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苑震霆赶着两只羊从山上回来,把羊赶进了羊圈,回手把圈门带上,转身又到河边把一群鸭子赶了回来,圈到了鸭圈,走进了屋里。
妻子端过来一盆温水,苑震霆洗了一把脸,郑文雅递过去毛巾。苑震霆擦了一把脸,转身进屋到炕沿边看到小儿子正在嗜睡,红红地脸蛋像个大苹果,两个大大地酒窝,高高的鼻梁下喘着热呼呼的气,喷洒在苑震霆的脸上,苑震霆两手轻轻的搭在炕沿边,看到儿子可爱样子,真想上前亲吻一下又怕惊动他甜甜的美梦。随即转身把正在坐着的大儿子抱起来亲了一番。郑文雅把事先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亲爱的吃饭吧,今天感觉到累么?”
“没问题,只要我有一个好身体,这点活根本就不在话下。”苑震霆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大儿子走到炕沿边,坐到了饭桌旁。
苑震霆左手拿起玉米面窝窝头,右手拿起一颗大葱攒着大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亲爱的文雅快来!我们一起吃饭吧,”大儿子正善,嘟嘟囔囔说道;妈妈!妈妈!我要同爸爸一起吃饭。郑文雅从屋外端来一碗稀饭说道;“亲爱的正善,你爸爸累了你坐到炕上吃饭。”正善乖乖的坐到了炕上,吃起了饭来。
苑震霆高兴地说道;“你看看我们的儿子最乖。对了,母亲呢?”
“母亲到哑巴哥哥家串门去了,可能今天不回来了。”郑文雅看苑震霆吃的那么香,一边坐到桌子旁一边又说道;“自从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看到你吃饭这样香、这样高兴,况且我们吃的也不好。”
嗨!亲爱的;不瞒你说啊,我今天在山上放羊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我整整思考了一天啊,我终于想开了,我们现在虽然生活还很艰苦。可我现在的现状比起以前、比起青岛我同学杨永泰的困境不是好多了吗?如果十年前我们家没有那场灾难,我们家继续在青岛,很可能比杨永泰家更惨。”
“是的,你这样想就对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也可能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亲爱的震霆你说对吗?”
“我是唯物主义者,我从来不想信天命,但是我想,‘过去的就算是命运,以后的还要靠自己。’我现在虽然来到了农村,虽然我对种地是一窍不通,可是我找到了发家致富的门路。用不了几年我们家的产业就会发展起来。”
“亲爱的,快说说你想怎么做?”
“我虽然对种地一窍不通,可是我从小就爱好动物,我今天在山上放羊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到我们家的那两只羊已经带崽子了。可能春天就会产下羊羔了,一般一只羊能下两只羊羔,两只今年就能下四只,这样我们把家里的积蓄在拿出来在买几只母羊,用不了几年就能发展成养羊专业户了,过几年以后我们有了积蓄,我们就回青岛,把我们家治病的产业再发展起来,亲爱的文雅,你看我的计划行吗?”
“只要你的身体好,只要你能够开开心心的,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马上就要开春了,到时候我们在买几百只鸭崽子,我们再形成一个养鸭子专业户,这样发展起来就更快了。”
“亲爱的震霆;不用太着急,我们慢慢来吧,张罗多了,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啊!”
“没有问题,我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我已经找回了我自己当年的感觉,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做好,亲爱的你就放心吧。”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吃完了饭,郑文雅把饭菜撤了下去。
苑震霆吃完了饭下地转身走到了八仙桌前坐下,拿出来信纸。
“爸爸!爸爸!你抱我过去,我要看爸爸写字。”
”正善!别打扰你爸爸,你爸爸要给青岛写信,快过来,妈妈陪你玩。”
“我不!我也要写字。”
郑文雅转身把正善抱起来坐在了苑震霆的桌前:“青岛那边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
“‘小宝贝’乖啊!等你长大了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念书,如果你的书念好了,将来就可以继承我们家的产业给人家治病了。”苑震霆抚摸着儿子的头说沾沾自喜道。
苑震霆又说”看来不容乐观,杨永泰同学一直没有给我来信,这说明他还没有自由,要不然他早就给我来信了。我想给那位杨家的管家写封信问问情况,我上次去的时候我要了他的地址,看看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杨永泰搭救出来,如果有机会出来,实在不行就暂时到我们家来避避风头,同我一起发展也行,现在我们这偏僻的农村相对能够宽松、安全一些。杨永泰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他的安危是我心中最大的一块心病啊。”
“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我想可能政府是对他家的一时误会,等政府把他家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就没事啦。好人是应该有好报的。”
苑震霆一边把写完的信装到信封里一边起身说道;“我看也应该是这样,但愿他能够早一天出来。”
转眼之间两年过去了,羊群已经发展的四十多只,鸭群已经发展到三百多只。此时正是春天,二十几只羊羔又出生了。傍晚,苑震霆高高兴兴的把羊群赶回家中。
“亲爱的!你快出来看啊!又出生了这么多羊羔!”郑文雅拉着孩子从屋里来到了院子一看,不由得喜笑颜开。
但见那刚刚出生不长时间的小羊羔,个个精神抖擞,在院子里又蹦又跳。有的小羊羔还学着大羊的样子顶起了角来。
两个儿子看到这番情景,也不由自主冲上去,同小羊羔一番嘻嘻。一家人乐得前仰后合。
“爸爸!爸爸!他们怎么刚生下来不长时间就知道顶架啊?”
苑震霆在一边说道;“儿子,这就是大自然所有动物的本能。因为他们一降临到这个世界就要随时面对它们的天敌,所以他们要尽快掌握应付环境的本领,适者生存,就是这个道理········”
一家人正沉浸在幸福的气氛之中。
这时,从外面来了两个人说道;“苑震霆!我是大队的治保主任,公社收到了从青岛‘镇压反革命领导小组’转来的俩封信件,说你私通反革命,包庇反革命,从今天以后,你要每天接受我们的调查,这个期间你不能离开村子,每天到大队革委会报到。”
苑震霆到听这里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是‘包庇反革命罪’呢?这都哪跟哪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你的信上说;“让你的同学杨永泰到你家来躲避一下风头。”你知道不?杨永泰现在已经彻底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了,你还敢让他到你们家来。这不是包庇罪是什么?”
那人又说道;“据公社了解,你们家原来是青岛的,你原来也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你们家当年在青岛也是大有来头。公社说最近正在组织‘镇反小组’到青岛对你家进行外调,所以你要积极的配合我们调查,希望你老老实实的坦白从宽。你今天准备准备,明天早晨八点之前到村治保委员会报到,接受调查。”
苑震霆听到这里,如晴空霹雳;“好!我现在就跟你们去,我不服,我们家从我爷爷到我,我们没有做过一件丧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家堂堂正正,凭自己的双手吃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人又说;“你看看你们家现在,转眼几时间,你们家又是羊,又是鸭子的,我看用不了几年你们家又成了资本家了,现在公社下来命令,要割资本主义尾巴,成立集体食堂。我看你们家就是最典型的资本主义。”
“难道我们凭自己的双手发展点产业也不行?”
“好了好了!现在天色不早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明天你到了那里就知道了。”说着那两个人转身走了。
这时,苑震霆气得怒目圆睁,转身把拳头高高举起,斩钉截铁地说道;“好!我明天一定去,我们要讲一讲这个理,我就不信,没有讲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