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陆散的洞府,季时看了何梁一眼,何梁无奈,只得带着季时回了自己的洞府。
才在厅上坐下,季时就迫不及待开口:“阿梁,你有没有觉得,阿散很不对劲?”
何梁坐下,听到季时的话,点点头:“有一点。”
季时摸着下巴,很有八卦兴趣地道:“哎,你说,阿散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哪位师姐妹了?我们给他出出主意?”
何梁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只说:“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
季时转头看他,摊手很放松地道:“不会是什么大事,你没看见么,阿散他心境突破了啊。既然是这样,那么阿散他一定清楚他自己在做什么。”
何梁点点头:“也是。”他横了季时一眼,“那么,你跟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季时眼神无辜:“哎,我这不是想要看看你又能拿什么新符箓出来么?”
他絮絮叨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的符箓总是缺这少那的。最好的,威力强横的,你都是自己收起来,从来不给我。”
何梁头疼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给你次品了?既然你这么说,那行!你将你库存里的符箓还给我,我再换一些给你。”
说到这个,季时就萎了。
其实何梁交给他出售的符箓品质都很不错,当然,再怎么好,还是比不上何梁专门留给他和季时的那些。
季时也干脆,直接认错:“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他还很狗腿地伸手,从案桌上倒了一杯灵茶,亲手捧到何梁面前。
“来来来,喝口茶润润喉。”
何梁也没想着因为这么一句话和他纠缠不休,便接过灵茶,拿在手里。
同时,他也张口细数:“上品的神行千里符,”他瞪了季时一眼,“是没有的,我现在还没有那个能耐,中品的话,上次出了一张,正好交给阿散。和那些下品的夹杂着用,应该可以了。不行,不太保险,要再加些。”
“轻身云体符,也有几张中品的。”
他张口就是好几种强横灵符,听得季时不住瞪眼。
最后,何梁还道:“我这边就这么些了,趁着阿散还没有出宗门,得再画一些出来才好。”
他瞪了一眼季时:“你呢?”
季时咽了咽口水,眼珠转了几转,道:“我,我当然也要准备。”
他在何梁的目光下,也开始细数:“丹药什么的,阿散那边没有多少,要给他准备些备用。养气的、调元的、恢复的、疗养的,我那边还有不少,都给他带上了,另外,还得寻摸几块中品灵石才好,阿散的阵盘是好用,但也很费灵石,都要给他备够了......”
得,这位自己也是这样的货色!
何梁却是听得认真,不住在一旁点头。
他平日里虽然不太管这些,但他心里门清,也知道,出门在外,怎么也要准备好了,要不然一个不小心,栽跟头就不好看了。
两人又琢磨琢磨几番,终于将东西都列全了,便开始分头行动。
于是,陆散离开宗门的时候,身上的储物袋就挂了三个。
符箓丹药灵石法阵,统统都有了。
他将这三个储物袋分开放好,又跟何梁和季时说了两句,转身便走。
谁也没有看到,他眼中不断翻滚的情绪。
陆散贴了神行千里符,一路疾行,跋山泄水,转入信天长岭。
信天长岭,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是修士最喜爱开府设洞的地方。
但后来,这里出了一位合体巅峰的妖王,呼兵唤将,直接策动妖兽暴动,信天长岭沦为妖兽和修士厮杀的战场。
可随着妖王陨落,妖兽渐渐势弱,人族修士又开始占据了上风,还有不少人传出得到前人遗泽的消息,更使这信天长岭更为热闹。
就连到了现在,还有很多修士在这里猎杀妖兽。
当然,有时候,也会是猎杀修士。
陆散到这里来,为的就是陆尔隐于虚空的洞天。
除了他外,根本无人知道,当年大乘巅峰却无法突破的陆尔道君,就是在这里开府设洞的。
当然,也因为陆尔的洞天已经隐入虚空,所以只要陆散找到原地方,画出召唤法阵,就可以召唤洞天。
陆散在信天长岭外头的城镇稍做休整,探听情况后,便一头扎进了信天长岭里。
他也不是直愣愣地往一个方向走,不时的也会停下来,认真寻找灵药,避人耳目。
一路折腾,陆散终于来到一处悬崖边上,他俯下身,探出头去看那悬崖下方。
云雾遮眼,陆散就是修士,五感敏锐,也看不清悬崖下究竟是什么。
他默默感叹了一句,果真是沧海桑田。下面的那两个,究竟干什么去了?
