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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西州江渝赛舟楫(1 / 1)

西州,江渝两国交界之处,西江壁南。

行云流水,百里清波。立于江岸高台之上,临风望江帆,负手大笑道:

“哈哈哈!铁剑铸成犁骨,江渝百舸一处。西江赛舟楫,龙船鲲舟无数。争渡,争渡。乘兴来较胜负!”

江卧龙与渝慕白闻此,皆于一旁笑而不语。

江落雁却看这百里清波极为碍眼。

正月初一赛舟楫,本是江国习俗。这渝国的百里清波不知为何,却偏要来此横插一脚。

来便来,除去船只船夫,还带上了与他有龙阳之好的渝王三子渝慕白。二人无事便卿卿我我。令她这江国第一美人好生不适。

“你这诗词作的非算工整,不过尔尔。”

江落雁赤袍霞披,神美独超。如一株火枫,傲立一旁。略带不屑的出言讽道。

百里清波摇晃着肥大的头面,唯有眉眼尚能看出几分儒生清秀。洋洋自得道:

“世间本无诗词一说,后人兴甚所至。以歌作咏,渐成诗韵词牌。你道它非算工整,我还道它是大自在、顺心意呢。哈哈哈哈哈哈!”

江卧龙皓首苍髯,气出雄浑。喝了一声好。

“好!好一个大自在、顺心意。心随意动,如云水自在。无形无常,不可捉摸。正合兵家精髓!好一个‘行云流水’百里清波!”

百里清波一愣,不知这江老头今日发的什么病来。又不经意瞥见一旁正在蹙眉深思的江落雁。

心中释然,原来是借此言教晚辈啊。此女子姿色尚可,才智却如她方才所言一般,不过尔尔啊!

江落雁颔首几下,似有所得。微微俯身,与百里清波行过一礼,以示受教。

行云流水,百里清波此首《如梦令·铁剑铸成犁骨》为江落雁所记。后收录于东朝诗集《朝花夕拾》之中。

正月初一赛舟楫,本是江国之人为图喜庆的庆典活动。故只许常人划舟楫竞速,不许炼气之人出手,更不许相互攻伐打杀。

西江之上,两国常人武者奋力划舟,迎风破浪。

江国龙船,乃是类似先登舟一般的哨探快船。船上分开左右,坐满两排划船之人。

渝国鲲舟亦是快船,只是一艘鲲舟除去舟上划舟之人,前后还各有一人凫水。一拉一推,以增其速。

江落雁初见时方觉好笑。这常人武者,水性再好,于水下又能用得上几分气力?真是狗尾续貂,多此一举。不过眼下,江落雁却笑不出来了。

盖因此刻江面之上,大半数渝国鲲舟已甩落了江国龙船老远,眼见一艘艘渝国鲲舟向此处江岸高台破浪而来。如鲲鱼飞身出水,欲化鹏鸟展翅穿天。

时至当下。本此西江赛舟楫的头魁第一,如不生意外,已入渝国囊中。

江落雁蹙眉思忖着。

‘江国龙船与渝国鲲舟,皆是一船二十人。不,渝国鲲舟是舟上十八人,江中随行二人。

渝国鲲舟为何比我江国龙船快上如此之多?莫非真是凭了舟下江中那两个看似滑稽,时隐时现,一拉一堆的凫水船夫?那两名船夫并非寻常武人?

不可能!渝国此次来人,皆由天下十甲之一的‘拳霸’陈霆霸——陈老,以气感察过。除去百里清波与渝国那四个名为魑魅魍魉的怪老头子外,再无炼气之人。’

‘西江钓叟’江卧龙,一身蓑衣渔夫打扮,微眯双目,眺望江中笑道:

“江国龙船数改于老夫之手。是故,这船速几何,吃水多深,老夫心中如明镜一般。百里清波,你命那凫水之人潜入江中,绑缚江石,钩于我江国龙船之下。真当老夫不知么?”

百里清波摊手笑道:

“哈哈!我知瞒不过你,不过这西江赛舟楫,一不许炼气之人出手,二不许相互攻伐打杀。我并无违规越距,你又能奈我何。”

江落雁怒指百里清波,俏脸带煞,娇斥道:

“你可还有廉耻?暗里行这等龌龊之事,也算乘兴来较胜负?”

百里清波拧着两道细眉,瞥向江卧龙道:

“江老头,可须我教教这后辈?”

江卧龙一笑,也不去看百里清波。只是随意打了个揖,以示先行谢过。

百里清波撇了撇嘴,一副先生前辈的模样。朗声道:

“兵者,诡道也。千变万化,出其不意。兵家统军作战,分胜负,即是分生死。胜者,便是道理。败者,尸骨无存。还去哪里讲什么廉耻?骂什么龌龊?可笑至极!”

江卧龙瞥了眼犹自迁思回虑的江落雁。

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自己教来既不能明悟,便借百里清波教来。此次西江赛舟楫,实是江卧龙暗邀百里清波前来。为的便是借此教一教江落雁,何为诡道。

方才江卧龙一番言语,百里清波已明其意。于百里清波看来,江落雁教一得一,不知变通。善思难悟,实非良才。可叹江氏后辈无人矣!

高台之下,江岸之上。

渝国一艘鲲舟,夺了此次西江赛舟楫的头魁。

少顷,陆续抵岸的鲲舟欢呼喝彩,哄而唱起了西州的船家小调。随后赶至的一众江国龙船,亦是无甚介怀的跟唱起来。

儿郎生在浪里长哟~

哎!浪里长!

