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萍夫人时,只觉得她妩媚,但是近看就不是妩媚的问题,妖娆的声音,让人躁动的花香,总让人有种难以自制的情绪涌上心头,孟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明明知道不可以抬头看她,但身体却不由自主想要上钩,去端详眼前的女人。这真不是什么好事!
“你怎么不抬头?”恍惚间,萍夫人的声音变得更加具有youhuo力。理智告诉孟昶他应该向后退去,只有闻不到萍夫人身上的花香就没问题,可是身体却很不自觉的想前靠去。这大概就是小说中所说的妖妇?呵!连孟昶自己都觉得可笑。
“不要死!”一时间,孟昶的脑海中突然又想到了那么红影,一咬牙,孟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立刻传遍全身驱赶心中那种莫名的躁动。
孟昶抬头笑道:“萍夫人太美,小人不敢看。”
“是吗?”
萍夫人顺着孟昶转了几圈,像大量一件货物一般,一根温润的指尖突然抵到孟昶的下颚,孟昶猛的一抽身跪倒在地:“小人冒犯了萍夫人,还望萍夫人宽恕小的。”
萍夫人脸色不悦:“我不漂亮吗?”
“萍夫人的美貌,小人今生未见,但正是如此,所以小人惶恐。不知道该如何和萍夫人相处,只觉得连看萍夫人一眼都是冒犯,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萍夫人掩嘴一笑:“倒是挺会说话的!起来吧!”
孟昶起身才注意到,萍夫人身后所有人都是低着头,对于刚才的一幕有意不见。孟昶正准备往后退几步,却不料萍夫人突然弯下身子伏在孟昶耳边。那种沁人心脾的花香伴随着莫名的躁动不时的顺着孟昶每一个毛孔刺激这全身。
“我美吗?”三个字,确如蚀骨一般烙在孟昶心里。只听轻微一串笑声,萍夫人已经起身对身侧的人道:“把他送到戏班去,既然王爷喜欢他,那就让他明天露个脸!”
孟昶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女人是只猛虎,面对她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和恐惧,那不是害怕,而是区别与害怕的另一种感受。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会带给他这种感觉。
“走吧!愣什么神!”不知道是不是和萍夫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有关,下人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和善了很多。当然至少不开口闭口就就叫自己小畜生了。
又是绕过长亭,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孟昶来到了一排瓦房面前,下人一只前面房屋道:“前面就是戏班的住所,进去吧,去找老张头,他是戏班班主。”
孟昶连连称是。屋中不时传来此起彼伏吊嗓子的声音,孟昶在门口听了会,夹杂方言的戏曲让他根本听不懂唱的是什么。虽然佩服他们唱的好,但是孟昶真的听不懂,等到他们吊完嗓子,孟昶推门而入。
屋中大约有二十人左右,有的练身板有的擦行当,刚吊完嗓子的在喝水,大家看见孟昶都有些意外,但随即便又各做各的事。
“请问张班主在吗?”
一个头发苍白,身轻如燕的老者起身道:“有什么事?”
孟昶笑道:“是萍夫人叫我来的,他说希望在明天表演的戏上让我露个脸。”孟昶注意到,一提到萍夫人,又一个小生突然看向孟昶,神色有些不自然,但随即便做自己的事去了。
张班主有些不高兴,微张的嘴准备说些什么,但又改口道:“你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
孟昶的回答明显让张班主不高兴:“你脸上的妆是不是那个丫头给你画的?”
张班主提到囡儿时语气比平时重了很多,听得出来她不喜欢囡儿。
孟昶想了想:“是囡儿姐姐给我画的,她说是一个师傅交给她的,对她可好了,她很喜欢那个师傅!”
“呸!你以后在这里待,就少给我提她!”众人皆是被张班主的语气吓了一跳。囡儿口中的上妆师是戏班的人名为冯才,因为轩辕鲲的怪癖,所以冯才被调过去专门给那些奴隶画旦妆。可是不到一年就死了。张班主独自去调查,但至于调查到了什么,他谁也没说,只是以后对囡儿的态度大变,再也没让她进过戏班。
孟昶被骂,但显然也证实了当初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张班主提高声调,看表情孟昶就知道这个张班主只要为难自己,果然,只听他道:“你既然什么都不会,就在这里帮忙打杂。先给我们每一个人捶捶肩膀!”
