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点问题?”魏时一时没反应过来,停住手回身问。
慕云歌上前一步握住他手中的木棍,说得又快又急:“我们来时不是一直在想,那个叫青儿的丫头到底是怎么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得手的吗?一开始,咱们以为是糕点出了问题,所有的心思都往糕点上去想,但恐怕那糕点就是用来迷惑我们的,真正有问题的是一品斋。你仔细想想,刚刚青儿在店里是什么举动?”
“她就站在柜台前,一直没有动过。”魏时回忆了一下,似乎从头到尾,青儿一步都没走开过。
慕云歌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啊!她压根儿没动过,身体一直挡在柜台前,可我们根本没看见她的手摆在柜台,她的手一直藏在身前的。”
“你是说,那柜台有东西?”魏时立即惊呼。
慕云歌点点头,两人来不及跟慕瑾然解释,立即往外跑。慕瑾然眨了眨眼睛,脸颊露出深深的笑,也赶紧跟上,三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一品斋,来到柜台前,慕云歌和魏时二话不说,立即开始沿着柜台一边假意查看糕点,一边用手在看不见的柜子角落里四处摸。
然而,两人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四目相对,魏时和慕云歌不由以为是自己想错了,难免失望。
跟在两人身边的慕瑾然也学着两人的样子四处查看,他人小,个子矮,跟一品斋的高柜台比起来尚还要矮半个头,需要踮着脚才能看到柜台上的东西,只得稍稍蹲了一下膝盖,去查看柜子底下的暗缝。
这一看,还真给他看出了些门路来。
在这高高的柜台下,撑着柜台的柱脚侧面,是一面雕刻的牡丹花纹,但其中有一块牡丹花花瓣,似乎是活动的。
慕瑾然伸手轻轻一暗,连响声也没有,暗格就打开了。
他立即拽了拽魏时和慕云歌的袖子:“姐姐,魏哥哥,你们看。”
“这里原来有东西。”魏时低头假装给慕瑾然整理腰带,眼光很快瞥过这块花瓣,直起腰时,手顺势一抹,将盒子重新塞了回去,这才附在慕云歌耳边说:“不过被人取走了,应该就是青儿做的。”
“什么东西。”慕云歌表情淡淡的一边挑选着糕点,一边问。
魏时凑过去看她正在看的太师糕,回道:“是一块长方形块状物,是什么不知道。”
慕云歌点了点头,随即对伙计笑道:“这几样包起来。刚才的雪芙蓉不错,也给我打包一盒。”
伙计自然是认得她的,很快包装好递给她,这才亲自送这两尊神出门。
临出门时,慕瑾然软软糯糯的声音适时响起,跟他平日里的沉稳完全不同:“姐姐,一品斋的糕点真的很好吃啊,怪不得你一定要回来再给郡主姐姐带一盒。可是给了郡主姐姐,瑾然就没有了,瑾然也想吃呢!”
“乖,这不还给你买了别的吗?”慕云歌亮了亮手中的盒子,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慕瑾然双眼绽出欣喜的光,抱住慕云歌的手直流口水:“姐姐,你对瑾然太好啦!”
一直送几人出门的伙计眸中顿现了然,面上也松了口气。刚刚他就看到誉王殿下和慕小姐有意无意的好像在看什么,还以为一品斋干了什么错事,或是糕点出了什么问题,引得他们去而复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回来纯粹是因为糕点。说到糕点……伙计好笑的看着慕瑾然,早就听说慕家少爷是个小贪吃鬼,果真不虚,看样子,慕小姐带回去的那盒雪芙蓉一定是进了他的肚子里,慕小姐又跟郡主交好,才折身回来再买一盒。
三人携手而去,完全走出了伙计的视线,魏时立即就松了口气,看着慕瑾然的眼神满是赞许:“想不到瑾然这小子还真有急智,刚才真是多亏了他。”
“那些话是谁教你的?”慕云歌却为慕瑾然的蜕变感到有些心惊。
这才多久,单纯可爱的弟弟竟已能觉察到这世上的险恶人心了呢?
慕瑾然收起装出来的绵软声调,又恢复了清脆沉稳的音色,狡黠一笑:“不要人教,我看那个伙计一脸不相信,心中就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做得很好。”魏时真是忍不住想赞赏他。说话间看向慕云歌,只见做姐姐的一脸淡定,凤眸闪动的智慧令人着迷,立即见缝插针的补了一句:“不愧是你姐姐的好弟弟!”