长在浪里本领强呦~

哎!本领强!

能打渔来能织网哟~

哎!能织网!

还能弯弓舞刀枪呦~

哎!舞刀枪!

那边小娘这边望呦~

哎!这边望!

哥哥是你好情郎呦~

哎!好情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渝两国,欢声笑唱。涛里歌声,西江之上。

南州,陵国,王都百色。

百色城,四季如春,如花似锦。

南州夏国,琼天阁大学士南书赋的《琼天凉词》中,《陵国·百色城》一词有记道:

白石路,花满街,柳摇烟。风飐九衢榆叶动,簇青钱。饮处莺歌燕舞,游郎倒把金鞭,墙头支梅红欲烂,百色间。

第五风柔女扮男装,乔装打扮成一麻面布衣的寒酸儒生。此时正游走于百色城中,繁华喧闹的街道之上。

一边走,一边心中暗气。

‘怎的自己来了,那夏国的瞎子便不打了?’

第五风柔心中早想了无数种桥段。

最满意的便是夏国大军压境,她以高人之姿,忽显于陵国。助陵国力挽狂澜,借陵国三军,大败南州第一兵家,‘咫尺心魔’夏仲渊。

事后拂袖显真容,一战成名天下知。

“嘻嘻嘻。”

第五风柔正美美的想着。

“哎呦!二位里边请了!”

酒楼门迎,笑脸躬身迎过二位华服公子,转脸皱眉向第五风柔挥赶道。

“哎哎哎!你这乞儿躲远些!别碍着我家生意!”

第五风柔一时未能醒转过来,还在四处张望。

“哎哎哎!说你呢!说你呢!怎的还想在这捡钱不成?”

第五风柔一脸难于置信的指着自己道:

“你是说我?”

酒楼门迎一听奇道:

“嘿呦,南越口音。你是南边十万大山里出来的野人?”

第五风柔忙一捂口,咳了两声。换了陵国口音道:

“咳…咳,我本是陵国之人,于南越游历方归。你这门迎,有客不请,出言不逊,是何道理?”

酒楼门迎见这麻脸小子谈吐确像个读书之人,忙赔笑问道:

“哈哈哈!失礼,失礼。敢问公子可是书院儒生?”

第五风柔蹙了蹙眉,如实回道:

“非也!”

酒楼门迎马上又换了副脸色驱赶道:

“这十色楼可是百色城中数得上的酒楼。你花销的起嘛?去去去!哪里来的野乞儿?来消遣老子不成?!”

好嘛,这天杀的门迎还把野人和乞儿合作一处,弄出个什么野乞儿!

第五风柔气得掏出数枚赤金环钱,扬手高声喝道:

“我怎的就花销不起了?嗯?”

酒楼门迎一见赤金环钱,惊得抓住第五风柔的衣袖高呼道:

“快来人啊!我拿住了一个小贼!”

第五风柔倒吸一口凉气,惊怒的双目圆睁。

不想这陵国一个小小门迎竟如此奸滑卑劣,无怪于那瞎子要灭陵国,此国当真该灭!

“胡闹!还不放开这位小兄弟!”

一道凛声厉斥,直吓得这酒楼门迎登时撒开了第五风柔的衣袖。同时也喝退了闻声赶来的城中巡卫和一众好事之徒。

第五风柔抬眼望去。只见十色楼三楼阑干一旁,一名青年公子正扶阑长身而立。

此人头束白玉正气冠,身着水蓝色锦袍,领袖间绣有四合如意云纹。面如白壁天庭饱满,长眉细眼口鼻端正。侃然正色,英姿挺拔,高贵清华之中自生出一派浩然正气。正是陵国小侯爷——陵浩然。

陵王二弟陵云渡,夫妇早逝,留下独子陵浩然。陵浩然七岁承其父爵,继任陵侯。陵国之人多称其为小侯爷。

小侯爷陵浩然人如其名。满腹经纶,刚正不阿。仁人君子,一身浩然正气,陵国黎庶百姓无不叹服称赞。

相传老陵王不喜其二子,有意禅位陵浩然继任陵王,掌陵国天下。

陵浩然一撩衣袍,向第五风柔跽坐,行天揖跽礼以示赔罪。高声朗道:

“夫礼者,自卑而尊人。陵国失礼,陵浩然代国赔礼。望小兄弟见谅!”

陵国之人见此虽惊,却也知小侯爷一向礼贤下士,并不以为奇。第五风柔则颇觉新奇,不曾想这陵国小侯爷果真如传闻一般有趣的紧。

‘皆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我便试一试他这个君子,嘻嘻。’

第五风柔泪水说来便来,痛哭流涕道:

“呜呜呜……我本也是陵国之人。幼时读书,有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故,辞别双亲,离家游历。今时游历方归,却已是双亲辞世,无家可归……呜呜呜……我无家可归了……呜呜呜……”

第五风柔哭的撕心裂肺,便是方才那与她为难的酒楼门迎都见之不忍,唉声叹气。

陵浩然忙起身急道:

“小兄弟!莫要悲恸。若不嫌弃,便随陵某一道回府。我陵浩然的家,便是小兄弟的家!”

第五风柔低首抽噎,嘴角却微微勾起。

‘嘻嘻嘻,果然是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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