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也就是道格和黎人事件出现没多久,明明被皇帝逼得很紧要银子的轩辕鲲居然几天后拿出了银子。当时他也没在意现在被孟昶这么一说,如果轩辕鲲接受了一箱黎人眼那么事情就合理了。道格和萧一山脱不了干系,能将黎人眼交到轩辕鲲手中的,也只有只有可以和皇帝分庭抗礼的丞相,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必须要提防萧一山。轩辕螽斯对孟昶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
孟昶点头:“是!”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
螽斯对赤平使了一个颜色:“你胆子很大,竟然真的会一人下来,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想杀你,你既然下来了,我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孟昶笑道:“为什么非要杀了我,留我在身边做谋士也是好的呀!”
“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而且你愿意留下吗?”
孟昶耸耸肩:“我要走,留下的是你们,对了,多谢王爷带来的圣旨,饶了我们一命。”
轩辕螽斯强调道:“是他们,不包括你!”
孟昶依旧只是笑笑,对于眼前这个身材瘦弱脸色发黄的小子螽斯察觉到了不对,赤平的剑就夹在他的脖子上,他不求饶就算了,怎么可能死到临头还这么淡定的看着自己?他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和他闹着玩的,除非……
“杀了他!”螽斯一声令下,但为时已晚,赤平的剑架在孟昶脖间虽然凶险但却再动不了半分,赤平整个人仿佛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只见他眉色难看,却无能为力。螽斯意识到不妙,抬动身体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周围的人亦是如此。
螽斯从牙缝间挤出孟昶的名字,死死盯住他:“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孟昶淡淡然的从袖见拿出宋玉给的瓷瓶,他也是现在才发现这个瓷瓶的口居然是开的,这是气味类的药剂,他又突然想到自己下楼前宋玉握过他的手,当时感觉手心湿漉漉的,只以为是汗或者水,没想到竟然是解药。抬头看向城墙时宋玉正对着他竖着拇指微笑。
孟昶从容从赤平的剑下走出对螽斯躬身施礼道:“劳烦王爷百忙之中抽空到栢县亲自对我们这些叛乱党羽宣布圣旨,不过李子轩并不在此,他带领一干奴隶去攻打烟云县,也许成功了,也许在门外堵着,还要劳烦王爷再跑一趟,才能让多心的李子轩放心,栢县重建的事也还要劳心王爷,对了!”孟昶拽下螽斯素服中的玉带:“王爷,关于轩辕鲲这罪臣被杀,皇帝仁慈恕我们无罪回家的事情你还是要赶快昭告沧州,这个玉带就当做护送我们出沧州的信物吧!”
螽斯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孟昶在自己面前得意从容的教训他,心里恼火不已:“孟昶,我与你好歹也有几个月的主仆之谊,你竟然这样待我?”
孟昶将玉带收至怀中:“王爷,你刚才杀我的时候也没有顾忌主仆之谊,而且我虽然拿走了玉带,但还特地用麻布为你绑上了裤子,您和他们在这里站不了多久的,放心吧。我不过是个小人物,也许聪明一些,但出了沧州之后王爷不会见到我,王爷刚上位还有一堆事要等着你处理,还有一堆人都盯着你,以前有轩辕鲲独当一面,而如今王爷要自己面对诸多事宜,步步都需要考量,最后对王爷说一句,轩辕鲲刚死,中山国未稳,王爷不宜在栢县多待!告辞了!”
孟昶再次向螽斯施礼,螽斯虽然不喜欢孟昶,但是他说的话句句是真,比起杀孟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僵硬的身子渐渐开始发麻,看着远处一蹦一跳有些笨拙抓着绳子攀城墙的孟昶,螽斯道:“你真的不再回来?不,以后我若听到你的名字,必定杀了你!”
刚才从城上下来的时候就是摔下来的,城门又被冰封住了,所以孟昶只好在光溜溜的冰墙上去抓麻绳,费了半天的功夫总算到手了,孟昶将绳子在手腕上碗了几圈,但被悬着的身子还是被拉的难受,他清清嗓子,对城下的螽斯道:“王爷,天下聪明的人那么多,杀了我没有用,还是收为己用更好!”
“本王向来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像你这样的人还是能少一些就少一些。”
孟昶摇了摇头,天下的聪明人是杀不完的,螽斯不过是怕没有驾驭这些人的本事,他们比螽斯还聪明的脑子只会让他感到不安。一个没有自信驾驭臣子的王,和周围都是平庸谋士的王是可悲的。如今螽斯对手已尽,再也没有威胁的他才是最危险的。
算了,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和宋玉熬了真么久总算熬出头了,不过除了城中被他们藏起来的孕妇孩子老叟,剩下守城的男子和女子剩下的十不存一,即使得到了赦令,但是孟昶也高兴不起来。他和宋玉带领剩下的人烧火化了城门的冰,又将城墙前布置的陷阱进行回填,螽斯不是傻子他一直站在雪被踏实的地方,没靠近城墙。
“早知道李昂不攻城的话,何必让他们来守城呢?现在栢县剩下的全是孩子妇女。”孟昶面对夜色朦胧下的回填陷阱的百姓,心中有些愧疚。他把他们的亲人拉上战场却无力带他们回来,他还记得去叫他们的时候那些孩子老人看着自己期待的眼神拽着他的衣袖不停的问自己的孩子,父亲,姐妹的情况,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带着他们来到城上指着化为焦炭的尸堆,让他们看看被射成刺猬的城墙。这个方法很管用,没有人再问孟昶,只是跑到化为焦炭的尸堆旁边哭成一片。
宋玉摇摇头:“我们有没接触过李昂,谁知道他的心思?你看他们都是栢县的希望和未来,还有人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孟昶咬牙道:“我应该猜到的,当时李昂为什么会带骑兵?也应该猜到如果有人请愿那么迫于威压皇帝会杀了轩辕鲲,而杀轩辕鲲除了李昂不做第二人选,可是为什么我都是事后才想到?”
