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曾经威震天下的大金国铁骑什么时候在尚未完全崩溃,甚至还占据着一定优势的时候听到过这种命令?就算当年与宋国的岳飞等名将对阵,那是得先被人给揍了个灰头土脸才会仓皇逃窜啊!不解、困惑、甚至是有些许的恼怒,然而军令如山,不管有多么的不情愿都立刻执行。更何况几乎就在军令发出的同时中军大营之内已经开始有了行动,这要还不跑那不就得跟被留下来阻击敌军的汉人步卒一样给人家当炮灰了?
感受着身边将士无言的谴责,完颜承晖其实更有理由表示委屈!此次战斗进行得异常的惨烈,甚至出现了极不利于大金国勇士的局面,做为一军主帅他确实必须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承担责任。但问题是,在还有机会反败为胜的时候就下令全军撤退,这真不是他做出的决定啊!大金国太子殿下本就不应该参与到这场战斗当中,如今人家感受到了威胁想要秉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圣人教诲,谁能拦得住?谁又敢上前阻拦?
一帅无能,累垮三军!大金国的太子殿下并非是这支军队的统帅,可他的地位却远在统帅之上!完颜承晖突然有些能够理解当年的宋军在与大金国勇士们作战过程中的那种憋屈心理了,甭管是多么强大的军队摊上了一个会在危急关头弃众而逃的统帅还能不吃败仗吗?
难怪先辈们当年在攻克开封城之后只是盯着宋国康王一路穷追猛打就能轻易地占据了半壁江山,还创造出了以一敌百而不受任何损伤的神话。原来就是因为那个一夜三惊被吓得痿掉了的唯一皇位继承人做出了系列能够对军心士气造成致命打击的举动,才会使得宋军再难兴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历史仿佛在重现,只不过这次受到拖累的变成了大金国勇士!是感叹世事无常?还是狠下心肠跑到前面去把大金国的太子殿下给拧出来痛揍一顿?前一种选择不太符合完颜承晖的性格,而至于那后一种比较解气的方法么,他还真就没有那胆子去试着做一次!所以这位未来的大金国名臣如今也只能是打掉牙齿往肚里咽,无比委屈却又毫无怨言地替他人承担起了罪责。
“大哥,咱不去帮着鱼大叔收拾那些金国残兵败将,没事跑这里来候着干嘛?”再一次凭借阴谋诡计利用大金国太子殿下深藏在心底深处的懦弱获得胜利,鱼寒的等人因为重装步兵的行进速度实在不敢恭为而没有在第一时间展开追击。大金国勇士们也得以有组织有纪律地朝着昌乐城方向撤退,但非常不幸的是在他们前方不足五十里处的方山脚下,却出现了一个他们现在最不想看到的身影。好在那小屁孩如今正显得有些困惑,暂时还没心情去搭理他们。
“小真真,你到底得有多傻?刚才你自己都说了,鱼大叔他们收拾的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咱这个时候带着兄弟们赶过去又能捞到多少好处?”依旧是背靠背地和铁木真拴在一起,朱元璋一边摆弄着属于自己的弹弓,一边表示着自己的不屑。“反正鱼大叔都说了战斗结束之前,除非是他发出紧急召集令,否则我军的一切行动都可自行做主!如今他既然已经大获全胜,正在忙着收缴金军留下的破烂肯定是没时间理会咱,这种天赐良机都不好好把握,我可真有些怀疑你将来离了大哥还咋领军!”
咋领军?从离开安丘城开始到现在为止,你可没出一点关于行军作战的主意!很想反驳,最后还是忍住了,从小就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对朱元璋产生了某种既敬又畏情绪的铁木真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又给自己招惹来一大堆让人感觉啼笑皆非的麻烦。“可金军虽已撤退,仍留下了不少的兵力垫后,若是我军现在加入战斗,定能为鱼大叔他们省下不少的功夫!况且我军实力毕竟太弱,若真是与撤退中的金军主力遭遇,怕也是……”
担忧,并非出于恐惧。铁木真虽然凭借非凡的天赋克服现有条件的不利影响而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了骑兵的优势,但再怎么说他身边也就只有这几千穿着铁甲的轻骑兵。而由于金军是在还未遭受重创的情况之下就开始了撤退,现在少说也还剩下三五万铁骑。老话都说穷寇勿追,现在就去和这么一群实力尚存,偏偏又是在急于奉命脱离战场的强敌交战,那可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鱼大叔那边的事咱不用管!就那些个被迫留下来替金军主力争取撤退时间的步卒,既无猛将坐镇又却良将指挥,怕是早已军心士气尽丧。有翟大叔和幼安先生的两路大军在,想要收拾他们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凭借铁木真赶在金军撤退的第一时间所做出的判断,朱元璋准确地分析出了安丘战场可能正在发生的一切,可他接下来说得话也确实显得极其无耻。“至于我军如何能够在守株待兔的时候从庞大的金军主力那里捞到好处,这可是小真真你该负责的事!”
