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神君!”
我其实不应该意外,一早,我就看出,他的运势会极差。
可我那个时候没想到,他真的落到了这个命数里来,心里竟然会难受。
他是敌人没错,进了九重监,算是最大的绊脚石,可我心里清楚,他其实也是一个牺牲品。
一个被天河主坑害的牺牲品。
这样的牺牲品,实在太多了。
天河主,总要付出代价。
伤神君被吞没进去的一瞬,像是放下一块大石——把陆川神君的事情托付给我,自己如释重负的闭上了眼睛。
他并没有畏惧,也没有迷惘,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我抬起了手,用最后的力量,斩须刀一旋,金色龙气扬起,对着那些破神矛削了过去。
从虚无宫那条单行道上出来,浑身跟碎了一样——在那巨大力量前面挣扎出来,重新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上,漫长的恍若隔世。
回过头,后面是朔风卷起的剧烈轰鸣声,建筑物崩塌产生的灰色烟雾弥漫了起来,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这地方,确实是步步惊心。
回过头去,九尾狐他们呢?
面前是空旷的巨大走廊,门口全因为天雷变的残破,森严的壁垒,现如今简直像是一片废墟。
难怪——谁都说是我个灾。
江仲离也救到了,下一步……我想起了阿满。
刚才的小万极雷,打破了虚无宫附近的门。
释放出了大概四分之一被关在里面的“恶神”。
九重监实在太大了,还有许多仍然被关在里面。
刚才没见到阿满,她是不是在比较远的地方?
得赶紧把她找回来,她为了我做的,也实在是太多了。
多久,没听见那一声甜腻的“姑爷”了?
还有白藿香——他们到哪儿去看?也得赶紧汇合。
这地方的风水朝向,托五大人的福,我也已经完全辨别出来了,先找人打听一下阿满的下落,结果刚转身,江仲离就拉住了我。
我回过头。
“国君,”江仲离眯起了眼睛:“有个要紧的地方,咱们非去不可。”
“什么地方?”
“要把一个要紧的人救出来。”
要紧的人——我心头一震,难道,他也知道阿满?
没等我问,他拽着我,就奔着一个位置过去了,似乎轻车熟路。
看来,他从白泽院出来,也把这里的地势给摸清楚了。
他的背影,还是一瘸一拐的。
头发,已经染上了一层灰白。
我恍然想起了景朝的时候,他那个仙风道骨的样子来。
他为了我,也吃了太多的苦。
穿过了几个交错的小回廊,前面有一排守卫慌慌张张的过去,江仲离拉着我,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修长的手指头,跟弹钢琴一样,在墙上一敲,娴熟程度,不输给五大人!
一块石板打开,他跟变魔术一样,伸手拿出了一个垫子,和一个银壶,打开盖子,酒香四溢。
“国君稍事休息。”
“这是……”
“这是五大人藏的,国君请。”
酒香里,带着几分药气。
这个味道,我似乎也闻到过。
啊,隐约想起来了——这是滋补神气的东西。
这地方的布局是极为缜密的,五大人的能耐不容置疑,江仲离被抓到了九重监里,应该是不见天日的,那么短的时间,就能把这里摸的这么熟悉,不愧是多智近妖。
“你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稍微用了一点手段,”江仲离眯着眼睛一笑:“不难。”
“她在哪里?”
“第九重。”
江仲离指向了一个方向。
前面又是一个巨大的回廊,这里没有被万极雷和虚无宫影响,依然壁垒森然,但不一样的是——这里的气息,似乎跟其他的监房不同。
微微是一种暗红色。
而且——这么大的回廊,竟然只有九扇门。
难不成——这地方关的,是至关要紧的人?
江仲离似乎看出来了我是怎么想的:“这第九重关的,专是叛神。是天河主亲自划分出来的所在。”
他坐在我下首的位置,端端正正的盯着里面,从容不迫的说道:“把人救出来,国君算账的事情,也就成了大半。”
江仲离到了九重监,依然是这么游刃有余,我盯着他侧脸上的那个痣——他真的,是个普通的凡人?
喝了一口酒,简直跟火苗滋生在干草堆上一样,浑身上下的神气,轰然就烧灼了起来。
“咱们,在等什么?”
白藿香那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越快越好。
江仲离好整以暇的一笑:“咱们,且等鸟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