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辉煌壮丽,数以千计的禁卫军,身披铠甲,纹丝不动,守护着无以伦比的权势。
宇文盛希一袭素雅的织暗花白锦缎,腰挂一串殷红珊瑚。步步谨慎的跟在丘穆林雅后面。
昨日,静渊别院,蒸腾的温泉中。
“我?”拓跋焘的吻让宇文盛希的话断断续续:“我……是你……最宝贵的……东西?”
拓跋焘停下吻,一双大眼睛柔柔地看着宇文盛希:“明天太子洗尘宴,我带你到东宫证明给你看。”
独孤琪琪一袭孔雀翎长裾,巨大的裙裾铺开在东宫光亮的青石地板上,所有的贵妇、皇女都顺势让开这位准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准太子妃本以为自己是这场洗尘宴的主角,却没想到打扮得精致繁复的各个夫人、闺秀们的眼睛都被白衣飘然的宇文盛希所吸引。
丘穆林雅一脸自豪地带着宇文盛希进了未央台。
女倦们眼色各异,有慕也有妒,直到和下了早朝的百官们相遇,这些如万道针尖刺在身上的目光,才从宇文盛希身上移走,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未央台面朝坤泰湖,三面临水,洗尘宴就设在这里,宾客们犹如置身蓬莱仙境一般。
远远的,拓跋焘就从五色斑斓的牡丹丛中,看见一身白衣的宇文盛希,他招手示意,让她到自己身边。
宇文盛希发现东宫的宫娥们都梳着海螺一样的发髻,说是海螺却让人想到另一种东西,她坐到拓跋焘身边,越看那些海螺髻,越觉得好笑。
正在这时,来了一位瓜子小脸,眼如弯弯月牙,玲珑娇小的女子,轻轻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甜美四溢。
拓跋焘与别人说话间隙瞥见盛希惊艳的眼神,向她介绍:“她叫玉楠,是太子的宠姬。”
又来了一位浓眉大眼,丰满中见婀娜,举止中透风情的女子。
盛希又是一阵惊艳,拓跋焘解惑:“她叫芷兰,也是太子的宠姬。”
“你哥哥的爱好可真迥异!”宇文盛希小声的嘀咕。
应酬了一番,拓跋焘向正在其他夫人相谈甚欢的丘穆林雅交代了几句,拉着盛希就往花园高处去:“走,带你看看整个东宫!”
二人出了未央台,绕到花园高处俯瞰东宫。
“你以前住在这里?”宇文盛希张望着周围茂密的林荫和宏伟的建筑。
“嗯!”拓跋焘指了指西阙宫:“那是我以前入寝的地方。”又指了指南厢书院:“那是我读书的地方。”
宇文盛希边听他说边往下张望,又看到了那些令人发笑的海螺髻。
“你笑什么?”拓跋焘不解地问。
“她们为什么要梳这样的头?”宇文盛希指指那些梳海螺髻的宫娥,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就像把屎溺顶在头上一样!”
拓跋焘也笑了,看了她,又看了看那些宫娥,想不到一件小事竟让她笑得这么开心:“太子喜欢这种发型,她们是为了讨好太子。”
宇文盛希一脸遐想的问:“这样说来,这么多的宫娥,只要是你哥哥看上的,他都可以宠幸了?”
拓跋焘想了想说:“是这样的!”
只前听过吉红不少关于这位太子的事,宇文盛希多少有些好奇:“你哥哥是不是很□□?”
拓跋焘看她的开心劲,这样的宇文盛希已是久违了,于是他指了指未央台:“我曾亲见他在上面与玉楠交欢。”
宇文盛希回想起玉楠月牙般的眯眯笑眼,娇小玲珑的文静身姿:“真是不可想像!”
拓跋焘拉过她认真的说:“在西阙宫失眠时、在南厢书院莫明失神时,在看到太子与他的宠姬交欢时,我的心满满装的都是你。”
宇文盛希脸一红,晃悟到:“所以你说我是你最宝贵的东西!”看着她的笑,昨日温泉中的翻涌交缠又浮上心间,拓跋焘捧起她的秀脸吻了下去。
太子与逸王许久未见,兄弟二人在高瞻亭下了两盘,看见下面宾客快到齐了,就一齐下去未央台,走到一半,逸王先看见尚王正在林中与一女子吻得难分难舍:“真是情到浓时啊!皇兄……”
宇文盛希应声转头,看见的是她
的言吾将军此时正身穿金黄蟒袍、头戴太子金冠!
