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循声看去,只见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独自坐着一个大汉。狂野的脸膛,狂野的眼睛,狂野的胡子,甚至于每一根头发丝都带着一种狂野的不羁。风寒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不能杀?”
那大汉,将桌子上的一碗酒一饮而尽,不答反问道;“你怕不怕麻烦?”
风寒眼神一凝,说道:“自然怕。”
那大汉道;“那你便不该杀他。”
风寒问道;“杀了他很麻烦?”
那大汉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的,十分的麻烦。”
风寒眼中杀意再次浓烈,寒声道;“那我也要杀!”
话音刚落,只听酒楼门口处传来鼓掌声,风寒扭头看去,竟不知何时来了一人。身着一身锦衣华服,脸上带着一副银色的蝙蝠面具,正在那独自鼓掌。那蒙面人看到风寒看着自己,不由的笑道;“好,很好,阁下竟敢在我‘黑棺’的地盘上,说出如此话语,真真让人佩服。”
蒙面人的话刚说完,那大汉便接口道;“你瞧,麻烦来了不是。”
柳不住赶紧起身来到风寒的身边,一齐看着那门口的蒙面人。而那围着风寒的三人,则赶紧跑出酒楼,来到那蒙面人的身前,恭敬的喊道;“不知帮主驾到,属下该死。”此刻酒楼里的其他人竟也跑到那蒙面人身前,齐声喊道;“帮主。”这整个酒楼除了那大汉,竟全是黑棺帮众。这还不算,酒楼的外面已不知在何时聚集了一大帮人,竟将整个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此刻风寒即便想走,也是不能了。
风寒冷眼看了一眼眼前这些人,心中暗想:自己要走或许不难,但柳不住怎么办?如此看来只好硬闯了。只是不知那大汉是什么来头,观其气度必是高手无疑,再加上那蒙面人,只怕不好打。想毕,开口说道;“怎么,这是要一拥而上?”
那蒙面人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倘若以此赢了你,却也显不出我黑棺的手段。今日你大可逍遥而去,不出几日,我定要你跪着来求我。到时,方才让你知道,我们黑棺这个麻烦,是不是好招惹的!朋友,倘若有种,便留下名号来。”
风寒听他如此说,倒有些疑虑,一时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但面子却是不能丢的。当下说道;“在下不过是江湖上的无名浪子罢了,风寒便是。这是小徒柳不住。”
那蒙面人听了,阴测测一笑,说道;“好,我记下了。大家散了吧!”说完,手腕一翻,一物径直朝风寒飞去。风寒抄手一接,原来是张折叠起来的一张薄纸。眼见那人露出这一手,风寒心中一惊,仅这一手,便显示出对方的内力肯定不低。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触黑棺者,死!’。风寒将薄纸丢在一旁,再往门外看时,只见围着的众人皆散了。
这时那角落处的大汉走过来说道;“我奉劝你一句,小心为上。”说完,便出去了。
风寒看着大汉消失的街角,心中有些谨慎起来。柳不住在一旁说道;“师傅,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风寒道;“不用管他,我们还是走我们的道。吃东西吧,吃完了接着往西走。”说完,和柳不住接着坐下来吃饭。
吃完了饭,二人领出坐骑,也无心再逛这伊犁城了,径直从西门出城而去。
来到城外,只见黄沙连天,虽有官道,但也被黄沙所盖,若不仔细分辨,那里还看得清。就在风寒二人正欲出发时,城门处又来一人,那人骑着一匹高大的骆驼,腰里挎着一柄弯刀,一个大酒囊,随着骆驼的走动,一晃一晃的。柳不住看见那人,开口说道;“是你,大胡子!”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酒楼里的那个大汉。那大汉听柳不住如此称呼自己,不禁大笑一声,说道;“什么大胡子,我有名字的,在下姓胡名烈。”说完,朝着风寒一抱拳。
风寒见他不似有恶意,便也回敬一礼,说道;“阁下也要出城?”
胡烈说道;“当然,你们若果要出城的话,说不得我也要出城了。这可是我的营生。”
柳不住听完,忙问道;“什么营生?”
胡烈看着柳不住,笑道;“收尸。”
风寒闻言,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胡烈,说道;“倘若我师徒二人,不幸留在黄沙中,还要请胡兄费心了。”
胡烈听了,满不在乎的说道;“好说好说。”
至此,三人不再言语,一起催动坐骑,朝着那无边的沙漠深处走去。
走了大约二里路,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直直往西,是往死亡之海方向,而另一条则是斜向西北,不知去往那里。风寒看着这两条岔路,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这里乃是风寒到过的最远处,再往前便不知路途了,而游戏中对于没有探测过的地形,是不予显示的。所以,风寒竟不知走哪条路好了。
胡烈骑着骆驼赶上前来,与风寒并肩,问道;“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看你们的意思,好像不是去死亡之海的。”
风寒尚未答话,一旁的柳不住便开口道;“我们是要去昆仑。”
胡烈惊讶道;“昆仑?去那里干什么?要去那里就需穿越死亡之海。这个游戏开发至今,还真没有人去过呢。而且游戏官方也说了,昆仑山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以前也曾有人想去探测一番,但却死在了死亡之海里,从此便再无人想去了。”
风寒闻言说道;“我知道,但我就是想去看看。听说昆仑山是这个游戏的最边缘处。我就想知道,这个游戏到底有多大。”
胡烈听了,不禁对着风寒竖起了大拇哥,说道;“仅凭你这一句话,便当喝他一大口。”说完,取下酒囊,打开塞子,猛灌了一口。喝完,看着风寒道;“要不要来一口?”
