叫苦。原来戴奥尼亚人修建的。木墙垛口下方向外斜伸出无数尖木,使得长梯根本无法直接靠上垛口,战士们就算爬到长梯顶端,距离木墙还有一小段距离,这无疑增加了攻城的艰难。
这名布鲁提战士刚一分神,一块石头垂直砸下,正中脑袋。
“砸得好!”克雷鲁拍着立功的比西尼亚战士,高声喊道:“族人们,给我狠狠的杀,不要让一个科森扎人活着回去!”
战斗在激烈的进行着,戴奥尼亚士兵和比西尼亚战士用标枪掷,用石头砸,用长枪刺,用叉杆推,用军刀砍……全力阻挡布鲁提人攻城。
而布鲁提人除了用长梯蚁附攻城之外,还用檑木撞城。一组十几个战士抱着巨大的原木,在布鲁提标枪手的掩护之下,不光撞城门,他们还撞木墙。因为皮安伦他们认为戴奥尼亚人虽然以这么短的时间就建起了木墙,但它不可能很坚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戴奥尼亚士兵建造的木墙是双层木栅、中间填充的是挖壕沟时取出的泥土,上方再铺上木板,建成墙上的走道。但是由于时间紧迫,中间的泥土并未完全夯实,木栅也未能精心的加固。
发现敌人的企图后,德拉科斯不得不分出部分兵力,集中攻击这些缺乏防护的“敢死”战士。
然而,皮安伦并非只有这两种攻城方式。
“大队长,快看起火了!”士兵大声的提醒阿德里安克斯,他忙向下俯视,只见一处木墙的底部已经燃起了火焰,旁边几个布鲁提战士拎着一个陶罐正往墙上浇油,火势渐旺。
“快射杀那个人!”阿德里安克斯指挥士兵投掷标枪的同时,也焦急的大喊:“快把沙土倒下去!快倒下去!……”
因为时间仓促和战备物资缺乏的原因,木墙还未做到防火处理,例如:刷漆。幸好德拉科斯在与大队长们商量如何防御要塞时,考虑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在木墙走道上放置着盛满土的布袋。
火势最终被扑灭,但阿德里亚克斯的神情依旧严肃,他挨个提醒队官和士兵密切注意城下任何携带陶罐和油袋的敌人,尽一切努力不能让其靠近木墙。
………………………
攻城战血腥而残酷,每次看到长梯被推倒,战士们从城头栽倒下来,都让皮安伦阵阵心痛,但作为全军统帅,他又不得不时刻关注着战事的进展,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前移动,只为了看得更清晰,最后竟走到陷阱区的边缘。
或许是一地的尸体让胯下战马感到不安,它打着响鼻,不停的用前蹄刨着地上的泥土。
皮安伦确实没有想到戴奥尼亚人不但仅仅用三天时间就建立起一套相对完备的要塞防御体系,而且士兵们守城的经验和力度都不弱。
看到墙下一个个挣扎呻吟的布鲁提战士,皮阿伦的信心在逐渐减弱……
相比较防御严密、配合默契、令行禁止的北段木墙,由比西尼亚战士负责的南段却因为指挥的不统一、人员战斗力较弱以及斗志不强,在持续了一个小时的防御之后,开始有布鲁提战士翻上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