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什么,只是答谢的礼物而已。送东西本来就很奇怪的了,送一个就行为什么要送一盒?送一盒也是应该的,毕竟洛雪陪他练了那么多天。可是为什么不送银子反而送首饰?
短短十几秒时间孟昶心中已经想到了许多,不断的辩解又不停的否定,平时还算的清醒聪明的大脑仿佛子一瞬间短路,他竟然完全猜不出黄埔轩的心思。
“孟昶你在想什么?”不知何时洛雪已经来到自己面前,芙蓉漆盒在眼前看是显得更为精致:“你从来不喜欢首饰,为什么会接受?”
洛雪道:“他给我的报酬,为什么不接受?”
孟昶想了想他有什么资格让让洛雪不接受,无奈只好问道:“你喜欢吗?”
“不喜欢,下次回家给娘亲。”
听到洛雪这样说,孟昶心中竟然宽心了些,还问等他舒口气,洛雪又问道:“你刚才有些奇怪,为什么?”
孟昶尴尬的空笑几声,本来闪躲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洛雪,一本正经道:“奇怪?有吗?你想多了!我只是随便一问而已。”
从认识洛雪的第一天起,孟昶就知道自己骗不了洛雪,尤其是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逐步向自己靠近的时候他越发心虚,他只是笑笑,一直看着洛雪的眼神竟然也开始发虚的闪躲。
“算了,活着回来就好。”就在孟昶招架不住的时候,洛雪突然抽身离去。宋玉看着消失在远处的洛雪也才回神,他第一次见洛雪的时候是在夜晚,虽然透着夜色可以看出洛雪是个极美的女子,但是怎样美他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果自己是个女子容貌不亚于洛雪,可是他是个男子。
阿果双手包怀,往孟昶的回路前一挡,严肃的神色中带着份玩味:“说,你是不是喜欢洛雪?”
此言一出,宋玉和玲儿都竖起耳朵围观孟昶期待他的答案。
孟昶并不喜欢被他们围堵发问的感觉,因为心中觉得更虚,如果他们问的是殷殷,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否认,可是现在……他只将阿果一推,不悦道:“你们是不是很闲?”虽然逃避了阿果他们的追问,但他自己也问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难不成自己真喜欢洛雪?孟昶摇摇头,算了,这种事情想不想明白都无所谓。
带着宋玉和玲儿大致在书院转了一圈,便准备到白长宇的屋中报道,未到屋前便见到殷殷独自坐在屋外石凳前吹箫。
“殷殷?”孟昶的一声询问,让吹箫的殷殷一惊,急促的将箫往身后一塞,局促的时而抬头时而低头不知道该不该看孟昶,最后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问道:“孟安找到了吗?”
孟昶心道,几个月不见,怎么发现殷殷越发内向了?郭芙帮他治脸,按理说她应该更加自信才对?难道脸治坏了?
“殷殷,你的脸……”
殷殷慌忙抬起头来:“很好,郭大夫待我很好。”她看着孟昶羞涩的眼眸带着笑意。
为什么提到郭芙她就对自己笑,正视自己仿佛是在证明什么,奇怪。孟昶也没有多想,他和殷殷接触不多,内向的奇怪,又问道:“你怎么在屋外,外傅呢?我带了两个人来见他。”
殷殷这才将目光放在孟昶身旁的宋玉和玲儿身上,说来也怪她见孟昶时羞涩不堪,但见到宋玉和玲儿却很自然,至少眼神是和他们对视的。
殷殷有些为难道:“最近这几天,谁也见不到白外傅,圣上罚他禁足十日。”
“为什么?圣上不是恢复了白外傅的官位,还让他继续当掌院,怎么会又禁足?”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是又不是什么秘密,思考片刻,殷殷还是有些道:“因为,因为白外傅替被处死的杨掌故说了几句话圣上震怒就让罚外傅禁足十日思过。”
“那个杨掌故和外傅交情很深吗?”
殷殷摇头:“不是,圣上说杨掌故将国祀所供奉的祭品全都拿回家中,而且用国库祭祀的银子买自家劣质的牲畜。罢官并且择日处斩。”
“那这是死有余辜,为什么只有白外傅要为杨掌故说情?”
“白外傅认为杨掌故是冤枉的!”
孟昶没有再问,但心中却觉得此事有蹊跷,他刚才问殷殷时用了只有这个词,但是殷殷的回答并没有否认。那么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朝堂之间只有白外傅说杨掌故是被冤枉的?而且白长宇和杨掌故没什么交情,为什么白长宇要出头,他刚恢复官职,为什么又要自己惹事?
“那现在的代理掌院是王全安吗?”
