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荧怀的话,靳无缘的攻击戛然而止,他立刻扭头问道:“你说什么?”
荧怀也没有绕弯子,直言说道:“我卜算到了舞如是的消息。”
靳无缘眼睛刷的一下亮了,急切的姿态完全没有身为一宗之主的威严:“如是在哪里?她在哪里?”
荧怀也没有计较他的失礼,指着天空的一颗新星说道:“她已经转世了,等到她出生那天我才能清楚的知道她在哪里。”
靳无缘眯了眯眼打量着荧怀,判断他话语的可信度,良久之后,靳无缘才说道:“不用找了,既然知道如是还在这个世界,就让她好好的活下去。你一旦测算天机便会留下痕迹,被其他人发现的话,如是会有危险的。”
荧怀点点头,诚恳的说:“那就听你的。”
随即,他皱眉问道:“现今天下大乱,靳宗主不带着剑修与魔天神抗争吗?”
靳无缘嗤笑一声,周身的剑气瞬间消散:“我孙女回来修真界的一日,才是我动手之时。”
荧怀一怔,说道:“你知道她是转世去了,一个凡人想要飞升上界不止需要天赋能力,更需要机缘。舞如是的仙缘早已经断绝了,若她一直在上界便罢了,可她身死投胎,便永远不可能成为修士。”
靳无缘脸色冷漠的让人可怕,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凉薄:“那又如何?若如是永远也回不来上界,那上界毁灭或存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荧怀呆愣了半晌后,喃喃道:“你这个疯子。”
九州之外的海湾上,墨天周身魔气笼罩,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完全没有属于人类的情绪。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这个动作在舞如是消失后他已经看了几天了。
他想不通舞如是究竟是如何飞进他体内并且借用消失这招生生坑了自己一把,是的,坑了他一把。
在修真界修士眼中,是他将舞如是抓了并且还杀了,天知道舞如是跑哪儿去了,他连本源都没有拿到就跟那些修士打上了,没有人比他更冤枉。
墨天一边让部下跟人族修士对战,一边防着妖族浑水摸鱼,还要暗中查找舞如是的下落,忙的不可开交。
他绝不相信舞如是那样的人会轻易死去,就如同他绝不相信自己会死在天元界一样。
时间缓缓过去了五个月,凡尘,大宇国皇帝被人刺杀而死,年二十九,膝下无子,天下大乱。
当是时,舞将军在众多将领的拥护下登基为帝,改国号庆元。
庆元元年一月,前朝平王率兵谋反,刚刚上任的庆元帝带着太子外出征战,三月底,年仅十二的太子重伤,危在旦夕。
四月初,听闻此消息的皇后动了胎气,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生下二皇子,征战中的陛下龙心大悦,特意赐名疆。
二皇子刚刚出生之际,与柳子衿在一起的柳暗猛地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盯着庆元朝的方向,眼里满是喜色。
若他没有感应错,定然是娘出生了。
“子衿,娘真的还活着,她还活着。”柳暗激动的手足无措,像个孩子一样。
柳子衿捂住唇角忍不住一乐,这副模样的柳暗真是久违了。
“嗯,现在我们去找人吗?舞前辈转世投胎会不会忘记前尘了?”柳子衿皱了皱眉问道。
柳暗脸上的兴奋减轻了许多,他沉吟片刻,说:“无妨,我们先去见见人。我想要见到娘平安无事。”
“嗯,好。”柳子衿没有任何反对。
千里之外的山村中,一身落魄的柳云止看着庆元的方向缓缓的露出一抹笑容。
如儿还在,真好。
“似乎是舞如是的气息。”碎星试探的说道。
柳云止靠在树上,淡淡的说:“是如儿,她转世了。”
“你不是后悔了吗?不去看看她吗?”碎星疑惑的问。
柳云止摇摇头,晃着手里的酒葫芦,说:“我只是后悔毁了自己的家,并没有后悔自己选择的道。”
要救这天下可以想其他法子,他却像是傻了一样非要伤害如儿和小暗,他后悔的是自己不够成熟,没有担当。
“现在不着急去见如儿,确认她安全了我便放心了,等她长大……”柳云止抿了抿嘴,眼里浮现出舞如是一头白发,满目冷漠的姿态,心下一动忍不住改变主意说:“一会儿收拾下东西,我悄悄去见见如儿,她转世后记忆若不再,我……我便收她为徒,护她一生。”
“你疯了?舞如是仙缘已断,你们好不容易因果断开,如今你又凑上去跟她牵扯不清,你怎么敢?”碎星不敢置信的看着柳云止,低声吼道。
柳云止捏着酒葫芦的手一顿,看着手中的浮生酒,他眸色深沉的说:“我想试试,如儿的人生一片空白,从凡人开始,我不奢望她飞升,我只想看看……从小教养长大的她是否会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六月,皇宫,未央宫。
皇后一身枯槁,脸色惨白,眉宇间含着一丝死气。
她看着抱着婴儿的婢女,声音虚弱却满是坚定的说:“书儿,一定护好她,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疆儿的身份。”
怜书满脸泪痕:“娘娘放心,奴婢即使是死,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公、皇子身份。”
皇后欣慰的一笑,目光落在婴儿身上,眼里满是愧疚心疼:“裕儿与陛下在战场上朝不保夕,朝政不稳,内忧外患,我只能委屈这孩子以男儿身份安定人心了。”
皇后说到这里,脸色微微红润,颇有些回光返照的感觉,看的怜书忍不住落泪:“若太子身亡,不管陛下以后会不会纳妃有子,这天下都必须是本宫孩儿的。”
“是。”怜书一脸坚定的说:“奴婢誓死扶持殿下上位。”
“传令张家蛰伏,将刺杀前朝的死士全都予本宫陪葬,让他们……让他们……咳咳。”皇后咳嗽了几声,喘着气说:“让他们派人护住太子和疆儿,本宫策划许久,终于葬送了大宇,没想到到头来终究抵不过天命,还未看到娘家风光,未看到我儿登基这身子便衰败了。”
皇后目光爱怜的看着婴儿,声音虚弱的说:“舞家代代单传,本宫却意外有了第二个孩子,她许是本宫用寿命换来的,可我不怨她,不恨她。怜书,她叫如是,舞如是,这是我这个当母亲的送给她唯一的东西,愿她之意如天意,天意如是亦如是……”
柔弱的声音在宫殿内消散,“娘娘……”悲哀的痛苦声传出了未央宫,丧钟敲响,帝后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