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从纱帐后面走出来,一双玉足踏在黑色的地板上,“但是也难保有一天她会死灰复燃呐,这宫里的风生水起,谁能说得清。”
“是,娘娘。”华玉嬷嬷躬身道。
慕容玉拨开帘子,看到窗外已经下起了雪,纤唇道:“天,下雪了呢,怪不得这么冷了。”
“奴婢这就让宫女们再添一个火炉来。”华玉姑姑急忙说道,这些年慕容玉极其怕冷,每到下雪的时候,殿里燃上四五个火炉都是不够的。
“天气倏尔转冷,怕是宫里新晋的妃嫔们也受不住,吩咐下去,每个宫里都添些火炭,看着雪下的趋势,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了,这雪越下,到了夜里,寒气逼人。”
“娘娘宽宏体恤,后宫同被恩泽。”
“这雪下了,想着明日御花园里的雪景甚是不错的,本宫也已经两年未见过初雪后的雪景了,赶明儿邀些妃嫔一同前往御花园吧。”
“不知娘娘今年是否还要谢嫔同往?”
“谢嫔?呵呵呵……罢了吧,有了淮清公主,谢嫔也忙得很,明日出来也必然要带着淮清,这要是万一没有照顾好,淮清公主着了寒可就不好了。”
“那么,娘娘的意思是?”
“雪景虽好,若是有琴音筝曲相伴,才甚是美事。”
“宫里的娘娘在琴筝的造诣上颇高的,怕是要数如意两位夫人了。”
“意夫人身子不好,本也不太出门,本宫怎会去烦扰。”
“那么娘娘?”
慕容玉忽然转过身,瞧着华玉嬷嬷,那眼神里似乎蕴藏着什么东西,不经意看到的华玉嬷嬷也吓得心里一震。
朱唇轻启,道:“本宫瞧着上回宫宴的时候,芙姬的琴声就甚是不错的。”
“奴婢这就差人去?”华玉嬷嬷征询慕容玉的意见。
慕容玉冥思着,尖长的护甲轻轻的敲打着窗框,好一会儿才说:“不,你亲自去。”
“是,娘娘。”
蓝鸢刚刚从零落的桐雨宫回到娇兰殿,忧心忡忡这零落的病情,不能进去探望,她的心里总归是不能安下心来的,真是不知道岚儿到底怎么样了。
蓝鸢愁眉紧锁的回到娇兰殿,还没到殿门口,一个宫女小步前驱来禀告,说是皇后身边的华玉嬷嬷来了。
来者不善……而且又是在岚儿染上疫症的时间里,就是不知道皇后会是怎样的态度,她又想着什么样的事情,蓝鸢决定暂且先从华玉嬷嬷的口中试探一下。
华玉嬷嬷一见到蓝鸢,便也就眉开眼笑的行了个礼,蓝鸢也十分客气的给嬷嬷设了座位。
华玉嬷嬷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反倒而让蓝鸢不知道怎么应付,得知皇后有意在明日邀自己同游御花园的时候,只要答应了。
待华玉嬷嬷走后,菲雨给蓝鸢递过一杯茶,以稳稳思绪。
“小主,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来邀请您同游御花园,是什么缘故呢?”
“岚儿莫名其妙的病倒了,怕是皇后的手上又少了一颗棋子,在这宫中,她把每个人都当成是棋子,只不过安排上场的时间不一样罢了,只怕,现在她是要用我这颗棋子的时候了。”蓝鸢轻抿着茶水,若有所思,深棕色的眼眸子里暗暗的打算这明日改如何对付皇后,皇后必然是来拉拢她的,但是要怎样才能骗过皇后自己是忠心与她的呢?
零落回到城中,急急告别了墨兮,奔赴落阁。雪已经下了一个时辰了,所见之处皆银装素裹,玉树银花,正是雪中烫一壶酒,与好友酌饮的时候,零落走到落阁的时候,脚步有些迟疑,这个地方再次踏足,总是有些念想的。
落阁的门,是半掩的,像一个贪玩的孩子被伙伴们呼唤时奔出门去,而随手关上的一样。
零落推开门,一声“吱吖“仿佛是对她这个久未归家的主人的回应。院落里没有脚印,难道浪药还没有来么?
三年来,零落从来没有看见过浪药的造访,若说每年初雪时来到落阁的,似乎只有萧冢师伯一个人,他每次来到落阁总能弄得落阁鸡飞狗跳的,但是若是初雪的那一天,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落阁最高的阁楼里,今年,师伯来了么?