然后,他就开始发愁,该如何名正言顺落到悬崖下方,去绘制召唤法阵。
没错,陆尔当年的洞府,就在下方。
陆尔也算是一代推算大能,但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想到,在那么多年以后,他洞府所在地山谷,居然变成了这么一处悬崖地底。
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陆散心里不断吐槽,却终究还是得想法子。
这里的修士不少,不仅仅是筑基期的,就连金丹甚至元婴境的修士也有。
他们虽然对陆散这样的炼气期小修士没有兴趣,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就在不远处寻找前人洞天遗迹。
这样神出鬼没的修士还真是不少。陆散没有亲眼见过,但在城镇休整的时候,也听说了不少。
什么筑基修士劫道,不长眼撞上了金丹元婴等大能,直接被人出手打杀,什么炼气修士在信天长岭夜宿,遇上一位金丹修士,正巧是师门长辈,就搭上了那位金丹修士,什么两位金丹修士在信天长岭里碰上了,不知为什么大打出手,殃及无辜。
这样的事情,还真就不少。
陆散现在不过是一个炼气六层的小修士,别说金丹元婴了,就算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他也只有逃命的份。
所以,他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还必须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毕竟,谁无事自己跑到这信天长岭才跳崖?
陆散低头,慢慢走动,视线不住游移,一看就是在寻找东西。
忽然,陆散眼前出现一点墨绿。
他皱眉,回头一点点梭巡。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点引起他注意的墨绿。
峭壁石块颜色本就沉灰,那一点墨绿在石块颜色的遮掩下,并不显眼。
但就算是这样,也架不住陆散仔细的寻找。
陆散皱眉,却也没再迟疑,直接走到悬崖边上,背过身去,朝着自己刚才看准的地方踏去,这一脚站稳,陆散放松了一些,侧头看了看位置,又迈出一步。
如此这番,约莫一刻钟后,陆散来到了那点墨绿所在的位置。
他伸出一只手将岩藓扒拉开,凑下身去,眯眼仔细打量被他这么一番折腾露出全貌的灵植。
他皱眉想了一阵,眼睛里掠过一丝喜色。
“千载墨藓!居然是千载墨藓!”
千载墨藓,是炼制万灵解毒丹的一味主药,在现在的天元界也算是难得。
一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盒,艰难地将玉盒打开放在扎着马步的膝盖上,然后用一只手将那千载墨藓收入玉盒之中。
才将玉盒封号,陆散正要稍稍移动一下重心,然后......
却就在这时,一个粗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给我,它是我的!”
陆散眉头一挑,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已经是惊恐满面。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飘着一柄飞剑,飞剑上,站了一个人。
他满面虬髯,双眉怒飞入鬓,双眼圆瞪,正恶狠狠地盯着陆散。
而此时的陆散,却正像壁虎一样攀爬在峭壁上。
他张了张嘴,眼中先是无措,接着就是恼恨。
但能驾驭飞剑御空的修士,最低也是筑基层次的,陆散如今惹不起。
当然,他也不想惹。
此时的陆散,已经不是刚开始觉醒记忆时候的陆散了。他对自己,看得很清。
他如今也就只是一个炼气六层的小修士而已。
他转头,将自己手中的玉盒放到一旁,抬头就要爬上悬崖。
但这个时候,那个修士已经被陆散恼恨的视线激怒了。
他也不拿剑,随手一巴掌拍向陆散。
掌风破空,一把将陆散掀起。
陆散淬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扇离了山壁,直接落下悬崖。
那人看也不看陆散,随手一招,那被放在原地的玉盒就飞过来,直接落入他的手中。
东西到手,那人也没有多留,剑光骤然大盛,整个人破空而去,直入青冥。
风声在耳边鼓荡,陆散眼底早没了方才的无措或是恼恨,平静无波,但似乎也有波流暗涌。
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快速下落,这样的状况陆散却没有半点担忧,他甚至还有兴致在空中舒展身体,调整姿势。
然后,他才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轻身云体符,打入一道灵力,贴在自己的身体上。
轻身云体符符纸上的符文亮起,陆散看准方向,转了个身,一脚踏在峭壁上,借力弹起。
一路来回借力,陆散轻飘飘地站在树梢上,衣袂随风飘动。
他的视线在山谷里转了一圈,才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修士,虽然那个人的修为绝对是金丹往上,但他陆散,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