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我要杀了,那对狗男女,我要宰了他们,宰了她们!”胖女人在屋中呐喊咆哮着,口水伴随着肥唇恶毒的诅咒声蓬勃而出,一双赤红的双目如同充了血一般,她在屋中打转,发出低沉的声音,如同一头低声咆哮的狮子。
孟昶擦掉嘴角处的血,这两夫妻,一人打左脸,一人打右脸,下手一个比一个狠。胖女人凶悍,强势,小气,悍妒,而这一切的来源都是她对自己容貌的不自信,所以她排挤自己的姐姐,嫉妒比她漂亮的女人,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她心里本来就怀疑姐姐和丈夫有染,孟昶不过说了一个女人,胖女人就自动将他们二人联系道一起,孟昶只是给她心中怀疑的种子浇了水,施了肥而已。现在胖女人的心情应该很复杂,她既恼怒,又自卑,又害怕。她虽然扬言要杀了丈夫,但是却一直在原地咒骂。那是心中最担心的事情被印证的一种无奈和不知所措。
她还是舍不得,她知道除了丈夫要她,不会有人要她。
“那个贱人!”胖女人恶狠狠的咬住四个字,捏紧拳头就要向外跑去,孟昶急忙拽住胖女人的裙子,急切的喊道:“姐姐,姐姐,你千万不要冲动,现在无凭无据的,我知道你恨,你不甘心,都是那个女人gouyin的姐夫,都是他的错,这样有心机的女人姐姐一定要慢慢对付。她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一句有所图谋,让女人立刻冷静下来:“没错,我要好好想想,捉贼拿赃捉奸拿双。”
“没错,这件事情都是老不死的被人gouyin,他心思单纯才会被那些有心机的女人的乘!”
“没错,没错。”胖女人连连应和着。
“我觉得,姐姐要是当面拿下那二人,他们就是百般嘴也抵赖不了,而姐姐对姐夫那么好,他一定会愧疚难当,自己理亏,所以到时候姐姐就可以好好出一口气,报夺夫之仇。姐夫愧疚一定害怕姐姐责罚,到时候如果姐姐不予追究,好好规劝他,他一定对姐姐感恩戴德,时时念着姐姐的好,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以后啊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姐姐不是一直想分家吗?这一会他亏欠姐姐,他又有什么理由不顺着姐姐呢?”
胖女人听得连连点头,激动的身子也渐渐稳定下来。女人之所以会被孟昶牵着鼻子走,因为孟昶知道她想要什么,担心什么。孟昶给她出的主意都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在加上这几日孟昶把胖女人哄得开心,胖女人对他早已没了戒心。而且他们一直被锁着,不可能逃走,孟昶也没提过让女人把他放走的事,早加上孟昶给他出的主意根本和他们的自由没有任何关系。
胖女人满意的对孟昶道:“你真不错,你就留在我家吧!”
“真的?能一辈子跟着姐姐是我的荣幸,不过,我还是能陪我兄弟到最后,等他离开之后我在陪姐姐。”
胖女人看了看宋玉,面对孟昶真切的表情,红肿的脸颊她心里竟然有些愧意,反正也不在乎这几日:“好吧,反正我最近也有大事要办!”胖女人眼睛一眯,转身离开。
“下作!”郑爽瞪了孟昶一眼不屑的从口中说出两个字。
宋玉看了郑爽一眼:“真下作也比假高尚好啊!孟昶是我的朋友,我不勉强你喜欢他,但至少不要恶言相向。”
郑爽没有说话冷哼了一声。宋玉走到孟昶身侧盯着他浮肿的脸颊片刻:“你真的把那个女人惹火了,我觉得你除了当铺头之外,改行写色情小说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孟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道:“你要有空在这里说风凉话,不如用你纤细白润的手去取些雪,让我冷敷止痛。”
宋玉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我很想知道你计划让我们怎么出去?”宋玉侧着身子尽量将手伸出去,抓取一团雪捏实递给孟昶。
雪的冰凉瞬间让火辣辣的感觉消退很多,她看了一眼郑爽兄妹道:“等着看吧!”等觉得脸上的灼烧感退了很多之后,孟昶挽起裤脚,几两碎银子滴溜溜的从裤腿中滚出。他身上的十两银锭虽然被拿走,但男人吃到甜头反而没有细搜,也就保全了这裤脚里的几两碎银。所谓财不外露,像宋玉那样把翡翠挂到腰间乱晃的人,其结果就是别人拿走。接着又抽出几根驻空的纸条,把其折成指甲盖的大小堆在门边。
柴房的门是向外开的,每次胖女人用力拉门的瞬间寒风就会把被蛀空的木屑带到屋外,孟昶每次掰折的木条只有一两根,每次被风吹出去的只是少量,当下一次木屑再被吹出去的时候,上一次的木屑已经被胖女人踩实镶在雪里,被风吹开的木屑铺散在在雪地间,看起来并不显眼。
自从那件事之后胖女人来送饭的次数少了,而且也不想以前多话,经常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天,这三天宋玉依旧好吃好喝好睡好玩,毫不担心,关于出去的事情连半句都没有问。
直到第四天早上,院里再次传来的声音。
“那个母老虎又走了,我们终于又可以相见了。”
“可是,可是我看姐姐这几日脸色不对,而且不止为何我有些心慌……”
“不对劲?我怎么不觉得?她不一直都那副臭脸吗?我日思夜想的都是你的脸,她这一去两天都不会回来,心慌?来来,让我摸摸就不心慌了……”
“讨厌,每次说不到几句就对人动手动脚,咦?那是什么?”