她试探的走上落阁的阁楼,最高的那一层她从来没有到过,因为师父的命令禁止,虽然她和玥儿也想过偷偷的进入阁楼,但是始终没有得逞。
通往最高楼阁的门,是锁住的。既然零落从没有见过浪药,那么浪药是如何进入落阁的,在整个落阁,除了阁楼零落没有到过之外,其余地方皆畅通无阻,既然洛纯告诉自己浪药一定会出现在落阁,那么,便就只有阁楼这个地方一个可能了!洛纯是没有理由骗自己的,既然此门不通,那就只有一个方法了,飞上去!
幸好,落阁的阁楼旁边有一间房子,屋顶刚好在落阁阁楼的一半,若是纯粹从地面飞上顶层阁楼,零落饶是轻功再好,也是做不到的。不过若是有了这屋顶作为一个落脚借力,那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屋顶落满了雪,已经有了一尺深的积雪。零落轻身踏上屋顶,借力飞上阁楼,但是积雪甚滑,所借之力不足,力量在到达阁楼的时候将近用完-零落只好一只手勾住栏杆,以防自己掉下去,再想着一个翻身就能进入阁楼了,却在此时听到阁楼里传来争吵声。
听到声音的零落停止了动作,滞留在阁楼之外,侧耳细听里面的声响。
“你个混老头,你凭什么当年丢下师妹,现在又回来找她,他奶奶的,你以为你真是风靡万千少女的俊男啊,呸!老子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再见到师妹的!”
这是师伯的声音,高沆而又粗俗,总也脱不了脏字。
“我不愿与你多坐纠缠,我这次来只是要劝劝师妹。”声音虽然说不上十分的浑厚,但是低沉有力,铿锵做声,此人的内力极为深厚,难道这就是浪药?
“劝师妹?呵呵,怎么劝师妹嫁给你?当年你怎么不劝啊,二十年前你怎么不劝啊!现在你倒好,失了萱萱,没有老婆了,就想到师妹了?老子告诉你,滚你丫的!”
萱萱?是谁?零落不解,只好先继续听下去。
“我已经失去了芷萱,我现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妹再次回到那个深宫去,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不会让她在这么做的!”
芷萱?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零落搜罗她的记忆,她很快就发现一个极为恐怖的事情,芷萱……那不是太妃的小名么!师伯和这个浪药似乎对太妃关系都很密切,她们三人指甲会是什么关系?还有,方才师伯提到了师父,那个浪药似乎知道师傅现在在哪里,……
手有些撑不下去了,抓住栏杆的手指已经发白,关节一点一点的突出,零落强忍着没有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当年芷萱为了那个孩子而去了那所宫殿,我以为她还会回来,但是我没有想到上官家的人竟然这么的狠心,竟然连她也不放过!如今师妹亦回了宫,我怎会不担心!”
师妹……回了宫?师妹是指师父……吗?他的意思是师父如今在宫里!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师父怎么会在宫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莫说师父进不了宫,就算她进得了,像她那般厌恶宫廷的人怎么会回到宫里!
“你们果然是一见面就吵起来的,早知道如此,我也就不来了,省的耳边这么聒噪!”一声清亮的女声响起。
是师父的声音!
“只是,你们吵得这样的热闹,连有人偷听都不知道,真是枉费你们这两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称号了。”师父一声冷笑,讥讽着眼前吵得面红耳赤的俩人。
经零落师父的这么已提醒,两人静下心来,仔细听的时候,果然是听到了第四个人的气息声!浪药和萧冢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高手,这十几年来时时刻刻都在比赛着,都不肯承认对方比自己厉害,所以确定了偷听者的方位之后,两人都想着在对方之前抓到那个偷听者。
浪药身形极快,一闪就到了零落的身后。零落知道他们发现了自己的所在之后正要逃离,被浪药一把的抓住了左肩,零落想跑,却被紧紧的箍住,紧接着浪药一个翻身,将零落落像只小鸡仔一样直接的提上了阁楼。
萧冢一看来者,弯着腰看被甩到地上的零落,瞪大了眼睛:“啊!我的小丫头!你怎么在这里!”萧冢将零落赶紧的扶起来,转身就对浪药骂道:“你他奶奶的不会轻点啊!活该你没老婆,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这是我的零落小丫头!来,丫头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那儿?”
“零落!”零落的师父云凰一惊,上前一步,看到确实是零落的时候,心内一惊。
“有没有伤到那儿啊?”萧冢关切的语气让零落实在有些受不了,她知道那是萧冢在想找浪药的茬,当然,现在她也已经知道了浪药是她的另一位师伯,她不禁有些欢喜,因为这样一来,求浪药救人一命就不是什么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