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定十五年,宋淳熙二年,春,堪称铜墙铁壁的大金国国都为敌所破,雄心勃勃志渴望一统天下的大金国圣君完颜雍不但被一个小混蛋狠狠扇了一耳光,更是被迫签署了一份极不平等的城下之盟,割地赔款让人讹走了一大堆东西!消息一出,天下哗然!人们既为鱼寒的疯狂举动感到震惊,也羡慕他在攻进中都城时凭借的逆天运气,更为战场上新式武器的巨大威力所深深吸引。
然而还没等天下民众将这个消息进行彻底消化,另一件随之而发生的事情更让他们感到了傻眼。大金国出兵复仇了!要说这原本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毕竟这几十年里风头正盛的大金国吃了这么大个亏,要是不闹出点动静来挽回颜面,那还不得被当作了任人**的软柿子?还不得被比鱼寒实力更强大的大宋、西夏甚至是萌古诸部成天欺负?
一种完全属于预料中的举动,让天下人感到困惑的是,那完颜雍是不是被这事给气糊涂了?他出兵复仇不去找那个侵占了大金国三州之地的小混蛋,反而是兵锋直指这些年一直都挺老实的大宋?捞了一大笔好处的肇事者没有受到惩处,围观的闲杂人等却成为了被打击的对象?这还能不能讲点道理了?
天下舆论再次哗然,宋金两国民间已经开始有文人墨客对完颜雍这种迁怒于人的恶劣行为发出了严正抗议。但很快的,大金国就以檄文的方式告诉了世人,大金国君臣这么做并非是在舍本逐末伤及无辜,而恰恰是在遵循世俗礼法基础上展开的有针对性的报复,因为他们的手里掌握着足够的理由对大宋用兵。
不打鱼寒,那是因为双方已经签署了城下之盟,不管大金国君臣当初是自愿还是被迫,但他们都愿意信守承诺,在两年之内不对莱州等地用兵。但鱼寒是宋人更是宋臣,谁能保证那混蛋的这番作为不是受了大宋朝廷的指使或者支助?毕竟这前一年大宋官家才因为仪礼问题派人去中都进行了抗议,虽说是遭到拒绝并很快在大金国的言辞训斥之下表示了忏悔,但又有谁能保证他就没有怀恨在心,进而做出点恼羞成怒的举动来?
没有人能保证,因为帝王之心本就难以揣测,而孝宗皇帝又恰恰是被誉为“中兴之主”。所以在金人的胡搅蛮缠之下,还真有不少人开始怀疑这次的大动静就是大宋官家借鱼寒之手所实施的阴谋。况且完颜雍手里还攥着前些年大宋试图对大金国实施金融战争的所有行动细节,此时一经大白于天下之后,更是让他的出兵行动披上了一张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的遮羞布!
要说大金国做出的解释当中,唯一能让部分知情人士产生点疑惑的也就是大宋官家怎么会如此糊涂?阴谋被人识破了也就罢了,毕竟金国安插在大宋境内的眼线也着实不少。但他为什么在早些年就已经决定对鱼寒下黑手准备将那小混蛋给凌迟处决的情况下,还忘了要将其从大宋官员的名单中删除?如此低级的错误,为什么会是足以名垂青史的孝宗皇帝作为?这要换成他那便宜老爹还差不多!
孝宗皇帝不糊涂,但谁让大宋朝堂之上有不少重臣都心向大金国,而那个负责官吏登记的吏部郎官恰好又位其中的一份子呢?再加上一心想要母仪天下的李凤娘最近刚收了一份飞鸽传书,那还能不借着大宋太子殿下的势力去办点实事?而这两股势力合在了一起,大宋官家就算是再英明也特别容易犯下些小错误。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此事该如何应对?”端坐于殿中,孝宗皇帝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莫名其妙就被当作了替罪羊,去承受金军的打击,这换了谁都会觉得特别委屈。而除此之外,他的心中还有那么一丝的懊恼。
要知道鱼寒当年可是自称耗费十数年时间历经千难万险为履行先人遗命而来投靠大宋,不但献上了传国玉玺,还帮忙谋划了能让金国彻底陷入内乱却因为某种原因而被中途放弃并在最近被大白于天下的金融战争,最后更是拿出了因资金问题而被束之高阁却在此次进攻金国中都之战中大显神威的红夷大炮呈与大宋朝廷。偏偏就这么一个完全具备逆天改命之能,原本应该成为大宋朝的栋梁之才,却因其特殊身份而遭受多方排挤,直至……
虽说当年下旨将鱼寒凌迟处决的是住在望仙桥上的太上皇,但孝宗皇帝自己也确实没想要那小混蛋在率领归正之人驰援淮阴城后还能逍遥快活地升官发财!然而事情已经发生,懊恼也无济于事。孝宗皇帝现在需要做的,不是为了昔日遵循大宋传统的行为表示歉意,而是想办法挡住来势汹汹的金国铁骑!