“嗯。”殷殷的回答有些不情愿。
代理掌院是王全安,商量留下的事情就变得容易的多,宋玉带着玲儿进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事情谈妥了,孟昶不知道宋玉是怎样和王全安说的,但是见王全安亲自送他到门口态度谦和的样子,也能猜到大概。
那天晚上,孟昶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白天黄埔轩和洛雪的事,他越告诉自己不要想,那漆木绣花的芙蓉木盒就越发清晰,挠的他心中发痒。
咚咚咚,轻微的敲门上传来,只见门口多了一个浑圆的身影,整个书院拥有这样身躯的只有一人,他来找自己做什么?孟昶疑惑,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的他,掀开被子出门一探究竟。门外的徐绍显然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开门,但见孟昶愁眉的样子,问道:“你这么早就醒了,我本来以为不会有人开门的。”
孟昶抬头看了看天,明亮的星星挂在有些发白的夜幕之中,这个时辰过一会天就该亮了:“许公子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许绍揉搓着肥嘟嘟的下颚似有些为难:“不是我找你,你跟我去见见黄埔轩。”
咯噔一下,黄埔轩三个字就像打翻了醋坛子,浇的孟昶心中酸酸的:“我和他没有什么交情,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我知道,不过他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你难道没有事想对他说吗?”许绍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绿豆大笑的眼睛里带着对他回答的自信。
果然,孟昶拿起大氅,随许绍而去。黄埔轩正在白天和洛雪比赛的空地上习武,不苟言笑的脸和利落有力的拳法,仿佛一把冰冷的利刃将雪撕开。
许绍几步走到远处道:“浦轩,我给你带了一个人,见见吧!”
孟昶眉头微皱,自己被许绍给骗了,最先开始说的是黄埔轩要找自己,可是如今徐绍的意思反倒是他自助主张将自己擅自带到黄埔轩面前。
黄埔轩瞥了孟昶一眼,没有理会继续练拳,直到孟昶冷的直跺脚,他一套拳打完之后,黄埔轩才走到孟昶身侧,他并未说话,只是如同第一次见面般审视孟昶。
要是以前还好,可如今黄埔轩的目光直看的孟昶极为不舒服:“黄公子,没事的话能不能放我回去睡会觉?”
未等黄埔轩说什么许绍插嘴道:“不要逃避了,你根本就睡不着,心中有心事,说出来才会睡得着。”
孟昶笑笑,其实此刻他真恨不得给多嘴的许绍两拳,早知道他就不开门,惹这事!
“你喜欢洛雪?”白天一模一样他没有回答的问题从黄埔轩口中而出,孟昶打了一个激灵,他知道这个问题由黄埔轩口中说出他不能打哈哈。但问题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思索片刻:“黄公子,喜欢洛雪的人太多,我敢说普天之下没有人不喜欢洛雪。”
避重就轻的回答让黄埔轩极为不悦,他冷眼看着孟昶:“回答我的问题,我看的出来洛雪对你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那黄公子呢?黄公子喜欢洛雪吗?”
“喜欢!”简单又坚决的两个字比拖拖拉拉的孟昶回答利落多了。也许是受了黄埔轩态度的感染,孟昶也道:“我不知道算不算喜欢,但看见你给她东西时,我很不舒服!”
一旁的许绍轻声打了一个口哨,在腰间摸索片刻,似乎是想到什么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念叨:“要是带快芝麻饼出来这该多么愉快?”
黄埔轩道:“我看见你和洛雪说那么多话,也不舒服。”
两人陷入了沉寂,短时间内谁都没有说话,孟昶率先打破沉默:“不知道黄公子要怎么做?”
“你应该知难而退,而不是问我这句话。”
孟昶自然知道黄埔轩指的是什么,他虽然只说了知难而退三个字,但也知道难是那个难,要是不说还好,单听黄埔轩这么说,孟昶心中也极度不舒服,要论身份,他并不输给他,虽然那是过往:“难?我记得还有一句话叫做迎难而上,而很不巧我就喜欢那样的人。”
黄埔轩很少和孟昶有过接触,但他有影响力,所有官职比他低的人都是在极力攀附他,甚至千方百计的打探他的爱好,按照原来应该只要他一开口对方就应该退出,可是孟昶不然,要是对方身份和他相当也就算了,没有任何资本孟昶哪里来的自信敢和自己叫板?不过要是他真的拱手想让,那么他和其他人一般无疑,也白费洛雪对他有所不同,也让自己失望,这样也好。
“好,那你和我比试一番,我会让你知难而退、”
孟昶道:“不要以己之长,比人之短。”
“自然!”
许绍在一旁看的直摇头,退一万步说,就算洛雪喜欢孟昶,孟昶也不可能娶到洛雪的,洛阳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平民的,而且洛阳是曲城城主,身份越高越重要,往往婚姻就变成了政治的工具。论个人优势的话,黄埔轩喜欢武术和洛雪有共同爱好,长相也要比脸色暗黄身体虚弱的孟昶好很多,而且黄埔轩是大将军之子,位列武官第一。家族优势可以给洛阳有力的支持,孟昶拿什么比?以前觉得孟昶挺聪明的,怎么连这点都不明白?就算他答应了黄埔轩的比试,就算赢了又能如何?官宦和士族的婚姻从来不是由自己的做主的。自己带他来本来是想让孟昶知难而退,却不料他和黄埔先杠上了?难道这就是所为的不甘心?虽然是平民但如果是遇到不能妥协的事情哪怕对方是官宦也不退缩?嗯,这点倒是值得让他们学习。
关于自己的处境和可比性孟昶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做不到笑嘻嘻的退让,面对黄埔轩的挑战邀请,他虽然知道没什么意义,但就是想接受,为了证明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只是告诉对方,他并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