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够落井下石,这样太卑鄙了。”乔语晨面色不豫的瞪着他,能看出来似乎隐忍着极大的怒气。
可他却只是扯着嘴角无所谓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她的天真还是在笑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语晨,作为商人,你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了。”而妇人之仁却最容易给敌人有机可趁的机会。
高寒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即使在说到此时是对付唐少谦最好的时机时,也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仿佛他们谈论只是天气一样,而不是这样一件可以称得上是机密的事。
乔语晨抿了抿唇角,“上次城郊的地皮你已经得手了,而现在,他也如你所愿的被牵扯进了那滩污水中。”说到这里,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一丝哀求,“做到这里,还不行么?”
“不行。”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她登时就沉了脸色。
高寒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直接立在她面前,视线微微下垂,落在她紧咬的唇上。
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去,“别咬着了,你疼的话,我会心疼。”
她微怔,却还是偏开了头,脱离了他手的掌控。
高寒有些无奈,望着她倔强的侧脸,心底却是一阵比一阵的苦涩袭来,“语晨……”他有些涩然的开口,“你太不了解唐少谦了。”
闻言,她皱眉,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你想告诉我什么?”
“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被打倒,他手下掌握了多少东西,你根本想象不到。”高寒的声音越发的苦寒,她自然听的皱紧了眉头,眸中有疑惑有迟疑。
高寒见她的表情有所松动,连忙打蛇随棍上,“趁着唐氏内忧外患,这次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可是……”她迟疑的张了张嘴,高寒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语晨,我说过,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说完,他调转步伐朝门口走去,手握上门把的时候又顿住,“两天时间,你好好考虑。”
话音刚落,他便旋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乔语晨有些愣怔的立在原地,半晌才消化完他说的那句话,他让步了,给了她时间去考虑。
可这件事,她到底该如何取舍?
从他被带进检察厅开始,她的决心便已经有些动摇了,本以为这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谁曾想会牵扯出这样多的事情来。
坐牢么?
她从来没想过会让他坐牢,而自己光想想那样的情景会发生在他身上,心里便一阵跟着一阵揪扯的痛。
可是,她又该怎么办?
这几天报纸新闻报道不断,她也让身边的人密切关注着唐氏最近的动向,因为缺了主心骨,唐氏可以说成了一边倒的态势,各股东貌合神离,最后暂时由唐邢毅暂代管理唐氏的一切事宜。
唐邢毅啊。
乔语晨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一下,唐邢毅是唐少谦的大伯,对唐少谦的不满由来已久。
此下大权在握,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唐少谦?
越想心里越慌,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生生的憋在了心里。
因为和高寒意见不合,她也没再回高家,反正那也只是他们之前为了迷惑别人而临时起意开的小玩笑而已,现下,自然是回乔家来的方便。
晚饭又没胃口,看着陈嫂精心准备的晚饭,她只觉得一阵反胃,铭析乌黑的大眼一直看着她,好不容易吃了两三口,结果又跑去卫生间悉数给吐了出来。
铭析抿着一张小嘴,看着她明显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妈妈……”轻轻的唤了一声,“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果断的摇了摇头,不想让儿子担心,只是真的没有什么胃口,只坐在餐桌边,替儿子夹菜。
可铭析却放下筷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严肃的看着她,“妈妈,你老实告诉我,爸爸是不是出事了?”
目光嗖的一下瞥向一边的陈嫂,陈嫂连忙摆手,“我什么都没说。”
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看着儿子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怎么突然这么问?谁告诉你的?”
铭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最近有个奇怪的叔叔……”
奇怪的叔叔?
眼角又是一跳,她下意识的看向陈嫂,陈嫂却回了她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她轻叹了口气,好脾气的看着铭析,“告诉妈妈,是什么样的叔叔?怎么奇怪了?”
铭析蹙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因为他说话很奇怪,老是爱自说自话的,而且,还非让我叫他‘干爹’。可铭析已经有干爹了,所以,不要再来一个了。”
铭析似乎沾沾自喜于自己很有逻辑的分析,可她却被他说的话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关键是铭析提到的‘自说自话’?