“又是我?”原本还以为自己这个年幼的大哥会突然开窍了拿出点什么缺德的馊主意,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要脸的直接把难题扔给了自己。好在这么多年,铁木真也渐渐习惯了绞尽脑汁去满足朱元璋的要求。所以即便是有些诧异,却也只能无奈地努力琢磨着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能够采取的战术。
“大哥,这法子小子倒是想出来了一个,只是……”到目前为止,铁木真还从没有让朱元璋失望过,而这一次显然也不会例外。沉吟半晌之后,他似乎还真就找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暂时显得还有些不太确定所以非常想找个人商议一下。
“就这事?”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朱元璋突然有些骄傲地笑了。若论行军作战的本事,如今都还没满九岁的他自然是与铁木真存在着些许差距,但要说到胡闹糊弄人的本事,这个同样天资聪慧且深受鱼寒那混蛋影响的小屁孩还真就有那么一些不太靠谱的想法。
“敌袭!”
离着方山脚下还有好几里路,勉强维持着正常的行军队列却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金军主力正在缓缓前行,奉命前出的探子却已经高声传回了警报。
“什么?”完颜承晖听到这话,差点就被吓得跌落马下。自己好歹可是留下了两万多步卒和辅兵在断后,那就算是两万多头猪,也没道理这么快就被敌军给屠戮殆尽吧?况且这敌军是如何绕到了自己前面去的?重装步兵跑得比铁骑还快?若是那小混蛋所率领的乌合之众真拥有了逆天的攻防力加上逆天的行进速度,这接下来的战斗还能有半分的胜算么?
“敌骑,好多的敌骑?”战斗的失利,匆忙的撤退,本就已经让大金国勇士们的心中被压上了一块巨石。也就难怪这奉命前出为大军探路的斥候在骤然发现敌军动向之后会显得如此的惊慌失措,以至于在做出汇报之时居然是嗓带哭音。也足见得大金国太子殿下的决定对于士气的打击是多么严重,虽然这几万铁骑现在还能保持着相对整齐的队形,却已经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混账东西!”狠狠一鞭抽在了那个被吓破胆的倒霉斥候身上,完颜承晖的怒气却并未因此而出现半分消减。若对面来的是安丘城外的那支重装步兵,那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立即下令开始逃亡,但现在来的是骑兵啊!鱼寒这些年积攒了多少的家当,作为那小混蛋重要对手的完颜承晖能不知道?自己麾下的精锐斥候居然被区区几千不伦不类曾经袭扰过自己中军大营的乌合之众就给吓成了这副样,那不是在找抽么?
“大帅!”同样感到憋屈和愤怒的还有仆散揆,眼见得远处突然扬起了一大片尘土,前几天才被那群乌合之众当成猴耍并损兵折将的他现在显得更为焦躁不安,只等着完颜承晖一声令下就可以率军出击,也让对手清楚地知道虽然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撤退途中的大金国勇士们依旧保持着强大的战斗能力!
“铁木真小儿,真欺我大金国无人乎?”发出怒吼的并非是作为一军主帅的完颜承晖,而是那个被吓得稀里糊涂就做出撤退决定的大金国太子殿下。或许完颜允恭的军事才能确实即使有限,但就这种书上常会提到的唬人战术,自幼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他又怎么能不知道?不就是在马尾巴后面绑上树枝,利用小股部队营造出声势浩大的假象么?而为了能够及时挽回自己的形象,他甚至高声怒喝道:“且看孤王亲率大军击之!”
“殿下不可犯险!”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那么点不太对劲,但终究还是反应迟缓了一步。完颜承晖可没胆子让大金国的太子亲自率军出战,特别是在这种全军士气已经遭受到严重打击的情况之下。所以他来不及做出更详尽的分析,只能赶在装腔作势的完颜允恭采取实际行动之前出言劝阻并立即下达军令道:“仆散揆,立即率一万铁骑出战!记住,只可驱敌切莫追击!五里!汝若率军离主力超过五里,本帅不问战果如何皆以军法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