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璇像小时那样,怨怨的用手指在继昌的脑门点了一下,沉声道:“死脑筋!你现在把她们找回来咋说?正在气头上,一句话不对,还不彻底闹翻?你不能给她俩惯毛病。要是能过这道坎,她们便是你的人,否则,即便是勉强弄回来,今后的日子也没法过。”
见继昌目光呆呆瞅着自己,思璇抿嘴一笑,自鸣得意道:“放心吧!她们飞不了,一切都在本小姐的掌控之中,你就安心做你的新郎官吧!”
继昌一向对思璇是倾佩又敬服,见她这么说,又见父亲不吭声,想必二人已经通过气,也就不再说啥。
三人说笑着刚要转身进院,却见三妹不知啥时已悄然立在了身后。她冲思璇温婉的白了一眼,道:“鬼丫头!就知道你在作怪,我还寻思先不要让古丽达出面,等透透风看看姊妹俩的反应再说,你倒好,直接就让三人打了个照面。”
思璇娇笑着搂住三妹的胳膊,‘嘻嘻’笑道:“重病就得猛药治,那姊妹俩可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惜春,刁蛮不说气性还大。要是给她惯下了毛病,继昌日后夹在中间,还不知要受多少气。她俩可不像三妈您这么大气,把我亲亲娘疼爱的像妹妹。”说着,将头亲昵的倚在了三妹的肩上。
一直未吭声的敬轩长嘘口说:“不管咋说,我都得去趟石头堡,是咱错在先,不能缺了礼数,让人家觉得我们势大欺人。陈三娘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想她会理解我们的苦衷。”
三妹抿嘴笑道:“那我这个婆婆就更得去,我还真有点想三娘妹子了。”
继昌迟疑的瞅着三妹娘蔫蔫道:“我去不?”
话音才落,就被思璇推了一把,嚷道:“真是没出息!看你以后咋受她俩的欺负!你该干嘛干嘛,我自有安排。”
见妹妹泪洒衣襟飞马疾驰,探春只好随后跟着,一路西奔已经出了可汗浮图城的控制范围。进入了茫茫西部草原。
由于乙毗咄陆兵败远逃,使得个别小股力量,分散游走沦为劫匪。漫长的西行之路,一度出现了少有的混乱。
两个花枝招展,而又显得失魂落魄的少女飞马疾驰,就不能不引起草原人的瞩目。翻过缓坡,一条蜿蜒细长的溪水,像少妇飘逸的长发,散向绿茵如毯的远方。
愤然出门,缺食少喝,人马困乏,见到清亮如镜的溪水,姊妹俩方才感到了饥渴。好在探春,还算没被突如其来的冰凉激晕头脑,在路过小镇时,不忘买些路上吃的点心。
姊妹俩就着沁凉的溪水,狼吞虎咽吃了一番,这才想起了说话。只见惜春忿忿道:“继昌也真是的!咱俩真心实意的对他好,本以为他早就忘了那姑娘,想不到见面就亲热成那样!”
见探春细嚼着嘴里的东西,若有所思的没言语,惜春接着气呼呼道:“李家也太过分!竟然把那个大肚子突厥人给弄回了家!摆明了欺负咱俩!”
探春轻吁口气,声音蔫蔫道:“也许人家有人家的难处,我们就这样甩袖走了,也实在没了礼数。”
惜春怨声嚷道:“啥礼数不礼数的,事先连点风都没有,根本没把咱石头堡放在眼里,看他李家咋给娘交代!”
探春掬水洗了把脸,声音淡淡道:“事已至此,也只好回去再说,娘还不定会站在咱这边。”
惜春杠着脖子刚想再嚷嚷,就听马蹄声响处,十几个突厥人,已如饿狼见着了羊羔似的,瞪眼围了过来。姊妹俩猛然一惊,慌忙跨马拔剑,准备殊死一战。
说实在的,虽然二女这些年在几位高手的指点下,武功大有长进,这半年又随继昌跑东走西的经历了不少的阵仗,但那都是有众人相伴,她俩多数是立在一旁看热闹。但这次她俩却要独立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突厥人。
见二人横剑以待,其中一个黑胖子突厥人,咧嘴嬉笑上前,‘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就打算朝前凑。在草原边长大的二春,对突厥语并不陌生,见来人厚颜无耻的说要让自己做他们的女人,惜春顿时火冒三丈。
也不和来人废话,两脚轻磕坐骥,趁那人两眼还像猫盯肉似的,沾在自己脸上之际,突然纵马挥剑,银光一闪,那人拿刀的手臂已然随着弯刀一起飞落草地。
几个等肉的狼崽似的突厥人猛的惊愣了一下,随即便纵马挥刀冲了过来。惜春像是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几个贪婪的突厥人身上,剑似银蛇飞舞,人如九天夜叉,杀的突厥人是连连后退不能近身。
然而,尽管两人奋力厮杀,总归是寡不敌众,力量有限,渐渐便被轮番上阵的突厥人围在了中间。二人左突右冲,就是摆脱不了突厥人的纠缠。
而狡猾的突厥人也像是有意在拖垮二女的体力,并不和她们硬拼,只是像群狼戏小鹿似的,将她俩围在圈里戏斗。狂野的嬉笑声,和铿锵的兵器相撞声并不和谐的交汇在一起,让原本宁静的草原,显得有些微微的躁动。
突然,两道白光闪过,只见一灵巧娇小的身影,如银蝶飞舞,似灵猴蹿跃,紧随其后,另一白影身似蛟龙翻滚,枪如银蛇摆首,一阵风卷残云般的腾舞飘动,十几个突厥人便像草捆般的跌落马下。
二春喘息未定,就见雪儿轻身掠过,面含娇怨道:“两位姐姐咋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幸亏思璇姐姐让我俩暗中跟着,不然......”