风寒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接过胡烈抛过来的酒囊,打开塞子,放到鼻下一闻,只觉一股辛辣的气味扑面而来。不禁赞道;“好辣的酒。”
一旁的胡烈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风寒举起酒囊,也学胡烈般猛灌了一口。顿时,只觉得自己并不是喝了一口酒,而是喝了一团火一般。那酒似要将喉咙烧着,辣的令人打怵。从喉咙,再到胃里,又到肠子里,无一处不热,无一处不烫。风寒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如侵在烈火里一般,烧的自己头晕眼花,风寒坚持了片刻,便再也忍受不住这如火烧般的感觉。运起内力,只在周身这么一走,全身顿觉清凉,如沐春风一般。每一处的毛孔都觉得有那么一丝丝凉意,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风寒细细品味这其中滋味,良久才开口赞道;“好酒,好热,好辣,好滋味的酒。”
胡烈听风寒如此一说,大笑道;“我胡烈的酒,岂能是普通,寻常的酒。”
风寒忙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你那里弄来的这酒。”
胡烈满脸得色的说道;“这酒名叫‘火炼喉’,乃是我意外做的一个隐藏任务的奖励。我的一个朋友评价说它是‘像火一样的酒,像酒一样的火’你说,他说的妙不妙?”
风寒反复念了两遍,大笑道;“妙,不但他评价的妙,这酒的名字也妙。火炼喉当真如烈火炼喉。”
一旁的柳不住听他二人,都说这酒好喝,便忍不住嚷着也要喝点。胡烈看了风寒一眼,对他使了下眼色,便将酒囊递给柳不住。
柳不住接过酒囊,小心的打开塞子,谨慎的轻轻嗅了嗅,只觉得那气味直呛人鼻子。看了看胡烈和风寒,发现他二人正对着自己坏笑,那表情仿佛在说自己一定不敢喝。柳不住心里一发狠,捏着鼻子轻轻的抿了一小口,也来不及品味是甜是辣,便‘咕嘟’一口咽下去了。顿时,只觉得自己的小腹一阵翻腾,又热又烫,想吐又吐不出,再抬头看他二人时,怎么眼前有两个师傅,两个大胡子,随即脑袋一昏,便人事不知了。
风寒眼看柳不住要从铃铛上栽下,立马跃起将她扶下来。而胡烈则只顾着去夺那个酒囊,饶是如此,仍洒出来不少,气的胡烈直瞪眼睛。
风寒抱着柳不住,向胡烈问道;“她没事吧?唉,早知便不给她喝了。”
胡烈凑过来看了一眼,便笑道;“没事的,只是喝醉了。小姑娘喝醉后,甭说还挺好看的。”
风寒细细看了柳不住一眼,只见颊飞两红,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着,两弯细眉再无留海遮挡,终于露出本来面目。琼鼻挺立,唇若涂脂,精致的五官,再搭配着完美的脸型,竟是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只是自己怎么从来不曾留意呢?风寒看着她,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了郑佳倩的绝世容颜,长叹一声。将柳不住放在铃铛的背上,说道;“胡兄,我已打算去死亡之海走一趟,你若有什么事,便在此时说罢。”
胡烈眼睛一眯,笑道;“你把我当成黑棺的人了?”
风寒说道;“难得不是吗?”
胡烈听风寒如此,仰天哈哈大笑,笑完,说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胡烈虽不是名闻天下的英雄,但自认还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我岂会和黑棺那帮蝇营狗苟之徒一伙。”
风寒听完,疑惑道;“那胡兄一路跟随到此是为何?”
胡烈看着风寒说道;“我嘴上说是收尸,其实我是专门保护你二人而来。不光是你二人,以前那些进入死亡之海寻宝的人,我都会保护他们免遭邪派玩家的埋伏。但我一人身单力薄,纵然保护了几个,还是让大部分玩家遭了那些人的黑手。如今,这死亡之海,已很久没人再来过了。”
风寒听完,不禁肃然起敬。双手抱拳道;“我风寒今日有眼无珠,竟不明白胡兄高义,我”
胡烈不等风寒说完,便嚷嚷道;“男子汉大丈夫,别整那些个酸文。来,喝酒。”
风寒接过酒囊,大喝一口,仍递给胡烈。胡烈亦大喝一口,二人相视一笑。风寒拉着铃铛,三人缓缓走进了死亡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