“启奏官家,依臣愚见,当先除鱼寒之功名并将其叛出大宋之事昭告天下,以此堵住金人之口!”钱端礼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很不好,因为他的女儿不仅是前太子妃而且还为短命的庄文太子留下了香火,在如今这种李凤娘得势的情况下他能不遭受打击排挤?但作为一个坚定的民族融合拥护者,贪暴不悛的钱端礼并不愿意就这么被人遗忘,终于还是不顾年老体弱顶着观文殿学士的名头跑来参加了这次重要会议,准备在大宋官家和某个不能明言的主子那里多留下点印象,好为家族的繁衍昌盛多积累点资本。
要说起来吧,钱端礼这个主意还真是挺靠谱的。毕竟这次完颜雍突然对大宋发动战争,借口就是鱼寒还属于宋臣么!如今只要能够把那混蛋从朝臣名单从彻底删除,并且给他扣上一顶叛逆的罪名,想必也能让金国的军事行动变得不再那么名正言顺。
“钱大人所言虽足以堪称老成谋国,然臣不敢苟同!”年初刚喜获官家所赐玉带、金合、紫尼罗等和御书四幅而重新回到朝堂的史浩站了出来,他虽然是最坚定的反战派,却并非心向大金国的主和派。数次反对孝宗皇帝兴师北伐,经常给主战派人士添乱,那也只是因为在他看来大宋完全不具备与金人一战的能力而已。
“哦?莫非史大人另有高见,可退金人之兵?”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钱端礼的语气中是充满了敌意。要说平日里被李家人给压过一头也就罢了,谁让人家才是当今的太子外戚呢?可史浩算个什么东西?主和派不喜,主战派不近,就连官家也经常会看不顺眼的家伙,居然敢这么吃果果地扇自己耳光?反对自己所提出来的那个非常正确的应对之策?
“金军此次来犯实不足为患,官家只需下令前方将帅紧守城池便可退敌!”金军这一次采取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战术,十余万大军各行其是,搅得宋金两国之间从西河州到楚州处处告警。但也正因为金人的兵力如此分散,才导致了除非是大宋前方将领们主动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否则就根本不用担心险关要隘为敌所窃取。
而敌军既然不具备攻占任何大型城池的能力,自然也就没办法在大宋境内长期存在。所以史浩才会有针对性地提出了踞城而守,不与敌人在野外展开正面作战的应对之策。至于这个办法可能会助涨金军嚣张气焰,使得其对城外民众和途中商旅进行更肆无忌惮的袭扰所会产生的损失么,这还真不在史浩的考虑范围之内!
“史大人之言也太过想当然尔,须知金人若在我大宋境内以战养战,吾等又能为之奈何?”再次提出了一个非常正确的观点,因为金军最擅长的就是打劫,如果按照史浩的方法那就无疑是把大宋除了城镇以外的广大领土送给了他们作为补给基地。能够吃着大宋的用着大宋的还不需要遭到大宋官军驱逐,金军傻了才会主动离开!
“钱大人又错了!若官家能下旨许可民众招募乡勇结寨自保,又岂惧金人之乱?”史浩不敢保证普通民众能在家园遭受践踏的时候鼓起勇气与敌一战,但他这样做则可以完全避免这些年已经不太敢和金军铁骑对阵的大宋官军出现伤亡,而只要城池不失、官军不损,大宋朝廷就不会因为金人的入侵而受到任何实际损失。
“爱卿之言似有道理,然我大宋子民知书达礼不擅征战,若是金人不受此计,又当如何?”部分认同了史浩的观点,因为孝宗皇帝还看到了这种损招的另一个法子,那就是借着金兵的手除掉那些具备一定抗争之力将来可能对大宋朝廷产生不利影响的民众,毕竟敢于抗金的人说不定还真就会干出点什么更出格的事来。只不过长期任由金军在大宋腹地瞎胡闹,这对于朝廷的税赋肯定会造成严重影响。
“官家所言甚是,然臣还有一计可不费朝廷一兵一卒而使金军退去!”很是为官家能够一眼看穿自己这个一石二鸟之计感到欣慰,微笑着捋了捋胡须,史浩既然站了出来就肯定不会只准备了这么一个损招用来对付金军顺带为大宋朝廷消除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