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乾清宫,梦砚仿若走出了一个牢笼,浑身舒畅,快步回了坤宁宫。
朱祁镇下了早朝,头一件事便是回乾清宫。
路上他脑中浮现了几种画面,她依旧安静入眠的画面,她正在被宫人伺候洗漱的画面,她坐在桌前轻啄小菜等他的画面。
每一个画面都是和谐而温美的。
昨夜她睡得安稳,自己却是一夜未成眠。
可当他回到宫中,一桌热气腾腾的早膳面前,却空无一人。
宫人见他一脸阴郁,跪了一地。
听完钱梦砚留下的一番“不可思议”的言论之后,朱祁镇更是感觉心闷。
“朕吩咐你们好生伺候,你们究竟是怎么伺候的!”
“回皇上,都是按照周贵妃娘娘在乾清宫留宿时的规制安排的。洗脸水中兑了玫瑰花水,还撒了花瓣,帕子也是用最好的。”
“混账,谁让你们如此伺候的!”
“奴婢该死。”伺候的奴婢开始磕头,朱祁镇觉得无奈。
她毕竟是被这阵势吓到了。
进宫之后,宫人从来是冷眼相待,而她从来都是自命清高。如此精致的服侍,定让她觉得累赘和不适了。
这一日黄昏时分,敬事房的宦官再次来到坤宁宫的时候,梦砚很是吃惊。
昨夜两人相对无言,早晨她又无理地无视了他的好意,他竟愿意再召自己侍寝?
梦砚与云轩面面相觑过后,梦砚缓缓道““若本宫拒绝,会如何?”
“这……娘娘,这恐怕不好吧。”宦官有些为难。
“咱们宫里,是不是从没有人拒绝过皇上。”
“这个是自然。那宫娘娘不想夜夜侍寝啊。”宦官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梦砚。
梦砚思躇了一会儿:“若本宫称病呢?能否让皇上令选嫔妃?”
宦官还未开口,一个冷峻的声音已经先到了。
“不行。因为朕已经知道你在撒谎了。”
“皇上……您怎么来了?”梦砚有些局促。
“因为知道你要抗旨。便来了。”
方才找千般理由想要逃避侍寝的梦砚,脸颊滚烫。如此被抓个现行真是尴尬极了。
“软轿已备在外头了。跟朕走。”
来不及反应,手腕已在他冰凉的手中。
梦砚就此被朱祁镇“强硬”地带回了宫中。
依旧是茶水与梅子,花朵与书卷。
朱祁镇回到宫中便换了便服,散漫地躺着,一言不发,亦不多看梦砚一眼。
夜已深,梦砚忍不住问:“皇上今夜依旧不需要臣妾‘侍寝’么?”
“怎么,你想要朕?”
“当然不是。”梦砚有些后悔自己的问题,“只是……若皇上不需要臣妾,那么便放臣妾回去罢。”
朱祁镇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是说过了,只我二人之际,不必拘泥礼节。”
“臣妾不敢。”
“至少名义上,你与我是夫妻,夫妻晚上同房,难道还要注重礼节?”
“难道,皇上与我之间,如此生疏,可称为夫妻?”
“是你不愿,我从未将你置之门外。从你进宫那日起,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