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事之后，老头坐进了一辆车里面。
车里面有人，除了一个司机，后面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很胖的中年人。
“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交谈。”那个胖中年人直言不讳，这也意味着他承认刚才窃听了：“不得不承认，你的老板很难对付。”
“那家伙不简单，他的身份绝对有问题，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确实来自南非。”司机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啊！”胖中年人吧嗒着嘴，这件事让他们感到非常郁闷。
南非是一个非常混乱的地方，想要在那里查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虽然他们已经核实了老黑明面上用的这个身份，确有此人，但是可以肯定这个身份是假的。
他们找到了一些照片，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的都有，却没有一张照片和老黑相符合。
换成以前，比如冷战时期，他们完全可以用这为理由逮捕那个家伙，但是现在不行，伪造身份，顶多吊销绿卡，驱逐出境。那家伙完全可以去美国。
老黑在美国有产业，在全世界有生意，美国人对这种人，绝对举双手欢迎。
“如果那家伙死了的话，你有把握控制这个摊子吗？”中年胖子问道。
“谁都能够控制，谁都做不到完全控制，他的生意分得太散了……这肯定是故意的。我甚至不知道他的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资源？他发布命令从来没避开过咱们，大部分事也都是我们在做，但是我经常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切，他肯定另外有一票人马，而且这票人马就和我们的人混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布置的。”老头的意思很明白，他无能为力。
“算了，你还是继续盯着吧！”中年胖子摆了摆手。
老头下了车，转过拐角，确认车里面的人再也看不到他，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他承认自己曾经有过贪婪的念头，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他根本不是那块料。
“这个废物。”在车里，中年胖子异常不满地骂道。
“还是想想怎么收尾吧！”司机摇了摇头：“当初我就不赞成这个计划，现在已经不是冷战时期，上面不需要我们有所表现，我们就算控制了那帮家伙又能够怎么样呢？”
“控制那帮家伙，就能够得到他们的公司，那里面涉及巨大的利益，你以为是我想要多事？”中年胖子肯定不愿意背锅。
司机闭嘴了，他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背后有其他利益集团在操纵。
说穿了还是利益。
这群人的生意做得太大，但是本身却没什么身份和地位，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根本就是一群乞丐守着一座金矿，也就怪不得别人会动心了。
………………
“……一群乞丐守着金矿，这就难怪别人会动心了，可惜那些动心的人没想过，这群人并不是真正的乞丐，乞丐一无所有，他们不是，他们有枪，还能够造枪，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网，甚至不久之后他们还有了自己的军队……那些只看到利益的家伙根本没意识到，他们挑起了一场战争，同样他们也没意识到对方的耐性这么好，他们整整隐忍了十年……”
杜南在看书，这是他通过何敏的时空的人工智能搜索出来的有关这起事件的记录。
这绝对是一件小事，而且不为人知，所以任何新闻报道里面全都没有，最终人工智能在一个英国情报人员的回忆录里面发现了这段记录。
那个情报人员就是车里面的司机。
回到老黑的时空，杜南立刻让人把所有最早跟着他，现在也算是有点身份的手下召集了起来。
因为人太多，所以他只能选择在河岸上作为开会的场所。
没有会议室，没有原木的长桌，没有笔记本电脑和投影，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只有地上铺着的塑料布。
所有的人全都席地而坐，看上去就像是来郊游的。
简陋，没有比这更加简陋的了。
不过再怎么简陋，聚集在这里的人却很多，少说有两三百人。
“我召集大家过来，是因为最近有人在暗中拉拢你们中的一些人，他们自称来自于英国情报部门……没错，他们确实是情报部门的人。”杜南原本想要学老黑那套插科打诨的本事，可惜，他发现效果不怎么样，所以干脆直入话题：“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根本就不是英国政府的授意，他们干的是私活，授意的是一些利益集团，我已经知道他们有哪些人了，没关系，走着瞧吧！”
他根本不怕这些话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面。
“说实话，我得感谢他们，是他们让我认识到很多不足之处，比如，我没给你们带来利益，你们现在的生活虽然比以前好多了，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和那些住别墅，开豪车的人比起来，根本什么都算不上，所以你们中的一部分难免会眼红，会想不通，会被拉拢……不要以为我在说反话，我说的是真话，绝对的真话。”杜南此刻既不是在装疯卖傻，也不是在装圣人，他完全是跳出圈外，用别人绝对无法想到的方式在思考问题。
只有精神病才会像他那样做，而那些行为分析师绝对不会套用一个精神病人的模板来分析老黑……也没有精神病人的模板，因为精神病本身就是不可预测的。
“我现在决定了，让你们每一个人当老板，从今往后你们卖出去的东西，再也不是分成，你们去谈生意，有了生意之后，自己找人把东西加工出来，机器就在那边，我可以把机器借给你们，我只收租金……免费是不可能的，毕竟我要收回成本，另外多少也要赚一点。剩下的全都属于你们，如果有谁自己找得到机器，那也没问题，我只收很少的一点专利费。”杜南说道。
听到这话，底下顿时哄嚷起来，谁都没想到会这样。
这是要散货啊！
“安静。”杜南摆了摆手，做了一个闭嘴的姿势，紧接着又道：“那些跑消息，办报纸的人也一样。首先是跑消息的，以后你们得到的消息用不着给我，可以卖给别的报社或者电视台，甚至是卖独家，这样可以拿得更多。接下来说说报纸，如果有谁愿意继续办下去的话，我没意见，不过得自负盈亏，我以后就不管了。”
杜南没提保安公司和情报网，因为这本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些保安公司（或者说雇佣军），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营业场所，后来黑爪的那种风格，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确立了下来。
没有固定的公司，只有一个前台，专门负责接生意，另外还有一套专门的收账和转账体系。
这就是全部。
他做的只不过是建立了一个平台，然后躺着收钱。
情报网就更不用说了，特别是他手下有那么多狗仔，那些人或许白天是狗仔，是记者，晚上就成了情报贩子。
事实上，这根本就不是老黑的原创，这套体系早就存在，而且历史悠久，甚至可以上述到中世纪。
能够被一直沿用到现在，可见这套结构确实有过人之处。不容易出问题，就算出问题，只要砍掉出问题的部分就没事了。
“老板，你真得打算这么干？”底下一个人问道。
“我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吗？”杜南反问了一句。
“那我们这些不擅长做生意的人怎么办？我只会干活，同样我也不擅长打探消息。”另外一个人问道，这个人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
“你可以去美国，我打算把飞机制造这块放到美国去，你可以当维修人员，也可以学习开飞机，这方面的需求太大了，别人我管不着，安排你们这些人绝对没问题。”杜南其实挺看中老黑的人缘。
老黑招募的全都是当年不得不离开南非的白人，他们中的大部分在南非的时候属于中产阶级，但是到了英国，却成了赤贫阶层。
老黑可以说是，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给予他们帮助，给了他们希望。而老黑本身其实没赚多少钱，这一点大家全都一清二楚。
另外，杜南对老黑手底下的这些人，也确实挺感兴趣。
这帮人有知识，有文化，有能力，有技术，但是因为曾经的经历，有过从中产阶级跌落到赤贫阶层的波折，所以他们全都很现实，没有英国本土工人那种“斗争欲”，不会动不动就闹罢工，更没有谁找过老黑要求加工资。
这帮人让杜南想到了自己。
他原本也是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