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开口要茶,徐婉如就发现不对劲了。
眼下,她是个五岁的孩子,哪里能表现的像个多年的老茶鬼呢。喝茶对孩子不好,徐婉如也是十岁左右,才开始经常饮茶的。这会儿才五岁,她却老气横秋,吩咐了茶叶,要了什么白瓷,还啰啰嗦嗦吩咐了水温。
燕国公主和徐夏都愣了一下,刚想话,张嬷嬷却笑了起来,“好好好,大姐怎么想着要用白瓷了呢?”
“那个好看!”徐婉如也不客气,她一生都喜欢白瓷,尤其是薄如冰雪的那种,拿在手里,就像捧了一掬水,很是亲近。
“我也要!”徐简听好看,他也想要了。
张嬷嬷笑,“都有,都有,老奴这就去泡。”她笑着下去了,燕国公主却板着脸,对徐婉如,“一起来就喝茶,对身体不好的。”
徐婉如看了一眼临窗茶几上的杯子,“祖母每早上都喝的。”
“你这孩子,”燕国公主半笑着嗔怪了一句。孙女像祖母,她自然不会多想。
不一会儿,张嬷嬷托了个茶盘回来了,先给了一杯姚夏,再给三个孩子,每人分了一杯。
姚夏有些担心,就往朱时雨的杯子里看了一眼。张嬷嬷做事有分寸,杯子里顶多十片叶子,没什么打紧的。
徐婉如却是个多年的老茶鬼,一杯淡成这样的茶,她自然有意见了。
“祖母的龙井是金子打的不成,”徐婉如指了指茶杯,“总共才七片叶子,张嬷嬷可真气。”
张嬷嬷笑了起来,燕国公主也笑,“有的喝就不错了,你还挑剔。我这龙井,还真的是金子打的。”
“果真是好茶,”姚夏懂茶,一旗一枪,喝了一口,就知道是明前的贡品。
“什么金子银子的,”一个女子笑着在门外,“一大早的,就听见公主屋里的茶香了。”声音如珠玉落盘,煞是动听。
徐婉如皱了一下眉头,这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了。来的,正是倡伶出身的妾室宋红妆。
宋红妆亲自抱了儿子徐策,一只手还牵着女儿徐婉淑,带了两个丫鬟,就进了屋子。
“公主,舅太太。”宋红妆见桌上摆了一溜的盖碗,就笑,“婢妾也跟公主讨杯茶吃。”
燕国公主已经是燕国大长公主了,她是当今圣上的姑姑,可忠顺府里的人,仍旧喊她公主。燕国公主也不反对,大家心里就知道,她更喜欢旧称呼。所以,里里外外,很多人都这样喊她。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燕国公主淡淡地拒绝了,“策哥儿的风寒好了吗?”
“好了,昨儿出了些汗,下半夜就睡的很香了。”宋红妆的脸皮很厚,没讨成茶,完全没有恼火,反而很得体地抱着徐策去给燕国公主看了。
燕国公主接过徐策,看了一下他的脸色,的确好了不少,就点点头,“这几忙的,也没空去看看策哥儿,看样子是大好了。”
“哎,”宋红妆叹气,“侯爷对柳家那么好,谁知道他们这样吃里扒外,竟然敢对大姐和大公子下这样的毒手。”着,气愤地有些泪目了。
昨晚萱园的事,已经满府皆知了。
萱园里的事,一般不怎么往外。可昨晚上的事,实在是太惊动地了。柳姨娘的弟弟和母亲,竟然合伙打算淹死大姐。柳姨娘给钱给腰牌,不是狼狈为奸是什么。落水的时候,大姐还穿了大公子的男装,你,这不是谋杀夺爵位吗?
这样的丑事,燕国公主还让朱自恒抓人去府尹那里了,自然是打算敲山震虎,让盯着爵位图谋不轨的人,都心一些。
而这些人里面,生了次子的宋红妆,自然也是个可疑对象。所以,她今一大早,就带着孩子来请安了。比谁都来的早,为的,就是表表忠心。
徐简和徐婉如落水的那几,燕国公主的气压极低,守在孙子孙女的床前,对人非打即骂。
宋红妆去了两次,非但没讨上好,还被骂走了。所以,她就找了个借口,是徐策生病了,她也不好去服侍大姐和大公子。这样一来,大家都体面。
昨夜听事情全都解决了,连凶手都抓了,宋红妆大吃一惊。不过,柳色那个弟弟柳方,滥赌好面子,不把柳色的钱当钱看,迟早会出事。
只是,宋红妆没有料到,这个柳方,竟然能输到三万两银子。要知道,二三十两就够一家子过一年了,三万两,那得多少年啊。
宋红妆在青楼的时候,也听过那些头牌的身价,谁也没有三万两啊。就是她自己当年,也不过五千两。这柳姨娘的弟弟,实在是个黑心肠的,大概,真把忠顺府当自己家了吧。
正着,郭玉芙也过来请安了。她在望湖楼照顾徐铮,的,自然是徐铮的事了。
“侯爷昨晚儿气的不行,”郭玉芙,“快亮才睡着,婢妾这会儿过来,侯爷就吩咐,让问问舅太太,大姐和大公子去外家,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舅舅想让孩子多住几,”姚夏,“可这会儿也快过年了,我跟他,到了腊月二十四,就让孩子回来。公主觉得,这样可好?”
燕国公主一直很讨厌跟朱家的人打交道,可是,姚夏是唯一的例外。她的性格脾气都缓和,做事也有分寸,不该话的时候,绝对不多嘴。所以,燕国公主对姚夏来忠顺府,倒是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自恒极为自负,本事也有些能力,自然看不起徐铮这样的。更别提,徐铮死缠烂打娶了他妹妹,最后还负心了。
燕国公主也骄傲的很,所以两边一碰头就起冲突,所以,朱自恒很少亲自来忠顺府,反而是姚夏做了他的代表,时不时来探望。
朱自恒原打算接走两个孩子,可到底,徐简和徐婉如都姓徐,朱家虽然是外家,也不能越俎代庖啊。
时不时接过去住几,给忠顺府提个醒,也就是了。总不能,真把人家的嫡长子和嫡长女抢走吧,虽然朱自恒是真的这样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