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当初偷懒没有和青壮们一起进行体能训练,行走在崎岖山道上的鱼寒此时早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没忘记对前方那些如履平地的下手们吩咐道:“当心点,别把那倒霉蛋给颠坏了!法海,你若是有空就看看兜里还有啥草药没,拿出来给他止止血。省得咱大老远地把他给扛回去了派不上用场。”
即便是已经发生了重大变故以至于鱼寒不得不再次对原有计划做出调整,但这个混蛋还是没打算彻底放弃。打劫是为了在不给自己辖区内民众增加负担的情况下迅速提高财政收入,绑票则是在这个过程中的一道例行手续为的当然是从被糊弄上山的这些富商们家里捞到更多好处。原本还在担心到时候用什么去说服他们的家人痛快地给出赎金,毕竟甭管在哪个年代空口无凭总是比较难以让人信服的不是?
没事就把肥羊们拖出去割个耳朵切割鼻子,送给其家人做人见面礼?那是土匪才能干出来的事,而且还得是那种嗜血如命穷凶极恶的土匪才行。什么?鱼寒现在的身份就是土匪?好吧,就算他可以不顾个人形象,但他再怎么说也还是大宋的朝廷命官,就算只是为了维护大宋作为礼仪之邦的风范,那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缺德。如今既然有人愿意出头做儆猴的那只老母鸡,他干嘛不善加利用?
“鱼大人……”借着吩咐手下认真检查那只老母鸡,或者说是那位倒霉的被五花大绑还打了个蝴蝶结的窦姓男子健康状况的机会,鱼寒也总算是获得了片刻的喘息机会。可还没等他接过匝蛮递上的竹筒灌上几口凉水,前方却又传来了呼喊之声。
“何事?”很是欣慰,不仅仅是青壮们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体能训练成果,还因为他们并没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而忽略掉事先的一些特殊交代。毕竟此次外出打劫为了尽量避免给大宋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是照着大理国边军的规矩装扮成了山贼,既然身份不同称呼什么的自然也得格外小心。
“翟大哥带人迎上来了,还有两里地左右就能与我部汇合!”即便现在这群青壮还只能被称作乌合之众,即便他们是在执行临时下达的任务,但行军途中斥候前出五里,探得非本部人马行踪后必须在第一时间做汇报并估算出双方的遭遇地点,这些训练时交代的注意事项还是被严格执行着。
“加快行进速度,去与翟大哥汇合!”翟崇俭率领着一千多青壮潜伏在石城郡治所内外,这时也应该接到了准备攻击的命令却还要带人前来与自己汇合,鱼寒也实在担忧还有什么意料之外的麻烦在等着自己。
“翟大哥,您咋还跑过来了?”两里地的路程,对于那些本就能够在山林中穿梭自如又经过了严格训练的青壮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两队人马就已经汇合在了一处,鱼寒这时也顾不上自身的疲劳赶紧迎了上去。
“俺这还不是担心鱼兄弟你么?毕竟咱这是在大理国的地界上,你又只带了那么点人手在身边,若是真遇上些啥事怕也不太容易脱身。”看了看,眼前的鱼寒虽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却也没什么大碍,翟崇俭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思,一边下令身边众人原地休息争取恢复些体力,一边耐心地解释着。
“多谢翟大哥关心,只是小弟派人前来吩咐的事情,翟大哥可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自家兄弟间永远用不着那些额外的客套话,鱼寒现在更关心的是他临时制定的计划有没有实施的可能性存在。
“这事鱼兄弟你就放心好了!”蹲在路边随手拣起一块碎石,翟崇俭一边画着有些让人看不出头绪的图案,一边仔细解释道:“这是石城郡治所,据前去探查的兄弟回报,除了东门因常有商旅经过而有那么百八十个兵丁把守之外,其余三门顶多也就是站了二三十个应景的家伙。如今俺已经让二牛带了一百二十名兄弟先行潜入城中并分散至各处,只要鱼兄弟你一声令下别的俺不敢保证,但在半个时辰内打开城门还是没多大问题。”
“城内兵力布置呢?”因为计划已经有了重大改变,原先控制城门以便尽快运出赎金的安排已经完全不能满足新的需求。鱼寒现在更加关心的是行动展开后会遭到多大程度上的抵抗,而这大都要取决与城内现在驻扎的军队数量。
“没有!”有些匪夷所思的回答,甚至连翟崇俭自己都不能相信偌大的石城郡治所内居然没有驻扎任何大理国正规军,可事实却又容不得他不对鱼寒详细描述道:“城里现在除了那些放在门口处的摆设,就只剩下不足五十人的寻常差役和郡守府内大约三百人的卫队。俺为防万一还特意派人四处打探了一下,可以肯定只有易陬笼的大理国驻军距离此处最近,但他们想赶过来也得超过两个时辰的功夫才行。”
“依翟大哥这么说,咱就有一个半时辰的功夫清理掉郡守府卫队?”鱼寒也同样没有将那些那些城门口的摆设和寻常差役放在心上,却不能不把那支人数有些不详的郡守府卫队视为此行的一大劲敌。毕竟这石城郡的郡守是高氏族人,人家能身居如此重要的位置身边随从还能差到哪里去?
