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妤抱着衣袋下床,往卫生间走去,邵和光一把将她拉回身前:“就在这里换!”
岑子妤微滞。
在他浓烈的注视下,她缓慢地脱掉病服,莹白纤细的娇躯呈裸状,她从衣袋中先拿出贴身的衣物穿上,在扣内衣暗扣的时候,手颤抖得太厉害,根本没有办法用力,他目光幽深,伸手帮她扣上,滚烫的手指碰到冰凉的肌肤,他夺过衣袋,迅速帮她穿好毛衣和长裙。
她低着头,任由长发倾泻,遮住了额角的疤痕。
邵和光不自觉地抚上自己额头的疤,他是男人,天生恢复能力就强,伤口落痂后,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他皮肤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褴。
胸口漫过一丝疼痛,他勾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她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但大大的黑眸却没有任何情绪。
邵和光轻吻她的额头,在他靠近的瞬间,她温顺地闭上眼睛,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他生出惶恐的情绪鲎。
车没有回明阳山,而是开去岑宅,他们进去的时候,看见万妈领着好几个佣人在餐厅忙活,冷不丁见到他们,万妈先是诧异,又忙问:“吃饭没?”
岑子妤不作声。
邵和光说:“吃过了,家里有客人吗?”
万妈指了指楼上,说:“是来拜会老爸的人,夫人吩咐准备午餐,都在书房呢。”
邵和光愣了愣,看来,他们回来的不是时候。
岑子妤想上楼休息,却被邵和光拉住圈在怀里,万妈笑盈盈地望着他们,低声说:“既然吃了饭,要不去马场转转吧,今天天气好,那些人都待了一上午,大约吃了饭就会离开,夫人总是记挂你们。”
她这么一说,邵和光也不好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想了想说:“我们回来吃晚饭。”
万妈也怕拘着他们,说:“那就早点回来。”
刚出门,邵和光接了个电话,是青英纵,叫他如论如何都带着岑子妤去趟钟家,钟老爷子正大发雷霆,扬言要活活打死钟弈帆。
邵和光神情古怪地看了岑子妤一眼,拉着她上车,说:“去钟家。”
岑子妤眼底诧了诧。
邵和光火眼金睛,淡笑:“弈帆这会生不如死,你说我们怎么救他?”
一些片段猛地浮现脑海,岑子妤脸色慎白,她恐惧地咬住手指,邵和光忙压住她的身体,在她脸上拍了拍,大吼:“看着我!”
岑子妤痉挛地颤抖,眼中只有无尽的恐慌。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指头被咬破了皮,一滴鲜红的血珠冒出来,他张嘴**,舌尖细腻地抚过伤口。
“别怕,我在这里!”
岑子妤身体一松,软到在他怀里。
“邵先生,要不要去医院?”罗宋紧张地问。
岑子妤应声颤了颤。
邵和光拍了拍她肩膀,说:“不用。”
车直接去了钟家大宅,花园式的开放院子里停着青英纵的车,罗宋在他旁边停下,岑子妤的情绪慢慢稳定,邵和光牵着她下车,只见钟弈桐也从副驾出来,接着是青英纵。
邵和光看着他们两口子,问:“不是说钟叔已经使上鞭子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钟弈桐眼中写着担心,嘴上却平静地说:“让他吃点苦头才好,再说光我们进去有什么用,我爸那爆脾气,越有人劝,就越打得厉害,弈帆还一口一个地叫冤枉,把老头子气得胃病都犯了,和光,你是知情人,现在也就你说的话,估计老头子能听进去几句。”
邵和光点点头。
岑子妤突然问:“弈桐姐,钟弈帆现在怎么样了?”