她凛了神,有些严肃的看着铭析,“妈妈平时不是教过你,不能和陌生人说话的么?”
“可他说是爸爸的朋友。”铭析有些委屈的撇嘴,“还说也认识妈妈的。”
“他说是爸爸妈妈的朋友你就相信了?”乔语晨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越来越好骗了,明明以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现在就这么容易被骗了。
刚想继续说教一番,铭析委屈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个奇怪的说说是同非凡叔叔一起来的。”
邵非凡?
乔语晨明白了,轻吐了口气,面色又稍稍缓和了一些,摸着儿子有些委屈的脑袋轻声问:“那个叔叔同你说了什么?知道叔叔叫什么名字么?”
铭析点点头,看着妈妈好不委屈,“叔叔说他叫‘莫若’。”
晴天一个霹雳!
乔语晨磨牙,她就知道是他,愤愤的想了想,低下头再看铭析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心头当时一软,忙把儿子抱进了怀中。
想到儿子方才的问话,心下又是一惊,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儿子的脸色,觉得没什么大碍了她才小声的问:“爸爸的事,是莫若叔叔同你说的?”
铭析不设防,连连点头。
她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好你个莫若,没事在小孩子面前乱嚼什么舌头,可现在问题不是莫若会怎样,而是她怀中的小家伙,突然就闹起了别扭。
“妈妈,你还没告诉我,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小的年纪,非要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来充严肃。
她觉得有些好笑,可想着事实真相,却一时怎么也笑不出来,铭析看了看她的脸色,一张晶亮的小脸也跟着垮了下去。
她无措的抱着儿子,左哄也不对,右哄也不对,只剩下心底的一声叹息,幽幽的牵扯着她的心。
第二日去公司,得到的消息却是唐氏内部的矛盾越发的混乱,弄的与之相关的整个a市都有些人心惶惶了。
下午四点,刚结束了一段高层会议,她有些阴晴不定的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张宓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后面,中途接了个电话,表情更是阴晴不定。
北方的冬天很冷,凛冽的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似的,她故意开了顶上的天窗,任北风徐徐的吹进来。
张宓推门进来的时候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然后便皱眉,“乔总,您这屋怎么那么冷?”说着便碎碎念的准备去找楼道管理的董阿姨,结果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拦了下来。
“我开了窗户,有事就说吧。”
张宓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眼顶上的那扇天窗,果然是开着的,接着冷不丁的再度打了个哆嗦。
乔语晨轻描淡写的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张宓定了定神,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她桌子上,眉头微蹙,不用看都知道又是股东会的那群老顽固联合上议了。
她没心情搭理,微抬了眼皮,示意张宓可以出去了,等走到门口,张宓又突然想到什么事,连忙转过身,“乔总,外边有个姓宋的小姐想要见您,可是没有预约。”
“姓宋?”她喃喃着念了一遍,眸色渐深,“宋什么?”
“宋青楚。”
她的办公室旁边便是会客室,吩咐张宓上了茶水以后,她便悠悠的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许久不见青楚,心里却难得平和,大抵能猜到她是为何而来,可她不动声色,她自然没有先开口的道理。
青楚比以前似乎还高了一些,大冷的天还穿着一身轻便的马甲,也不知道她冻不冻的慌。
在她打量青楚的时候,青楚自然也毫不客气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半晌,两人自觉的收回视线。
轻咳一声,宋青楚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她抬起头看向她,眸光清浅,不带丝毫表情的游动。
“我哥生病了。”别扭的说出这句话,她立马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这样别扭的模样,既然不愿意,又何必上前来当说客呢?乔语晨自然知道她心里所想,压下那突然加快的心跳,刻意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宋小姐,我想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你哥哥生病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霎时便让青楚瞪圆了眼。
“你!”之间她霍的站起身,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但更多的则是愤怒,“你怎么那么无情!”肯定句,这是控诉!
她似乎笑了一下,视线却并不看向她,“青楚,这个时候,你来说我无情?”
看宋青楚的表情,显然是被她给噎了一下,可她哪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动了动嘴,又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两只眼瞪的溜圆的将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