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邀请楚桀一同踢毽子。
尽管很想应和,但心头苦苦压抑的失落还是让楚桀拒绝了绵绵的邀请:“我还要回去准备武考,不能陪你玩了。”
“对对对,武考重要,恣纾哥哥,你要加油哦。”绵绵忙不迭地点头,而后招呼槐花,“槐槐,我们接着踢。”
粉色地发带在绵绵转身时,无意间划过楚桀来不及收回的那只手中,转瞬即逝。
楚桀徒然地伸着手,空握着拳头,似乎想抓住什么事物。
一无所觉的绵绵又重新回到了踢毽子的乐趣之中,裙裾翻飞,丝带飞扬,小脚一下一下地抬着。
“娇娇,踢一会儿之后记得休息片刻。”楚桀仍在忧心绵绵头上的旧伤。
“好。”绵绵爽快地答应,头也不回,脚下的动作不停,正玩得高兴呢。
楚桀转身离开,没有如他方才所说的那样回自己的竹石阁,而是径自前往前厅。
楚相已然成功将华容夫人请离了相府,至于她究竟有没有将他的劝告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父亲,我想明白了,我要带娇娇参加寿宴。”楚桀终于给出了坚定的答案。
如果说林玉柔的找茬无法激起楚桀的怒意,那华容夫人的有意挑衅为难则彻底惹怒了楚桀。
淼淼的到来终于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身份的重要性。
楚桀要给绵绵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让她足以横着走的嚣张身份。
“这件事不是早就定下了吗?”楚相觉得莫名其妙,比起寿宴的问题,他更为关心淼淼的处置,“那女子打发了?”
“嗯。”楚桀点了点头,“她今后不会再上门了。”
“阿桀,既然你已准备将月儿带到人前,承认她的身份,那为父就得提醒你一句。”楚相的语气十分严肃,一本正经地警告道,“你从前的那些风流账,为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从今以后,你必须断了跟那些女子的往来。”
楚桀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说:“压根儿也没什么往来。”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再被为父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打断你的腿。”楚相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知道了。”楚桀觉得楚相所说的根本不可能发生,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绝对不会。”
楚相听楚桀答得迅速而坚决,反倒有些不相信他的话,将信将疑。
楚桀才不关心楚相信或不信,丢下这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来仪殿中,宫廷礼仪的教授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用完午膳,明懿便开始学习,最先学的是站姿,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素娥一直陪侍在一旁,一丝不苟地纠正着明懿每一个细小的错误,要求明懿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到尽善尽美。
宫廷礼仪繁琐复杂,在不同的场合,甚至在不同身份的人面前都有不一样的要求。
或高贵或谦卑,或挺立或弯曲,或短或长,都有不同的站法。
每一种站姿都有一个硬性要求,不能随意乱动,哪怕偏离一丝一毫都不行。
是以,训练的时长在半盏茶以上,有的甚至更长。
而用于训练的工具便是瓷碗。
将易碎的瓷碗装满水顶在头顶,要站到水不洒出一滴才算过关。
站姿好容易过关了,接下来还有跪姿,请安方法,喝茶姿态,用餐礼仪等等一系列的后续。
明懿的宫廷礼仪修炼之路遥遥无期。
光是身体上的痛苦已然让她喘不过气,不过拼着那点微茫的妄想咬牙坚持着,可随之而来的打击却差点将她击垮。
这种打击直接扎入心底,彻底打碎她仅有的那点怀想。
宫中无端多了个五公主,一天的经历还如此跌宕起伏,难免让人生出强烈的好奇心。
各方势力纷纷蠢蠢欲动,都在打听这位从天而降之人的底细,明察暗访皆有。
最先登门的便是近来正得圣宠的郑贵人。
说起这位郑贵人,也算颇有传奇色彩了,出身寒门却一朝飞上枝头当了凤凰。
老皇帝已然年近半百,须发斑白,眼角间生出了皱纹,呈现出了老态,后宫多年未曾纳入新人。
郑贵人便是在这般景况下,在半年前的一个冬日,忽然被擢升成了贵人。
后宫中的贵人不在少数,却鲜少有直接从最底层的宫女变为贵人的,郑贵人算是这后宫的异数。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素来不沉迷女色的老皇帝连着一个月留宿郑贵人的寝宫之中,给她无上的荣宠。
百官甚至一度以此为由,劝谏老皇帝修心养性,保重龙体,但老皇帝不听劝谏,依旧我行我素。
淮京城中将郑贵人划为祸国妖姬一类的人物,认定她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和骇人听闻的魅惑妖术。
其实不然,亲眼见过郑贵人的都知晓她长得平凡,只能算得上是中等之姿,在这儿美人云集的后宫之中一点都不扎眼,算不上好看,更没有什么狐媚之术,她根本没有那种资本,只因长得实在太过普通,性子也是直爽得可怕。
后宫中的嫔妃都觉得好奇,为何这样一个宫女会独得老皇帝的青睐,给她无上荣宠。
传言纷纷,却始终没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服侍老皇帝足有四十余年之久的周嬷嬷被皇后请来做说客,见到郑贵人的那一刻,说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她说:“你生了一双好眼。”
这下,关于郑贵人为何得宠的猜测更加纷繁复杂,其中多数人偏向于爱屋及乌这种说法。
他们认为老皇帝有一无法忘怀的心上人,而郑贵人便是沾了这位心上人的光,长得与她有些肖似。
就在宫中众人以及文武百官都觉得老皇帝会就此荒唐下去时,老皇帝并没有荒废任何一次早朝,也疏远了郑贵人。
说是疏远,可这位郑贵人的赏赐却从没有断过,各种珍稀宝物如同流水一般送进她的殿中。
老皇帝每隔几日便会去她的殿里坐坐,只是不再过夜罢了。
在宫中,这位郑贵人的势头比一些后妃还要强一些,久而久之,难免有些恃宠而骄,做一些僭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