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汉民忽然间又改变了方向,跑到了这里,这让赵文山颇为不解,心中也觉得不是很痛快。
于是他蹲在方汉民身边,朝着西边望去,看看方汉民到底在怕什么。
方汉民拉了一下赵文山小声说道:“赵兄,低着点身子!那边有动静了!”
赵文山心中微微一紧,赶紧矮下了身子,也把身子隐入到了矮树丛里,透过树枝朝着西边望去,但是仔细一看,他不由得眼睛瞪大了起来。
因为他正好看到有一队当兵的,正在从西南方向的丘地之中端着枪走了出来,并且不一会儿,又有一批当兵的,从另外一个方向的丘地之间的沟里走了出来,随后越来越多的当兵的从千马山的丘地之中走了出来,正好如同一张网一般,朝着刚才他们来的方向兜了过去。
赵文山看到这个场面之后,头发都竖了起来,心中大叫侥幸,如果刚才不是听了方汉民的话,他们掉头跑到了这边,而是继续朝着千马山那边跑过去,正好就一头扎到了这些当兵的行程的这张网之中。
这简直就是应了那个成语,成了标准的自投罗网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这四个人,哪怕各个都能以一敌十,恐怕也立即便会被这么多当兵的打成筛子,连一丝的侥幸都不可能存在。
赵文山这才明白,敢情方汉民根本就不是胡说八道,他真的是能预先察觉到前方的异样,这才及时改变了方向,这种本事真是让他大开了眼界,他再也不敢心中对方汉民暗自腹诽了。
人家这是真有本事,难怪他们少爷能对他如此佩服,而他刚才还有点瞧不上人家,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在江湖上,他可以自诩本事不小,可是现在摆在这些人眼前,他才发现,干这种事情,他连给人家当学生都不配。
而方汉民的手下,则完完全全的对方汉民信服,对于方汉民的决定,不折不扣的服从,难怪少爷这次让这二位跟着出来,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真是侥幸!幸好方长官刚才提前察觉了,要不然这会儿我们一头撞过去,就算是完蛋了!佩服,佩服!”
赵文山擦了一把冷汗之后,不得不对方汉民说道。
“这也没啥!遇上的危险多了,渐渐的也就产生了对危险来临的预感了!没啥大不了的!”
方汉民淡然一笑,看着那些从丘地之中走出来的部队,看着他们朝着自己来路方向搜索着快速行去,对赵文山说道。
当看着这些当兵的如拉网一般的朝着他们来路兜过去的时候,赵文山对方汉民问道:“接下来咱们咋办?”
方汉民抬手看了看时间,此时是五点半,距离天黑至少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两个小时之中,他们还不能就这么溜走,毕竟这里距离石板镇还是比较近,接下来军统会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一带,到时候即便是入夜之后,范星辰他们想从石板镇撤到江边,也并不容易。
因为石板镇距离最近的长江边上,直线距离也有二十多里远,如果他们这个时候甩脱军统和部队的追踪,接下来军统极可能会封锁城南一带大批区域,到时候范星辰他们撤到江边登船,还是会存在巨大的风险。
于是他开口说道:“我们绕到他们后面去!继续进千马山一带,跟他们周旋!必须要把他们的注意力,牢牢的吸引在这一带,给星辰他们创造一个安全的撤至江边的机会,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赵文山听罢之后,就不得不更加佩服方汉民的为人了,难怪方汉民手下的这些弟兄们,对他如此之死心塌地,宁可选择跟当局决裂,完全不计前途,也要为了方汉民拼命,这都是相互的呀!方汉民为了让手下弟兄们,能从石板镇安全撤到江边登船,同样也是不顾生死。
现在其实他们跑到这里,已经甩脱了后面的追兵了,另外他们也避过了部队的兜截,从他们的夹缝之中跳了出来,此时如果方汉民选择溜走的话,那无疑对他们四人来说,是最安全的,而且事后也不会有人说他们什么,毕竟他们该做的已经做了。
可是方汉民却还是选择了对他自己最危险的方法,继续暴露他自己,为那些弟兄们吸引走军统的注意力,他们之间的这份兄弟情义,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赵文山忽然间觉得,能做他们之中的一员,无疑是很幸福的事情,这些人可以肝胆相照,而不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比起江湖的险恶,他们这样的情谊,无疑是令他这个江湖人羡慕的。
他行走江湖十几年,也曾经信任过一些朋友,也曾经渴望过有这样一些过命的弟兄,可是现实却让他屡屡失望,每每到了生死攸关亦或是分配利益的时候,他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往往却选择了大难来时各自飞,什么平时酒桌上信誓旦旦吹嘘的情谊,到了那个时候,就被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到了分取利益的时候,一个个却都忘了以前他们之间的情谊,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当场反目,甚至拔刀相向。
江湖上充满了背叛,他就曾经几次险一险被他曾经认为是朋友,是弟兄的人所害,原因往往只是为了一点点利益,就有人会在他背后,向他捅刀子。
如果不是他命大的话,这个时候,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了,后来他也彻底对这个江湖失望了,再也不愿意去相信什么所谓的朋友,再也不敢将自己的后背轻易交给那些所谓的弟兄,在一次被所谓的兄弟陷害之后,他负伤而走,倒在路边的时候,他就觉得,他这辈子再也不会相信什么友情,什么兄弟情谊了。
于是在他被范家人所救之后,他便答应了范正山的聘请,成了范家的一名扈从亦或是保镖,就此离开了所谓的江湖,潜心竭力的开始为范家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