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进驻朵山,让祁辰极为抵触。
为了朵山的发展,庄有成和祁辰可谓殚精竭虑,心无旁骛,连家都不顾不上了,却有人在背后捅刀子,太让人寒心。
一些群众不理解,倒也情有可原,县里竟然也不理解,因为一封举报信,就大张旗鼓的派调查组下来。
这分明是对他们的不信任。
区区一千个工艺品的订单,就如此大动干戈,今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庄有成让祁辰准备好接待封德君,祁辰说:“庄书记,我的身体出了问题,得去市里大医院做检查。”
“你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是脑子出了问题!”
庄有成生气地说:“祁辰,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就是调查组找你谈话了嘛,多大点事,你给我记住,我们要有‘管他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信念。干工作哪有不受委屈的,如果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将来如何面对狂风暴雨。”
“庄书记,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竟然毫无同情之心……”
“你说错了,调查组有调查组的职责,我们有我们的职责,这里面没有同情,只有尽职尽责。”庄有成说,“我倒认为调查组下来的很及时,正好给我们敲个警钟,以免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犯错误。”
“可是,这样大面积的调查,闹得沸沸腾腾的,打击得可是整个队伍的积极性。”
“别想那么多了,心里没病死不了人。你快些安排人上街,把街道环境治理一下,尤其那些乱停知放的车辆,店外的广告牌,还有老封村的卫生也要打扫打扫。”
庄有成是第一次把工作交待得这样细致。可见,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接待好封德君。
祁辰受到感染,满腹牢骚顿时飞出九霄云外。
好吧,让调查组看看我们朵山干部的精神面貌。
祁辰把镇政府大院里所有人发动起来,亲自带队走上街头,扫大街,捡垃圾,规范摊点,两个小时,让朵山镇的环境焕然一新。
纪玲已经从县医院赶回朵山,见镇政府门口挂出条幅,上写“热烈欢迎封德君先生荣归故里”。
“哟,祁镇长,你的动作很快嘛,这么快就把条幅做出来了。”
祁辰迎着纪玲,面带微笑说:“纪组长,不好意思,你们下来的太急,我们没来得及做出条幅欢迎你们。”
“欢迎我们?恐怕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吧?”
“天地良心,我说的全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你们来得好,来得及时,不管我们有没有问题,至少让我们红红脸,出出汗,能对我们起到促进作用,让我们在今后工作中少犯或不犯错误。”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纪玲说:“我见过庄枣儿了……庄有成同志真不容易,你们基层干部真不容易。好好准备接待工作吧,我让调查组暂停外部调查工作,等客商走后再继续。”
祁辰紧紧握住纪玲的手,“谢谢纪组长的理解。”
“互相理解吧。”
纪玲让祁辰单独开一间会议室,把财政所的账本拿过去,她们要关起门来核查账目。
庄有成带着封德君回到朵山,先在办公室里喝了一杯茶,稍事休息后准备去用餐。
庄有成已征求过封德君的意见,不去县城宾馆入住。
封德君在朵山呆不多久,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往返朵山的路上。
谢媛媛的木制小楼很雅致,祁辰的意思是安排封德君住到西朵山,用餐就在余进江的饭馆里。
庄有成说:“好,我去向调查组报备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祁辰诧异地问。
当然没这个必要,庄有成已经决定,封德君在朵山的花销由他个人支付。
不过他想既然调查组在朵山,和他们通个气也无妨。
庄有成一进会议室便说:“抱歉抱歉,各位辛苦了,我就不多解释啦。天色已晚,我们穷乡僻壤,没什么好招待大家的,只能委屈各位在食堂就餐。”
纪玲说:“我们有规定,吃饭要付饭钱,庄书记就不必客气了。”
“是,是,我是担心你们花了钱,未必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嘛。”
“把客人安排好了?”纪玲问。
“封先生是朵山人,他想住进山里,我在西朵山给他找了一个住处,就是你们这次的调查对象,‘绿孔雀手工坊’,我给纪组长汇报一下,你看合不合适?”
“为什么非去西朵山?”纪玲以为他在故意向调查组示威,有些不满。
“西朵山吃住都方便,乡村经济发展的也好,我想让客人看看朵山的新农村建设。”
“可是,你就没想过要避嫌吗?”纪玲说,“据我所知,‘绿孔雀手工坊’的老板和你女儿是同学……”
庄有成听她提到枣儿,这才想起还未顾得上问枣儿的情况。
庄有成立刻掏出手机,给萧军打电话,“小萧,那位老中医给枣儿看过病了吗?现在什么情况?枣儿好点没有?”
“已经看过了,做了针灸,效果很不错,枣儿好多了,你放心吧。”
“枣儿能听电话吗?”
“最好别让她听电话,你要是忙完工作,就来一趟吧,枣儿需要连续治疗一周,婶子和兰花她们决定陪枣儿住在老中医的村里。”
“好,好,辛苦你了,我接待完客人马上赶过去。”
挂上电话,庄有成全身放松,坐进椅子里,说:“纪组长,你刚才讲什么?”
纪玲见庄有成一脸的憔悴,心里很不是滋味,说:“没啥,你去接待客人吧,完了还要去看你女儿呢。”
“谢谢纪组长的理解。”
庄有成起身和纪玲握手,说:“纪组长若是方便,能否帮我陪陪客人?”
“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们的规矩,我现在的身份不允许。”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明天我一定抽出时间来接受调查。”
看着庄有成的身影在门口消失,纪玲感慨地说:“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他女儿病成那样,他还这样坚强,试问我们有几个人能做到。”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