孟昶点头答应,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这些人长什么样,看看这里的环境。他们不过都是最底层的戏子,被人伺候都有些不习惯。再加上孟昶一直笑盈盈的十分有礼貌,而且他们都忙着练功,孟昶对他们捏腰捶腿的伺候不仅让他们不习惯,反而耽误他们练习,所以孟昶没在一个人那待一会就被他们轰走。
孟昶注意到,衣架上的衣服虽然都是新的,但是衣架却已经磨的发亮,衣架精致,和这屋中的格调配合,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他们自带的,每个人虽然都积极的练功,但是不难看出他们的眼中并没有光彩。
“你……见到萍夫人了?”一个声音突然传入孟昶的耳中,被人左赶右赶不知何时孟昶已经被赶到一个青年面前,那个青年就是刚才自己提到萍夫人时,看向自己的人。
细看孟昶才发现,此人极为清秀,和萍夫人的年纪差不多,眼眸间如同少女一般柔情似水泪汪汪的,孟昶觉得自己的眉宇和他有些和他有些相似。
提到萍夫人,青年的手不停的捧着茶杯打转,显得极为急促不安,孟昶叹了一口气,青年深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怎么了?她是不是……”青年看了看周围的人,尴尬的笑笑,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孟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道:“我的戏唱的很糟糕,不过萍夫人却看的很认真,仿佛像是在看另一个一般!”孟昶的声音不高,刚好能让青年听到,青年身子一抖,泪汪汪的眼睛似乎要哭来一般,明明是个男子却比女子还显得楚楚可怜。
孟昶盯着铜镜中的青年看了片刻道:“哥哥有没有觉得,我们的眉宇很像?”一句话戳中青年的死穴,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但转而表情却又一便,厉声道:“不要胡说!”
像就是像,不像就是不想,这么快的否决明显心中有鬼,但孟昶也没有说什么。远处的张班主不乐意道:“朱敏一,你又在偷懒?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就不要在想了,白日做梦!”
看来真有事啊!孟昶突然之间觉得这个与世隔绝的王府很有意思。
“张班主,刚才我在屋外听到有人吊嗓子,那是你吗?”
张班主看了孟昶一眼:“是,怎么了?有什么指教?”
“我不懂戏,不过当时我却在门口听了很久,直到您吊完嗓子,我才回过神来,我第一次听完戏,也第一次觉得戏很好听,张班您这么好的嗓子只能唱戏给他们听,实在是太屈才了!”
戏子的身份很低,很少有人夸赞他们,何况张班主唱了一辈子的戏,他对自己的嗓子和功底是十分有信心的,而且刚才吊嗓子的时候他也的确发现屋外有人站着,所以他不觉的孟昶说了谎话,何况,谁不喜欢被人认同?
张班主虽然没作答,但这个态度就已经算是认可了,孟昶趁热打铁道:“张班主一个人带这么多人混江湖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养活这么多人?何况在这深不见底的王府,伺候阴晴不定的永乐王,您也是不容易啊,还要培养新人督促他们练习,哎!您的付出并不比北朝黄土的农民少,可是却总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可,他们认为您唱的好那是应该,唱的不好,您一辈子的名声就算毁了。”
张班主没有说话,平时谁给他说过这些?又哪有一个外人赞赏过他,孟昶不过是个外人却能和他说这些,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他们也知道张班主的辛苦和不容易,只不过一直被张班主严厉对待,没有人敢和张班主说这些。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悲伤,
突然间孟昶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在这王府,也算是个好着落吧,比冒着风雨跑一辈子江湖好!”
这句话可让张班主变了脸,指着孟昶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王府哪里好了?我们在这里足足呆了五年,当时我的班有五十多号兄弟,现在呢?只剩下这二十几个人,跑江湖起码自由,这里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怕再过几年我们戏班就要在那边的世界相见了!”
孟昶叹了一口气:“张班主见谅,是我说错话了,只是您本是自在的江湖人,为什么会突然进了这王府?我是被逼得,父母死的早,便被哥哥婶婶卖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孟昶说的凄苦无奈,戏子的身份本来就低,同样处在这个社会的底层他们的感觉更容易被对方理解。
张班主白了朱敏一一眼,自嘲一般的笑道:“倒霉呗!被萍夫人点名囚禁在这里。这就是命!抗拒不得。”
这个戏班里都知道朱敏一和萍夫人是青马竹马,不过几年未见,当都有人被轩辕鲲“请到”府上为萍夫人唱戏的时候他们才明白当年朱敏一青梅竹马的萍儿已经变成了轩辕鲲的萍夫人。
关于萍夫人和朱敏一是青梅竹马这件事,戏班的各位都闭口不谈,他们担心万一被王爷知道了,他们全都会死,所以每次演戏时,他们能不让朱敏一上场就不让他上场,即使上场也把他盯得很死。
小心翼翼这么多年,所有人一直都守着这个秘密。孟昶不傻立刻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委,可是如果萍夫人对自己的态度是因为朱敏一的话,那么就证明他们是有旧情的,既然有旧情,又处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轩辕鲲没可能看着自己的小妾给自己戴帽子,他也没有理由不知道朱敏一和萍夫人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除非朱敏一和萍夫人真的没什么。轩辕鲲喜欢萍夫人也就没必要杀了一个没有竞争力的对手,他那样自负的人,是不会和一个戏子较劲的。萍夫人的行为并不检点,周围的下人对她的行为也见怪不怪,这明显就是轩辕鲲惯出来的。这王府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