然而,无论怎么说,被青儿拿走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已经是迷了。
多思无益,两人也决定暂不多想,不管青儿拿走什么,总归是德贵妃交给她来办的,总有一天,德贵妃会把这个东西给他。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魏时还赶着回府处理先前武帝交办的事情,送了慕云歌姐弟回府,便只能先回去。
凝碧阁中,红衣已等了好半天,见慕云歌总算回来,忙上前道:“小姐,季如甫的事情还未定下,公子等着你回话呢!”
“他那边不是已经动手了吗?”慕云歌疲倦抻了个懒腰:“让他按原计划行动就是,不必问过我。我是相信他的。”
“可是这样一来,誉王殿下会受些牵连。”红衣犹豫着说。
慕云歌往床上一倒,望着头上的帐顶,那副碧水青莲图栩栩如生,让她的头脑也有些清醒过来,她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只要一击而中,这牵连也会变成因祸得福的。”
红衣一愣,飞快的退了出去。
第二日起来,已到了武帝给乔凤起的最后期限,赵皇后、魏权均已命断黄泉,唯有季如甫还关押在慎刑司中,等候发落。武帝这日起来,心中就觉得气闷非常,问身边的齐春:“乔凤起号称再世诸葛,连个季如甫也搞不定吗?三天了,半点音讯都没有。”
齐春抬眼眄了一下,心中想说,三天能除掉两个,乔凤起已经很厉害了,陛下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没碴打碴,想找个理由灭口罢了。
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就是说情也要说得不动声色。
齐春弓着腰小心翼翼的道:“现在才是第三天的早起,离天黑还早,陛下再等等吧。”
“哼。”武帝鼻子里重重吐出一团气,闭着眼睛握在龙椅上,不想动,也不想答话。
不知为何,自打德贵妃卧床不起,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点什么问题,有时候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他怕是德贵妃过了病气给自己,这几日都不去德贵妃的宫里了,也招了梅少卿前来,然而梅少卿也只说他有些劳累,睡眠不是很好,要多歇息这样的废话而已。
说到劳累,武帝打了个哈欠,又觉得累了,便吩咐齐春:“扶朕再去睡会儿吧。新年不早朝,反正也无事可做。对了,若是乔凤起请见,你便让他递折子,务必不让他入宫。若他坚持要入宫,就让王翦看着办。”
说着,武帝眸光深处闪过一抹狠辣,杀意幡然。
齐春心知肚明,乔凤起一日不死,陛下总归是难以安心,忙闻声应下,扶着武帝去内殿再睡一会儿。
武帝刚刚躺下不久,御林军便来通传:“陛下,裴永图裴大人请柬入宫!”
“他来做什么?”齐春蹙起眉头,有些纳闷的问。
这个裴永图虽是德贵妃的亲兄长,可这么多年来,裴永图很少自请入宫,除了明日必要的上堂,他似乎有意避讳着这座皇城一样,能离多远就多远。这也是武帝虽然忌惮裴家,却从没想过要拿裴家怎么办的一个原因。
再则,裴永图虽是德贵妃的兄长,然而兄妹两人一向不亲厚,德贵妃跟她的三哥裴永乐更为亲近,裴永乐死后,兄妹已是貌合神离多年,德贵妃病重这些时日,裴永图一次也不曾入宫探望过。
这么一个既不涉及党争,又跟后妃争夺没关系的人,在这风口浪尖上忽然请柬入宫,怎不让人意外?
齐春心中存了疑惑,不敢耽误,小碎步到内殿去轻轻摇醒武帝,将裴永图觐见的消息通报。
武帝也跟齐春一个反应,很快穿衣起身,宣裴永图到侧殿候着。
很快,武帝收拾整齐,才宣裴永图到前殿来见。
一袭锦衣的裴永图跟着内监进门,叩地请安后,不等武帝发问,便直接回禀道:“陛下,臣今日入宫,是想向陛下求证一件事。”
“什么事,爱卿问吧。”武帝也纳闷呢,什么事情能惊动这位国舅爷。
裴永图抬起眼来,沉眸似水,精光闪耀:“臣想求问陛下,季如甫如今是否被关押在慎刑司,所犯之罪,罪不可恕?”
“这……”武帝脸色一变,心中已是起了疑心。裴永图是如何得知的,他暂时还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又是持了怎样的想法。
武帝沉吟不语,深知他的脾性的裴永图心中就有了底。他朗朗道:“陛下之所以会关押了季如甫,可是为了季家授受科考贿赂一事?臣想问,这事是否已全无转机,必须以儆效尤,从而达到威慑之意?”
“爱情这话何意?”武帝眼皮一跳,跟身边的齐春交换了一个颜色。
授受科举贿赂?这难道就是乔凤起在三日之期到时,交给他的最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