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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相煎何急1(1 / 1)

入夜,薄衫不胜秋寒。

流熏来到书房廊下,寒风习习拂面,夹了晓霜凉意透骨,流熏望望天,一轮清月不着丝毫絮云,忆得新婚后同十二总爱携手在穆王府的临风台望月,初一望那月牙弯弯,残破是美,那是景璨的最爱;十五仰一轮皓月共沐清辉,是她在最喜。二人把酒临风,不时争执是上弦月更有意境,还是满月如盘‘玉’壶冰清更富诗意。小夫妻二人引经据典,‘吟’诵前人诗词为证,三两碟瓜果蜜饯,一炉清酒,煮绪抒怀,好不惬意。而今,景璨却是越来越忙,白日随了皇上去上朝,傍晚去军机‘操’劳,夙兴夜寐,靡有朝矣。偏偏辜负了良辰美景,家中娇妻,便是同房的时日都少。

月前,端贵妃执着她的手悄声问,“若说你同十二成婚也有些时日,如何还不见动静?不然去白云观求子,或是吃一剂‘药’调理身子。”

她一听这话立时面颊赤红,那真相在口中又羞于脱口,怕让人笑她。只是她对景璨的思念越发的盛了,偶尔他忙过离去更衣时,赤红了疲倦的眸深情的凝视她一分,她都觉得那么奢侈,将身子紧紧贴在他‘胸’前,哪怕一刻都颇知足。

穆王府,书房灯下,景璨秉烛查阅案卷奏折,聚‘精’会神,都不曾察觉妻子的到来。

流熏从丹姝手中接过那碟子新焙的桂‘花’糕,轻提裙襟徐徐而入。

蜜合‘色’的裙襟上绣着淡粉‘色’的一树海棠‘花’,飘飘落落点撒裙摆,轻轻一动,如‘花’在轻飘,那是她亲手绣了一个月才绣成,可惜他竟无暇欣赏,浅金‘色’的如意云纹缘边,烛影下泛了点点金光。

她轻轻将那点心放在一旁桌案上,他不动声‘色’,手中继续笔走龙蛇,鼻子却深深嗅嗅,叹一声:“好香”

“新焙得的桂‘花’糕,宫里御‘花’园的丹桂开了。”流熏说,“母妃带我和馨儿去采桂‘花’,亲手焙的糕,尝尝。”她说着,伸手捏起一块糕点,一手提了袖笼,小心谨慎自己的衣袖不会刮了墨,拂脏他的奏折公文。

景璨这才一笑微微侧头看她,将身子贴向她,那一张俊美如‘玉’的脸上一双湛澈的眸子清亮如夜空的宝石,高隆的鼻梁山根入额,舒朗的一笑,笑意里满是缱绻的望她道:“孤王是闻到,美人香。”

“啐!”流熏面颊一红,指尖涂满凤仙‘花’红的手捏了那糕点填进他的嘴,一笑道,“还有心思饶舌,都要累成死狗了。”她轻轻搡他一把,他却一惊,那糕点上的殷红的梅子酱险些坠落,亏得流熏伸手一抹,食指上便是那一抹甜腻的嫣红。景璨轻轻执住她要去寻帕子揩尽的手指,放去口中轻轻啜,叹一句,“好甜。”

流熏顿时面红耳赤,急得‘抽’手,羞恼道,“仔细有人看到。”

“我同媳‘妇’亲昵,怕谁看?”景璨一笑,今儿不知如何再也抑制不住心中久压的那份炙热,搂住流熏。

忽听外面噗鞥一声响,似什么东西坠地。

流熏一惊羞得推开景璨向外问:“谁在外面?”

寂静无声。

流熏疾步追出房‘门’,向外一看,庭院空寂,悄无声息,更无人影,只一轮月挂在中天。

景璨出‘门’,搂住她的腰贴住她,在她面颊上亲昵片刻说,“莫等我,先去睡吧。近来军机繁忙,三哥又一心向佛,无心朝政。可是苦了你哥哥子骏,这些日子你多陪陪兰馨,她满腹怨言,不知向父皇抱怨多次了?”

流熏点点头,她深知今年年景好,但是朝中正是用人之际,赵王的党羽在被皇上暗中清除,所以官员干练的乏缺,景璨自病愈列朝,皇上就对他委以重任。前些日子颇有些建树,朝内百官无不称颂十二爷的才华。果然是天降麟儿给皇上。只是苦了她这娇妻,仿佛被金屋藏娇一般,不过是个摆设。

她轻声问,“若得半日闲,母妃那边,在催咱们了,”流熏面躁的提到,后面的话不言自明。

景璨一笑,牵着她的手回到桌案,望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说,“这孩子若能像孙猴子一般,从石头缝里自己碰出来就好了。”

“啐!你才是猴子!”流熏羞恼,听他的话又不正经。

“猴子便又如何?儿时母妃就说瑞儿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直到长大,十九弟出生,安嫔娘娘难产,那年我都十五岁,才知道原来孩子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的。”

“噗嗤”流熏笑得前仰后合的‘揉’肚子,被他嗔恼的刮了鼻头嗔怪,“有什么好笑的?”