探春一向喜欢雪儿,赶忙下马亲昵的搂住雪儿肩膀,温声道:“多亏妹妹及时赶到,这帮突厥人真难缠。”
雪儿小嘴一撅,娇声道:“那就跟我们回去,爹娘她们肯定都急坏了。”
探春还未搭话就听惜春声音怨怨道:“继昌咋没来?怕是有了突厥女人,就不要我姐俩了吧?”
雪儿支楞着两眼,嘟囔道:“我才懒得知道你们的事情,只要两位姐姐没事,我的任务就算完成。”
说话间,懂坤已经将惊散的马匹都收拢了过来。割断马肚带,乘机掀翻突厥人的妙招,还是思璇教给雪儿的,她与懂坤配合默契,一个挥刀割带,一个舞枪拨人,所到之处,无不是马惊人落,令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见话不投机,一向刁蛮任性的惜春便冲雪儿懂坤双拳一抱,揖礼道:“多谢二位相助,就此别过。”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探春微怨的白了她一眼,忙冲二位温笑道:“石头堡已不远,不如二位随我们到堡里小住。”
雪儿忙欣喜道:“好呀!我还挺想浣春姐姐哩。”
于是,将突厥人的马匹连成一串,拴在懂坤坐骥上,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内地来的马贩子。
没了马骑的突厥人,就如同沙滩上爬行的乌龟,想快都快不了。望着几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神情沮丧的突厥人,就像群被狮子夺去了猎物的豺狗似的,气愤不甘而又自叹无奈。
听了惜春刁怨委屈的哭诉,三娘和贾四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沉默良久,姚翰林目光闪烁的瞅了二老一眼,长嘘口气,淡淡道:“依我看,这门亲事不结也罢,这明摆着是李家不把咱放在眼里。也难怪,李家只是把石头堡当做了摇钱树。”
见三娘依然垂眼不吭气,贾四海只是淡淡的瞅了自己一眼,姚翰林像是有了点精神,摆出酸秀才的架势,接着道:“俗话说:功高盖主。李家仗着给堡里做了点事,就把这份家业当成了自己的。若将两个妹妹都嫁了过去,石头堡还不迟早要改姓李。”
话音才落,只见贾四海猛然一拍茶几,黑脸冷声道:“敬轩兄一生光明磊落,对石头堡有再造之恩,你咋能说出如此不道之话,亏你还是人家托事重用之人!”
见这位半路的老丈人黑下了脸,姚翰林忙讪笑道:“小婿只是为两个妹妹不平,别无他意。”
贾四海沉声道:“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意思,我们和李家有着割不断的情义,就是没这门亲事,我们也是一家人!”
见丈夫和女婿顶上了,三娘轻叹口气,冲低头不语的探春沉声道:“你是咋想的?”
探春声音蔫蔫道:“大户人家三房四妾也是常事,李伯伯先前也是为了我和妹妹,才让继昌断了与突厥姑娘的来往。这次突然生变,定有不得已的隐情,我俩不问青红皂白扭头就走,确实是失礼。”
话音才落,就见惜春杠脖嚷道:“进门两人就搂在了一起!根本没把我俩放在眼里,我真是白白喜欢了他一场!”
姚翰林自语般的嘟囔道:“旧情难忘,看来那个女人才是继昌的所爱,和你俩的婚事,无非是拴住石头堡的纽带罢了。如今的堡里,整天车水马龙,有的是青年俊才,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见丈夫又要发作,三娘温婉瞅了他一眼,沉声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们两家是当众比武定的亲,而且,两家又是莫逆之交。可以说,没有李家就没有石头堡的今天。除非李家亲自来退亲,否则,别无二话!你俩个也好好掂量掂量,还有没有比继昌更好的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