宋玉深吸一口气,孟昶哪都好,就是太容易感伤了,出主意的时候狠历,但却无法面对结果:“那些人可都是想杀了你,你还这么自责?”
是有人想杀他不假,可是面对那些孤儿寡母,他总是回想起自己的父母,他失去的父母,明白那种感觉,可能正因为如此他心里才格外难过,再想到这一切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就觉得自己可憎。
宋玉拍拍孟昶的肩膀:“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还有人活着就是最好的安慰,不要想太多,城会重建,会有更多的人来到栢县,它会变得更好,那些奴隶也可以回家,摆脱奴隶的身份。你也找到了弟弟。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
夕阳落在宋玉的眼中,将他的眼眸染尘了金黄色,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挂在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阴霾,宋玉什么也不用说,就是这样会心的一笑,他的劝慰孟昶就全知道了。
孟昶深吸一口气:“宋玉,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的笑容很致命?”
“我的容貌就很致命了,何况笑容。”突然间宋玉神色一凝:“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孟昶身上立刻打了一个寒颤:“没有!我对男人没有兴趣!”有些话孟昶没有说,宋玉的笑容很舒心,他还一直记得那天在永乐王府时对自己说的话。
那场大战剩下的人没有几个,从中山国出逃的一百多个奴隶也剩下不到六十个,孟昶和宋玉又待了几天,挖了一座大坑将战死的人全都埋了,而那些本来很不得将他们吃了的妇孺老人,看他们的眼神却有些改变,在某天夜里,孟昶才发现宋玉挨家挨户却给失去家人的百姓赔罪,遇到些刁难的,甚至不惜下跪道歉,任由他们打骂不还嘴,不还手。对于那些失去父母的小孩他还亲自联系别人照顾。孟昶连续几夜跟着宋玉,看到他毫无怨恨笑盈盈的样子,心中想笑又酸涩,他永远只是后悔当初的决定,什么时候能做到和宋玉一样挨家挨户的道歉,为自己的行为赎罪?自己很宋玉真的差的很远啊!
在栢县待了几天,安排好了一切,他们终于准备动身,带着剩余的奴隶离开沧州。一路上关于中山国轩辕鲲李子轩还有他们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螽斯还算细心,特地挂了宋玉李子轩两人的画像,并强调说,只要见这两人带着奴隶路过所有人不得刁难,还要好好款待。有了这道敕令,回沧州变得顺利方便了许多,至少省了五十多人的伙食,连住宿问题都解决了。孟昶也不由的庆幸轩辕螽斯画的画像里没有他,螽斯也不希望自己太出名吧!
客栈
“你们有没有听说中山国的事情?”
“中山国?你说叛乱和轩辕鲲的事情?那都是多少天前的事情了,你现在才说消息也忒慢了点吧?”
“切!那种小事也只有你们才记得,我说的是最新消息,据说当时李昂带着五千骑兵冲进中山国长驱直入王府,携圣令诛杀轩辕鲲并且要为他手下大将卢照报仇……”
“这我们都知道了,而且怎么是五千骑兵,分明是一万!”
“你听我说呀!但是李昂杀了轩辕鲲之后的事你们知道吗?我告诉你们,李昂率兵洗劫了永乐王府府库!”
“什么?你胡说吧!怎么可能?”
“你那那么多废话,听我说完!李昂带了那么多骑兵,王府府兵全死,虽有七个暗侍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据说那些银子珠宝把战马都压垮了!不过就在王府众人干瞪眼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个蒙面人如同鬼魅一般站在李昂的马头,一把刀直指李昂喉间让他放下所有钱财,不然就杀了他,没有人知道那个蒙面人是怎么出现的,当时五千骑兵手握兵刃却没有一人敢动手。正因为那个蒙面人的出现,李昂才空手而归。”
“不是吧!听的好悬啊!”
孟昶喝着茶水听着对面传来的话语,心下沉思,要是那件事是真的,那么那个黑衣人也只能是城东那家人,说不定还是他的师傅慕容止呢!慕容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王府绝对不是偶然,而且后来听说当时鲍思涛带人围剿的时候消息泄露,萍炙带的兵再不少,但是人数就是硬伤,做个假设,城东那家人一向神秘,永乐王府和他们互不相犯,也不往来,但处于当时的情况,轩辕鲲去请他们相帮也不是没可能。虽然也有慕容止浑水摸鱼特地来救自己的可能性,但是洛雪走时慕容止说过要是晚回去又要被训斥,听起来更像是被派遣而来。
“想什么呢?”宋玉用筷子对了对桌子道。
“没什么,对了,马上就要出沧州了,你要去哪?”
宋玉想了想看了看宋玲儿道:“我和你去书院吧!早说智贤书院天下第一我到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