钟弈桐愣了一下,干笑着说:“哎,别看他细皮嫩肉,其实禁打着呢。”
邵和光占有式地揽住岑子妤的腰经过他们面前,冷声说:“敢情你们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进了屋,钟弈桐赶紧拉着丈夫跟上,奇怪地说:“你找他来做什么?弈帆跟他不对头,就算他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也不见得老头子真会放过那臭小子。”
青英纵看了她一眼,说:“是弈帆自己要求的,大约这回是真的觉得委屈,不是说以前用高尔夫球杆打,也没讨声饶。”
钟弈桐来不及多想,就见母亲焦急地在楼梯口走来走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她迎上去叫了声妈,钟夫人一见人都来了,这才稳了稳心。
“阿姨。”邵和光礼貌地打过招呼,岑子妤从未来过钟家,只得随着邵和光称呼。
钟夫人打量了她几眼,诧异地说:“哎呀,你是岑子妤吧,好多年没见你,竟都长成大姑娘了,当真是随了你妈妈,是个美人胚子,我记得弈帆跟你是同岁,想必还在念书吧。”
岑子妤笑了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钟弈桐怕母亲问多了,把他们是两口子的事给抖出来,毕竟人家是隐婚中,她忙问:“爸
呢?”
钟夫人神色转换得极快,眼泪连连地说:“你爸说要打死弈帆,人在书房呢,还说谁要敢进去阻拦就打谁!你快去看看吧。”
钟弈桐愕然:“那谁还敢进去啊,妈,您这是让我去送死!”
钟夫人急坏了,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结了婚还口无遮拦的,你们都去,你爸一个糟老头子,手里就一条鞭子,还能真打你们不成!”
青英纵握拳抵唇,掩饰嘴角一抹尴尬的笑意。
邵和光神色不变,低头看了眼身边的人,见她眼神清澈明亮,不复之前的漠然,目光不自觉地软下来。
钟弈帆嘴上不急,心里却是急得要命,在书房外就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还有鞭子挥动的声音,她推门冲进去:“爸!”
钟鸿儒声若洪钟地怒吼:“滚出去……”他正在气头上,鞭子突然挥过去,钟弈桐有点吓懵,忘记了躲开,鞭子即将落下来的瞬间,青英纵迅速抱着她转了一个圈。
“叭!”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等回过神,钟弈桐一把扯过青英纵的胳膊,轻轻撩起袖子,只见一条布满血泡的鞭印,她不禁生气:“爸,您昏头了,怎么见谁都打啊!”
钟鸿儒心中后悔,但碍于威严,沉声说:“不是不让人进来!”
钟太太见女婿挨了打,急着说:“快,去擦点药酒,消毒处理一下。”
钟弈桐拉着青英纵离开,钟太太埋怨地盯了丈夫一眼,也跟着去了,邵和光对这种场面并不陌生,也没什么好尴尬的,气定神闲的说:“钟叔,您消消气,弈帆的事,说起来都是我的责任。”
钟鸿儒见岑子妤在场,也不好说什么,摔手负在身后,语气严厉地说:“你们不用帮他说好话,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被登报,我们钟家的脸全被他丢光了,罢了,我钟鸿儒就当没养这个不孝子。”
岑子妤一惊,正要开口,邵和光在她手上捏了一把。
一旁满脸不耐烦的钟弈帆看到他们的小动作,沉着脸说:“老头子,这话可是您说的,您赶紧把我丢出去,任我自生自灭!”
“你这个畜生……”钟鸿儒气得全身发抖,扬着鞭子要抽他,邵和光上前拦住。
“钟叔,我有话想对您说。”
钟鸿儒也知道跟儿子对持下去不是个事,借着台阶便下,说:“跟我出来。”
他们去了别的房间。
没有了别人,钟弈帆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岑子妤觉得尴尬,正要去找钟弈桐,才转身,他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将门关上。
“你干什么!”岑子妤看着他。
钟弈帆撇了撇嘴说:“不干什么,你要是觉得害怕,那我把门打开。”于是,他又将门拉开一条缝。
岑子妤其实内疚极了,柔声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钟叔叔才打你。”
钟弈帆眼睛铮亮,却无所谓地说:“没事,就当是给我家老头活动筋骨,不过,这次……下手也忒狠了。”
他龇牙咧嘴地吸气。
岑子妤忙扶他到沙发坐下,倒了杯水给他,忧心忡忡地说:“那天的事见报了吗?岂不是闹得很严重?”
钟弈帆摸着俊脸上的鞭伤,低沉地说:“是啊,我的一世英名算是毁了,估摸着老头子会把我发配到山沟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