“三哥也怎么以为的,”景璨有些难为情的说,忽然说,“三哥近来心绪不佳,前些日子有人传言说六哥的死是他暗中做鬼,要得渔翁之利。偏偏三哥在朝里得罪的人狠了些,平日冷面无‘私’的,父皇听了谣言四起,就忍不住多讯问了他几句,三哥不知如何伤了心,当街去买醉,遇到了一知己红颜……怕是一失足要误了今生……”

“知己红颜?”流熏难以置信的一笑,只做他信口胡言。那冷漠无情的三哥,竟然有如此的闲情‘浪’漫?

景璨边批阅奏折,边认真道,“谁个诳你,朝中都传遍了。那‘女’子偏偏是个青楼‘女’子,凝香阁的歌姬,叫什么濯碧的,据说生得端正清秀,也不见得如何的美若天仙,可是温婉善解人意。三哥醉卧美人怀,益发不可收拾。”

‘女’子自是好奇这些绯闻轶事,流熏也不例外,忙凑趣的问,“三哥亲口告诉你的?”

“他那包公脸,平日只有教训我的份,便是有这种风流韵事,打死也不会对我这兄弟讲。他在我面前,还是要端足兄长威严的。不过,再父皇面前……”景璨摇头叹气。

“如何了?皇上不许他纳了这‘女’子?”流熏试探问。

“父皇不及开口,这‘女’子忽然知难而退的消失了,有人猜测是父皇或母妃暗中……”景璨搁笔顿了顿摇头,“三哥发疯似的四处寻找,一个月了,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呵呵,本来就是‘露’水姻缘,经不住日晞的。三哥心力憔悴,就在府里一心向佛,种菜种瓜,修理菜园子。更索‘性’向父皇托病请辞,日日闭‘门’不出了。”

流熏不由喟叹,问一句:“是凝碧楼的姑娘,名唤濯碧的?”

“你要做什么?休管闲事,三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未必领情,搞不好反连累得你夫婿我被他一顿好骂。”景璨提醒着。

流熏轻叹一声,“若是三哥还在,或许能替你分担一二,如今,可是苦了你,一肩挑起这许多事儿来。”

景璨笑了摇头,歪头‘揉’‘揉’发酸的脖颈说,“生在帝王家,人人争羡,其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表面风光,苦在其中。”她看一眼流熏,忽然一把搂住她去亲‘吻’她的‘唇’,紧紧抱住她说,“好久没吃美人口中胭脂了,让我尝尝,”又拿出昔日装疯卖傻时的憨态,流熏哭笑不得,同他闹过一阵,景璨一把揽起她的小蛮腰说,“仔细,莫污了奏折,那可是大事。”

他轻轻‘吻’着她的‘唇’,贪婪而不舍,深深嗅着美人香,亲昵不已:“熏儿,是我辜负了你?”

烛影摇红,轻纱微‘荡’在夜风中,那抹淡金反添了无尽的暖意。

流熏抱紧他,那‘胸’膛无比宽阔,给人安慰,她为眼前这点奢侈感动的几乎落下泪来。

他眼中掠过一抹惊惶,搂紧她问:“你怎么了?可是我冷落了你,那本不是我所想,或是再忙过一阵,就妥了,孩子,会有的。母妃那边,我自会去解释。”

流熏摇摇头一笑含泪,“不必,我们尚且年少。来日方长,国事为重。”

他沉默不语,只是搂紧她在怀里,为她挡去秋夜孤寒,轻声漫语,“等我,我不会辜负你。”

流熏心头那份柔软仿佛被触动,泪水扑簌簌而下,点染他的肩头锦袍,他轻轻的用燥热的‘唇’为她吸‘吮’去泪水,二人在红烛下相对。

长夜漫漫,他搂紧她,依依不舍,还是轻轻松开她说,“去吧,天‘色’将明,还有许多奏折未完。”

“咳咳,”一个声音,流熏惊得要松手挣脱,来人了。

“殿下的奏折可是妥了?军机那边催促呢。”同心的询问,同德打个哈欠答,“殿下没传呢,许是还欠些。王妃在里面。”

流熏一笑,同心果然狡猾,许是早知房里唱得什么戏,故意安排了同德一唱一和的。

“进来吧!”流熏对外一声吩咐,同心高声唱个喏,低头垂首疾步进来,那滴溜溜的眼四下转着打量有什么异样,同流熏的眸光对接时,流熏笑骂一声:“小猢狲,贼溜溜的看什么?”

景璨也是一笑,吩咐说:“拿去吧。”

同心同德依例仔细的将所有奏折放在一旁黄‘花’梨小几案上,一一的翻看一遍,没有脏污涂改墨迹未干的,这才仔细的收好放入特制的楠木描金匣子里,转身告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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