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妥之后,孟昶他们才得以自由,不过就在侍卫割断洛雪身上的麻绳时,一抹红影如同脱兔在营帐里疾驰,紧随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噼里啪啦声,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捂住右脸,就连拜迪和盛和贤也不意外,脸颊上传来的真正刺痛,真真实实的告诉他们,刚才他们被人打了,即使眼睛没有看到,但如此真实的疼痛感,却不由不让他们相信。
拜迪捂着脸不由的小了一声,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打了自己一巴掌,可惜啊!
一个清冷的声音给他们的心头的疑惑作了解释:“如果不是孟昶要和你们合作,刚才我就会杀了你们!”
大帐中寂静一片,没有人怀疑这个天仙般的姑娘是在说笑。拜迪丝毫不怀疑这丫头再说大话,他看眼神就知道,如今洛雪已经没了束缚,要是这丫头在发起疯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反倒不好收场。
孟昶急忙向拜迪和盛和贤道歉,洛雪一向我行我素,刚才的举动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刚开口的一瞬间,洛雪已经赏了这里所有人一巴掌。
拜迪懒得在刚才的事情上纠结,派人将孟昶他们待下去,营帐里只剩下盛和贤于拜迪。拜迪揉揉脸,显然对刚才的事还是耿耿于怀他出生这么就,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打了,还是一个丫头。
“和贤,我们毕竟是个小部落,只有草原乱了,我么才能获得更多的口粮,帮助曳曷部落,真的对吗?如果和其他部落发生冲突我们的人禁不起拼。”
桌上的弯刀油津津的,看着还未吃完的肉干,拜迪没有了心情,虽然和赫连铁定下盟约,但心里依旧不踏实,孟昶分析的头头是道,但终究还是个外人,他之所以愿意结盟,完全是因为和贤没有反对。
“王请放心,孟昶虽然年纪小,可心智却很成熟,我们草原上的敌人,不仅仅是其他部落,还有李昂,因为这两股势力的牵制所以我们才能生存,如果其中一个出现了问题,我们都会有麻烦,至于战斗力的问题,王不用担心,我们把将士打散冲到其他部落里,这样既可以让那些部落安心,又可以减少我方的损失。”
“你的意思是,把我们的人打散,这做法太冒险了吧!这样一来就等于羊入虎口,他们会把我们的勇士吞并,和贤,这个想法大冒险,我不同意!”
盛和贤笑道:“王,兵书上说,分兵是兵家大忌,可我觉得不是,分兵和合兵看的是时机,时机对了就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我们势单力薄,如果有求于人,即使他们知道其中的利益关系,也一定会想法设法从我们身上敲一点。我们没有可以给他们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给兵,就算他们把我们的士兵打乱融入在他的队伍里,只要一打仗他们就可以趁乱回来。等到尘埃入定,曳曷部落稳定的时候,我们就有了靠山,那些小部落是不敢把我们怎样的。”
“但,如果不打仗呢?”
“不会!要想夺权,就必须流血,只要流血就会牺牲。我们只要和所有将士商量好暗号,做好接应就行!”
拜迪还是不放心:“但如果他不让我们的勇士入战场怎么办?”
“王,没有人会把自己部落的人当做炮灰,而且我们把人送过去,对于他们而言,实力大减的我们只能更加依附于他们,而他们对于这些外来的士兵一定不会信任,一旦有战争必然把他们先投入战场!”
苍狼是个小部落,一旦涉及到人命的事情,拜迪就慎之又慎:“如果他们对我们的人不信任,那必定会加强监视,在战场也一定会把我们的勇士放在最前面冲锋,想要逃谈何容易?”
“我们没有作为,即使他们对我怀疑又能怎样,王,你要相信我们的勇士不仅仅只有勇气,还有智谋。他们会懂的在战场上如何保全自己,一旦战争开始,我们就可以逃。”
“逃?”他们将勇士打散投入其他部落中,一旦开战,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赚了一个名义上的参战,而且保存了大部分实力,何乐而不为呢?
“和贤,你果然聪明!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慎之又慎,既然你说要选择部落结盟,我问你,你心中的合适选择是什么?”
“羌族人首领,提特尔的部落!”
此话一出,拜迪滕然起身:“什么?你要找羌人?”
“是!若论实力,他们仅次于匈奴,若论仇恨和贪心他们比匈奴更甚,而且提特尔虽然勇猛,但智力不足,逐利而行,有十分宠溺他的妻子,我们只要试点手段买通提特尔的妻子,再给他画一个大饼,他自然会来帮我们!”
“可,除了曳曷部落,还有百捷,杻,乌兰琪这三人的部落,让提特尔以一抵四他愿意吗?”
盛和贤一笑:“王,你真的相信这三个部落是铁板一块吗?”
闻言,拜迪意味深长的笑了。
为了以防万一,孟昶他们三人居住在一个大帐内,洛雪早早侧卧入眠,只有赫连铁在地摊上辗转难眠,手上的歃血为盟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远方不知情况的部落依旧让他牵肠挂肚,他推推身侧依旧难眠的孟昶:“孟兄弟,和他们结盟真的对吗?”
