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乐,你不能走!你是南越国的大祭司,你说过要辅佐孤治理好南越国的,这是你的誓言,你不能违背!”
荣狄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搬出仙乐当初立下的誓言来反对她的离开,而这大祭司的身份却是他从前所厌恶的,可现在这是他唯一的理由、唯一的希望。
“上次回来我就把大祭司的位置交给魔音了,如果你忘记了,我可以再确认一遍。”仙乐这次没有再躲避荣狄的目光,相反的,她的眼神无比坚定,带着没有感情的冷意直视着他。
荣狄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仙乐离开的意愿之强。从一开始就只是他单方面的纠缠,只是那时候的仙乐心怀天下,对他的纠缠只是躲避,所以他始终怀有希望,不肯放弃。
而现在,仙乐变了,她不一样了。他爱她,只要有一点点变化他都能感觉到,是否这样的她会更快活更自在,不必忍受他们这些人的无谓纠缠和怨气。
也是,她本是天上神女,该是潇洒从容的,而这世间有太多的污浊,沾染了尘埃的仙乐,又怎是他爱的那个她?
魔音始终关注着荣狄,当他那一瞬间仿若失去一切时,她真是恨不得撕了仙乐,可是一来她不能破坏自己在荣狄心中的形象,二来欧阳少恭着实让她忌惮。
“祝你幸福。”这是荣狄面对仙乐说的最短的一句话,可是这时候的他,却没有了从前的痴缠妄念,整个人看上去清透了很多,不愧南越王之名。
欧阳少恭突然觉得荣狄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这个人其实挺不错,不然也坐不上南越王的位子。
执念,的确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有人看透了,也有人疯狂了,有人迷茫了,也有人沉沦了。
而任是欧阳少恭、仙乐也至今未参透这一结。有言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以自然。
欧阳少恭有时候静思时也会念念佛语,可是会念会懂,却过不了自己那关。
陪仙乐走这一遭,欧阳少恭未必没有其他的心思。当然,他没有算计仙乐什么,只是想看看如此一行,是否真能解开心里的枷锁,放归一个轻松的可能。
不过,仙乐的反应他暂时还没能看到,荣狄的态度倒是意外之喜了。欧阳少恭莞尔一笑,魔音看到了全身紧绷,荣狄不小心瞥到了后背一凉,仙乐认真的看着回以温婉一笑。
“果然,还是我家仙乐最可爱!”
欧阳少恭看着三人的反应,笑意更深,站在不远的地方,他悠然伸手,向着仙乐轻轻说着“回家”。
“好。”仙乐感觉自己被他的温柔笑意迷惑了,居然牵了他的手,还应了他的“回家”。
无视了魔音的存在,欧阳少恭和仙乐反而对着荣狄点了点头,下一刻,欧阳少恭揽着仙乐腾上天空而去,转身的瞬间留下一句话:“荣狄王,欧阳少恭允你一事,但有所求,可往琴川欧阳府寻。”
话落,转眼间两人已没有了踪影。荣狄愣愣的看着天空,耳边还回响着欧阳少恭平淡而有威势的话语,苦笑一声,而后长叹而归。
他们,不是一类人。
魔音还留在原地,即使那两人走了,她还是无法自已的颤动。欧阳少恭的气机锁定了她,她知道那只是一个警告,对于她妄动仙乐的警告。
哈,她总是这样,不用说一句话,不用做任何事,只要站在那里所有人都会为她献上一切——那么她呢?她魔音算什么?
偌大的天地,如今只有她空留泪水。伤心?空虚?失落?害怕?
求而不得,嫉妒的怒火让她失去了自我。而现在,荣狄放下了仙乐,仙乐放下了问天,那她,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荣狄?
失态的蹲坐在地上,魔音环抱自己,紧紧的埋住了脸庞——已经泪流满面。
天色渐渐暗沉,谁都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变化。
这边,欧阳少恭带着仙乐快速的离开了南越国的范围,慢慢的在一片无人的竹林里落下。一落地仙乐就有些不自在的离开欧阳少恭的怀抱,走到一边装作整理衣服和头发的样子,天知道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动作。
欧阳少恭也装作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开口说话:“看天色快要到晚上了,我去找点东西,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仙乐点了点头,看着他慢慢走远,心才渐渐不再咚咚直跳。靠着一棵竹子坐下,仙乐静下了心,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奇怪,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可是怎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她完全没有往喜欢的方向上考虑,前世面对问天时,即使两人的感情那样激烈,她也没有过那种快速的心跳,而最后的结果却是燃成了灰烬。
时间的遗失中,她遗忘了许多东西。仙乐曾经那样爱过问天,然而两人却是不对等的,问天心中根深蒂固的自卑让他在无形中便差了仙乐一大截。
热恋中,他们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而一旦遭遇挫折,这个问题将会无限放大,影响两人的感情。
事实也的确如此,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段恋情的结局,仙乐的誓言对应着“凡心”“红尘”,神与半妖,跨不过去,便是天堑。
想不明白的仙乐也干脆就不想了,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坐垫还有之前买来的吃食,这时候仙乐突然想起来,欧阳少恭其实没有必要去找东西的。
不过转念,她就明白了他的体贴。反正都去找了,那她就做做准备工作吧,竹林中的枯枝败叶有不少,他们落下的地方正好是个比较平坦宽阔的。
仙乐拂袖整理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将落叶整理成一堆,放在中间的空地上,刚做好这些,欧阳少恭就回来了。
“嗯,不错啊!”手中提着用水草串起来的两条鱼还有几颗野菜,仙乐看着这位谪仙人狼狈的样子,静静的笑了,之前的尴尬不复存在。
欧阳少恭就是故意的,故意没有收起食材、故意让自己显得那样狼狈、故意把这样的自己展现在仙乐面前——而仙乐,就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