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大夫了吗?”李言绪追问。
“没有。”孟止念老实地回答。
李言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伤口在哪里?”
“喏,这里。”孟止念挽起了自己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伤口,又强调了一遍,“没毒的。”
吴大夫闻言凑上前来看了一下,也肯定地道:“确实无毒。”
李言绪放下心来,只能无奈地看着孟止念,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吴大夫就弗萝这个药材,又跟李言绪探讨了一些医理,李言绪是久病成医,对医理也有些了解,二人相谈甚欢,而对医理一窍不通的孟止念却有些昏昏欲睡。
她一路赶回来本就疲乏得厉害,又刚沐浴过,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耳边听得自己完全听不懂的的医理,困意便更盛了,很快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李言绪见状,轻手轻脚地将自己的披风搭在了她的身上。
吴大夫看了看趴在桌上熟睡的孟止念,又看了看李言绪,突然感觉自己坐在这里似乎有些多余,也便是起身告辞了。
走出李言绪的房间,他脑海之中仍是不由闪过方才李言绪给孟止念擦拭湿发的那一幕,心中暗暗惋惜,二人确实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只可惜啊……身份相差悬殊,终究不能成事。
孟止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睡了这么久,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她拥着被子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出神了良久,这才回想起来昨天自己是在公子的房里睡着了,那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呢?
她刚穿好鞋子准备出去,傅妈妈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醒了?先洗把脸,我让厨房把给你留的饭菜给端来。”
“傅妈妈,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我记得我在公子的房间……睡着了。”
傅妈妈闻言眼神稍有些躲闪,故意用笑容掩饰了,状似随意地应道:“是贺飞将你抱回来的。”
“哦。”孟止念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赶紧洗漱吧,我去吩咐人将饭菜端过来,你这些日子在外面都没怎么正经吃过饭吧?都瘦了一圈了。”傅妈妈不无心疼地道。
孟止念这些日子的确是没怎么好好吃过饭,饱餐一顿之后心情极好地去了书房,李言绪已经说了,他的书房她可以随意进,想看什么书都可以。
孟止念也是到了李府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天底下的书并非只有自己以前看的那种经史子集,看书的热情也是空前地高涨。
一本书拿在手里看得入了神,连天色暗了都没注意到。
“怎么不掌灯?”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孟止念瞬间抬起头来,一脸笑意地看向来人,“公子回来了?”声音里的欣喜之意是丝毫不加掩饰的。
“你这样看书要把眼睛看坏的。”
李言绪走过去,取过火折子将灯烛点亮。
“看的什么书?”李言绪又走近了些,想要看清孟止念拿在手里的书是哪一本,但视线落下去,却注意到了孟止念脖颈处的一片红色。
“脖子怎么了?”
一提起这个孟止念就气馁,在永昌侯府的时候是这样,来到李府了还是这样,脾胃娇弱也就算了,怎么连肌肤也这么不顶事,刚把自己的中衣换下一天,就磨成了这个样子。
“别管它。”这话颇有些赌气的意思在里头。
到底是男女有别,李言绪也不好亲自查看孟止念的脖子,只好让傅妈妈帮她看一看。
“这好像是……被衣服给磨红的……”傅妈妈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府里给婢女的衣料虽不算是顶好,可也是轻盈柔软的,怎么会把肌肤给磨红了?其他婢女穿上都没事,可见并非是衣料的问题,而是止念的肌肤太娇嫩了。
昨天她帮孟止念沐浴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一身白皙娇嫩的肌肤,寻常人家是养不出来的,也不知道止念的家中以前是个何等景象。若不是她家道中落,跟公子应该是很般配的,可惜了……
“我也不想的……”孟止念委屈又懊恼地看着傅妈妈,倒是把傅妈妈给逗笑了。
“先找一件我的中衣给她换上,明天选几匹好的料子再给她做几件衣裳。”李言绪吩咐道。
“是。”傅妈妈应声而去。
翌日,李言绪去巡视自家商铺,正好路过布庄,也便进去亲自挑了几匹布料带回李府。
自此,李府之中便有流言传开了。
“你们看到孟止念身上穿的衣裳了吗?那样的料子,只怕比林姑娘身上穿的还要好吧?”
“听说还是公子亲自给选的料子。”
“难道说……公子想要将那个孟止念收房?不然为什么待她这么好?”
“也不一定吧,我听说是因为那孟止念穿不得我们这样的料子,公子才特许她例外的。”
“我就说这个孟止念不是个寻常女子,你看她那一身的细皮嫩肉,哪里像是做过粗活儿的?言行举止也像个娇养的千金小姐。”
“听说她家里原本很殷实的,突然家道中落了才来给人当婢女。”
“怪不得……”
“不过公子对她也着实好得有些过分了吧?连衣裳的料子都要亲自给她选……”
同住在李府之中,这些闲言碎语,林芊芊怎么会不知道?尽管明面上她没表现出什么,可是关上门之后,只忍不住拿剪刀将自己的那些衣料都剪开来泄愤。
凭什么?自己认识言哥哥多久了,又喜欢他多久了,那个孟止念又刚认识言哥哥多久?凭什么言哥哥对她关切备至,却对自己冷冷淡淡?她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言哥哥犯得着吗?难道言哥哥还真的打算将她收房不成?
咚咚咚,门外有人在敲门。林芊芊不由浑身一僵,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是温婉亲和的样子,万不能让旁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剪布料发脾气。
“谁啊?”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芊芊犹豫了一下,却也上前去开了门。
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的雍容华贵。
妇人看到一地碎裂的锦缎布料,不由啧啧摇头,“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气成了这个样子,她不过是一个下人,顶破了天也就是个妾室,你一个正经八百的千金小姐,犯得着跟她置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