孟昶叹了一口气,揉揉眼睛:“相信我吧,赫连大哥,不会有事的!”
赫连铁没有说话,翻身难眠,只有事情平静的时候他才可能安心。而对于孟昶,他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但有一点,他清楚,只有有计划,至于成败就在于天意了。
第二日,盛和贤早早叫上孟昶准备出发,在十几个勇士,和吉祥珠宝车辆的陪同下二人上了路。
马上的颠簸让孟昶有些不适:“盛大哥,你去结盟为什么偏偏带上我?你最应该带的是和你们结盟的赫连大哥才对!”
“我们是盟友,自然要一起想办法,今日此去十分重要,赫连铁和洛雪的性格我害怕他们会搞砸,这件事情容不得半点差错,你们现在落难,身份上并无什么差别。”
孟昶轻笑一声,但他可还记得盛和贤叫他去结盟的时候赫连铁不爽的阴沉面孔:“盛大哥,你确定这不是挑拨离间?”
被这么疑问,盛和贤不由看着孟昶乐了:“挑拨离间?真正的铁板一块是不会中计的。”
“盛大哥是楚人吗?”孟昶转移话题,关于彼此的事情还是不要讲的太深。
楚人?盛和贤嘴角一挑:“你觉得我像楚人吗?”
“远看很像,不过你的五官和匈奴人一样精致棱角分明,但你却没有剔头。”
盛和贤拽动缰绳,头颅维扬,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遥远的事情:“我的母亲是楚人,父亲是匈奴人,他们的结合引起了匈奴人的和楚人的不满,无家可归,当他们生下我时,便双双殉情了,是苍狼部落的军师救了我,病叫我读书写字,我和王,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盛和贤的语气很淡,像一个事不关己的叙述人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对于浮现在心头的影子,孟昶摇头一笑。
进入羌人的地盘,盛和贤嘱咐道:“羌人的首领提特尔尚武,而且自大,此去避免不了羞辱,你能忍耐吧!”
“自然!”
按照规矩,他们第一晚住在羌人部落,第二日一大早才能面见提特尔,不过这对于孟昶他们而言时间好事,至少有时间去买通别人。盛和贤熟练的将影票和物品交给下属,嘱咐他们钱财如何使用,要如何把物品交到目标人手中。
吩咐完毕,孟昶不由笑道:“谈判还未开始,财宝便去了一半。”
“这是必然的,像你们这种不费一两银子就把我们说服的人,少之又少。”
“那是因为盛和贤大哥眼光卓群,自然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楚国的读书人从来不会轻易夸赞一个人。”
孟昶笑道:“他们的夸赞等于认可,而我的夸赞只是夸赞。盛大哥还是早早休息吧!”
盛和贤对于身侧比同龄人早熟的少年突然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帮匈奴,你应该是在楚国犯了什么事吧!被李昂从军营赶到尧县,又从尧县被碾到塔塔儿河。”
“盛大哥的消息就是准。我没有有错,只是得罪了几个人而已。”
盛和贤轻笑一声:“是吗?那你真够倒霉的!”
休息一晚,按照规矩他们今日便得以面见提特尔,不过孟昶和盛和贤被只被带到了帐外,听着屋中喝酒说笑的声音,侍者对他们道,里面在举办宴会,要他们稍等片刻。
二人不傻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随着时间的流失,孟昶越发觉得推算,屋中的笑声并且断绝,盛和贤也渐皱眉头。孟昶想了想突然在盛和贤耳边低语几句。
提特尔的帐中只有三四个人,今日又不是什么大节日,能有多少人,一大清早就请人喝酒不过是为了骚一臊屋外的两人,就在他们喝的正欢时,帐外却传来吵嚷声。
“你胡说,提特尔大王怎么可能才有那点力气呢?”
“你胡说,是你不懂,见识浅薄而已!”
提特尔摸着胡须,帐外的争执听起来好像还和自己有关,他不由的有些好奇屋外的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提特尔对侍卫打了一个手势:“把他们二人带进来,我要问问他们为何在我帐外喧哗!”
被士兵从帐外引入的二人依旧梗着脖子喋喋不休的争吵,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的改变,知道提特尔连叫他们两声,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时态连忙向提特尔道歉。
提特尔正直中年,精神抖擞,眼里带着不言而喻的傲意,他扫过二人,问道:“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谈论我?”
盛和贤急忙行礼:“可汗,恕我们冒昧刚才在帐外擅自谈论你,只不过我身侧的这个小子实在是有些过分,我说可汗你正直壮年,可以拉开五百石的弓,可他却说你常年征战草原,最擅长使用的是弯刀,若说你的弯刀天下第一,他信,但要说你能拉开五百单的弓箭他却怎么不信,所以我就和他抄了起来!”
提特尔摸着胡子,心里尽是得意,他自诩勇冠草原,今日听到匈奴人都这样说,他心里如何能不舒坦?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还是这个喜欢听马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