“不止!”
“哦?这又是为何?”
“也不知道这高寿嘉的脑子里装的是啥。”又随手画了个象乌龟似的东西,翟崇俭却戳着中间部分道:“鱼兄弟你瞧瞧,他这宅子跟那趴在泥塘里的瘸腿王八似的,四面环水就只有三座石桥与外界相通,咱只要掐住了这仨咽喉处,他就是藏着千军万马又有何用?”
着实有些为翟崇俭那种很不恰当的比喻感到汗颜,却也实在没功夫去解释人家这样修建住宅的意图所在。如今对手实力偏弱且自缚手脚,鱼寒总算是放下了些心思却又开始关心起己方的状况来。“兄弟们的士气呢?可有谁对俺的计划提出反对意见的?”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就那些个兔崽子,若不是还未奉军令,怕是早就冲进城中把那高寿嘉给拖出来生吞活剐了!”翟崇俭这话很容易得到理解,毕竟连朱熹都支持把事情给闹大了,更何况是那些深受其害的青壮?
“别啊!咱可是来跟人讲道理的,哪能随随便便就喊打喊杀的……”刚在佛门圣地当着佛祖的面搞了次绑票,如今又在谋划着要攻打石城郡治所,鱼寒居然也好意思舔着个脸说这种话?是有些自欺欺人的嫌疑,但谁让大理国提出的就是这个要求呢?鱼寒就是再不愿意给人家面子,也还得按照两位顶头上司的要求照办不是?
“鱼兄弟你这话还是待会留着进城后对那高寿嘉说去,俺就一粗人,只懂得打打杀杀的!”战场之上翟崇俭还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跟敌人耍心眼使手段,平日里却也实在难以产生那种兴致。眼见鱼寒又要开始唧唧歪歪地摆弄那些歪道理,他只得赶紧转移话题道:“不过俺可得提醒你,如今咱是进城容易守城难,你若是不想带着弟兄们蹲在城里被动挨打,还须提早想出应对之策才行!”
如今大理国是遵循了传统,但做法实在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为了能够彻底笼络住罗殿地区各族民众鱼寒只能争锋相对做出了彻底攻占石城郡治所的决定,有些值得令人兴奋却也有更多的难题需要去解决。
凭借一千多经过特殊训练的青壮,趁着城内军民毫无防备的契机攻占城池,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大,但接下来呢?既然夺取石城郡治所是为了给大理国一个惨痛教训让他们不敢再妄生异心,肯定不能只跑进去杀几个人放几堆火就开溜,踞城而守将大理国能够在短时间调来增援的机动兵力给痛揍一顿,这已经成了必须去面对的事实。
可由于事先并没有要攻占石城郡的打算,再加上有意狠下心肠让手下青壮们去感受战争的残酷,鱼寒将制作好的那些原始手雷全留给了上官倩妤保管。在如今这中兵力极其有限,又没有装备比敌人更为先进武器的情况下,想要完成这个任务谈何容易?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需要应对数倍甚至是数十倍蜂拥而至的敌人,自己和手下那些尚未经历过残酷战争洗礼的青壮们能够承受住如此巨大的压力吗?鱼寒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兵书有云“无必救之兵则无必守之城”,偏偏他们还就是深入敌国腹地得不到任何增援的孤军!
虽说有了各寨长者们不一切后果提供帮助的承诺,到还是有几百拥有一定战斗力却被各种非正当理由淘汰的青壮可供调用,鱼寒依旧不敢孤注一掷发出求援。因为那样一来,整个罗殿就只剩下了老弱妇孺,若是真碰上点什么特殊情况就算上官倩妤能够临危不乱指挥民众使用那些手雷进行反击,也实在难以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最忠心最可靠的力量不能调动,至于大宋边军就更别指望了。如今和武州的大人物们都不知道已经发生的事实倒还好说,若是真让他们接到了大理国的投诉,能不在背后对鱼寒施压甚至帮助大理国收复城池就算是好的,还能助纣为虐跟这混蛋一起胡闹?
“翟大哥,您不早就想好应对之策了么?咋地?还想考考小弟不成?”困难是很多,但自从看到翟崇俭率领的队伍后,鱼寒就知道眼前这位貌似憨厚的兄弟早已做好了准备,否则他用得着挑选了训练时综合成绩最好的那几个小队来接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