“小萱,你就不要吊我胃口了……”
“我没吊你胃口,你看那里好像有银子。”
咯吱,咯吱,外面传来松软的雪被踩实的声音,孟昶紧贴门缝看到了前来捡银子的男人。男人将银子拾起,快速放入怀中,装模作样的在雪地上踢了几脚道:“哪里是什么银子,你看花眼了,是石头而已。”
“石头?”小萱有些怀疑,虽然男人背对着他,但她依旧看到男人将什么东西快速放回了怀中。在怀疑之心的诱导下,小萱不由的又在雪地上多看了几眼,而就是这几眼她发现了问题。
“五哥,我一直想知道这个柴房旁边的屋子里是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什么也没有,这原来也是一个柴房,不过这里放的柴容易生潮,所以就又新建了一个。不过这两个现在都废弃了,自从我想你之后,又在前院建了一个,这里啊!除了我们两个,没人来……你就不要多心了,这外面冷,我们赶紧进去暖暖吧!”
小萱没有追问,娇嗔一声,喊了一句讨厌。
沉寂,沉寂了很久,突然之间像炸开锅一般的拆门声从隔壁床来,女人的惊恐声,男人的害怕声,伴随着低沉尖锐的责骂声,穿墙而过。
孟昶甚至可以想象,五哥和小萱衣不蔽体无地自容的尴尬样。宋玉也只是冷笑一声听戏。接下来便是胖女人的辱骂声,男人的哀求声。再后来就只有胖女人的辱骂声,小萱的哭喊声,还有深深震耳的耳光声!小萱一边哭喊一般哀求着五哥,哀求了许久都没有听见五哥的一句回应,她只好哀求胖女人,可是胖女人却不买账,任由小萱哭喊哀求耳光声却越来越响。
小萱的哭喊声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嘶哑,连孟昶都觉得在打下去会出人命的时候,胖女人去却在殴打。突然间小萱的哀求声变成了惊恐的求饶,她一直喊着不,一直喊着,只听一声惨叫。胖女人的殴打停止了,只剩下小萱凄婉绝望的哭声。男人自始至终除了先开始的求饶,就一直陷入了沉默。
胖女人带着五哥走了,恶毒则咒骂声在空旷的雪地中格外刺耳,只留下嘤嘤啜泣的小萱。小萱坐在隔壁的柴房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渐暗,都可以听到微弱的啜泣声。很久很久之后孟昶从门缝里看到一个衣衫不整,面色憔悴,身上略带血迹的女子,拖着一双赤足踏在雪地里摇摇晃晃的走着,呆呆的看着深蓝色的天空。
孟昶又将一个碎银子掷出去,轻微的响动在寂静的雪地里格外清晰,小萱缓缓低头看去,孟昶才隐约看到她的脸上一条血痕如同毛毛虫一般弯弯曲曲的将她白净的脸横空划破,鲜血糊了半张脸,看起来可怖不堪。
小萱弯腰拾起银子,疑惑之际,正好看见孟昶不停的晃动木门。小萱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道:“谁?谁在那?”
“姑娘,姑娘,帮帮我们!”
小萱捂着脸,走进了一些,但没有离木门太近,侧过身子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脸。
“刚才的银子是你的?”
“是,我还有更多,只要姑娘愿意放我们出去,我可以给姑娘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小萱有些狐疑。
“是,这年头最靠的住的就只有银子,有了银子就可以过好日子,不用看人颜色,不用担心它会抛弃自己。你应该见过那个男人腰间的一堆翡翠吧!那是我们的,我们大意了被那个人下了药,我们想出去,姑娘愿意帮我们,我们愿意付给姑娘相应的报酬。”
小萱沉默。
孟昶柔声道:“姑娘一身孤苦,我能知道姑娘的无奈,女人一身所求就是希望嫁一个好男人,刚才的事情我听到了,委身于那样一个不堪入目的男人完全是被逼的,在姐姐的脸色下过日子,丈夫又是个窝囊废。如今姑娘受了这样的委屈,也无法发泄,苦水只能咽在肚子里。你难道想在这样的压力下过一辈子?受了一辈子气,苦苦挣扎的要想要自己的东西,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太可悲了,也太不公平了。”
依旧是沉默,而这短暂的沉默却让孟昶忐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