“参见太子!”拓跋焘下跪行礼,却久久未见他的皇兄上前扶他平身。
逸王正要打量与尚王在林中乱来的女子,发现她与太子相对而视,二人认识?
第二眼,女子与太子眼中同时放出惊异之光,二人相熟?
第三眼,二人眼中同时溢出了愤恨之意,二人有情!
此地不宜久留,逸王马上转身离开。
“奴婢参见太子!”宇文盛希下跪行礼。
又是一件在意料中的坏事,淡淡的一句“平身”扔了出去,拓跋语正欲转身便走,却看见宇文盛希双手拥着拓跋焘,白衣相映的二人相搀而起,一对殷红的珊瑚挂在各自腰间,她靠着他:“师兄!”
拓跋焘抚了抚她的头说:“不要紧张,太子人很好的!”
看到此情此景,拓跋语心中充满了委屈:宇文盛希!一再弃我于不顾,现在却和别人恩爱得难分难舍!想到这,转身就走。
太子驾到,众臣贺拜,之后皇上携贺兰夫人也来了。皇上、太子、尚王与贺兰夫人、独孤琪琪、丘穆林雅同坐一席,丞相夫妇、元帅夫妇和御使夫妇一席,宇文盛希和芷兰、玉楠同坐。
看见玉楠的飞仙髻悠悠坠了一个红宝石步摇,芷兰欣赏的说:“是语郎从漠北带来的吧!”
玉楠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芷兰项上的绿松石坠子:“语郎偏心,送给姐姐的这么精美的坠子!”
“语郎”二字听得宇文盛希又好气又好笑。
芷兰见盛希无聊,与她相叙:“夫人的漂亮珊瑚想必也是尚王相赠吧!”
“是我自己买的!”不是不会聊天,而是不想聊天!
拓跋语远远看见宇文盛希与玉楠、芷兰同坐,这完全应了他当初所想,可惜今天坐在东宫的宇文盛希,已是他的弟媳。
芷兰的歌声空灵婉转,一曲唱得人荡气回肠,玉楠领衔,一众舞姬献上丝带飘飞、百媚千娇的妙舞。
素净出脱的宇文盛希怎么逃得过贺兰夫人的眼睛!贺兰夫人看了看魏皇,淡淡一笑:“芷兰和玉楠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不知道尚王的宇文盛希你有何所长?”
拓跋焘、拓跋语马上明白了贺兰夫人的用心:丘穆林皇后当年善骑射,魏皇最厌恶的就是东施效颦。
拓跋焘做好了跪地请罪的准备。拓跋语也为宇文盛希捏了把汗。
宇文盛希欣然站起,明丽古雅,高挑纤瘦,让魏皇想起了曹植《洛神赋》中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的宓妃。
在拓跋语面前,宇文盛希再不会班门弄斧,行过跪礼,她回答贺兰妃:“奴婢不才,只会背书。”
拓跋焘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魏皇问她:“背书不过平常之事,不知宇文盛希你有何过人之处?”
未央台宏大的宫宴上,宇文盛希大方的向魏皇行礼:“大凡《六度集经》、《金刚经》、《无量寿经》,陛下随意提点,盛希都可以往下背诵。”
魏皇尊佛,很有兴致的提了几处,均背得流利顺畅,于是又问:“会背《洛神赋》吗?“
宇文盛希抬头灿然一笑:“陛下是想听正着背的还是倒着背的?”
“倒着背?”魏皇兴致盎然:“就倒着背!”
“去能不而桓盘怅,策抗以掾W揽,路东乎归将吾,驾就而夫仆命……”
《洛神赋》一字不差的倒背而出,东宫数千人一时哑然。
魏皇称绝,问宇文盛希:“盛希你如何将《洛神赋》倒着记下来的?”
盛希的笑,如盛夏甘泉:“不过只是雕虫小技,把写着诗文的纸当作一幅图画记下来,到背诵时,就将心中图画倒着念出来。”
魏皇晃然大悟:“盛希你真是冰雪聪明啊!”
“陛下错爱了,这都是尚王教盛希的。”宇文盛希看着拓跋焘又是微微一笑,充满了默契:“尚王才是真正的背书高手,《黄帝内经》《战国策》《左传》他都能倒背如流。”
魏皇更是高兴:“听了盛希你的话,朕仿佛看到你们夫妇二人就在焘意湖边,焘儿在树下认真教你背书,你在湖边戏水,大声的背着汉家的诗书典籍,好一幅夫唱妇随的画面啊!”
拓跋焘忙起身谢礼:“儿臣不才,让父皇见笑了!”
满朝文武也都连声称赞宇文盛希,只有太子一人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