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皇帝!你找我!”我觉得话不对,又改口道:“陛下,你找奴婢!”
少帝扬了扬眉,对我招了招手,“过来!”
我哪里敢过去,看都不敢看一眼,慢腾腾的挪着步子,在他不远处站定。
“以后你还是叫我……圣庭吧!月圣庭我的名字。”
“这样不太好吧!”我低头看着他,只看了一眼,就立即低下了头。
他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又道:“你还欠我一样东西,还记不记得!”
我什么时候欠他东西了,我开始心惊,欠皇帝东西可不好玩的。
“不记得了,那我告诉你,可是我告诉了你,与我无益,你得拿点东西来换!”他说这话时,眼里不再是冷冷清清,而是带着些趣味。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欠他什么,为难道:“我又没值钱的东西,拿什么换!”
他又对我招了招手,“你过来!我自己来拿!”
他说的一本正经的,我边向前挪,边打量自己的穿着,今天腰间系了个翠玉,还是小孟送的,为表示我对他友情的接纳,今天便带在了身上,他早上看了,还忸怩欢喜了一阵,他不会看中了这个。
心下了然,遂走近他,高兴道:“我拿给你!”
他一抬手,阻止道:“我自己来,你坐下。”我在他旁边坐下,可又不知道踩了什么,一脚就这么绊倒了,然后整个人就扑到了他怀里,他倒是接了个满怀,然后蜻蜓点水般,清冷的双唇贴着我的唇。我立即僵掉。他轻轻啄了下,淡淡香甜,他薄唇轻启,道:“想不到,你竟会主动投怀送抱了。”
我面色一红,十分窘迫,立即坐起身,离他远些。
他掀起我面前的长案上的布,是一张琴,通体墨黑。无一丝装饰。“你欠我一个非礼勿听!今日没什么事,我教你弹琴。”他边说边拨弄琴弦,音质空灵。我忍不住也拨弄了一下,赞道:“果真是好琴,此琴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堪比韩娥。”
“韩娥是谁?”他问道。
“历史杜撰的人物,有人形容她歌声嘹亮。悦耳动听。”我解释道。
他点了点头,嘴角带着微笑,笑道:“其实你歌声也不错,算的上嘹亮。”
我皱眉,那个我有在他面前场过歌么,说实在我唱歌是不好听。
一阵风吹过。吹起纱帘,吹动树梢,沙沙的响。我和他并肩坐着,软软的羊毛垫子,我看着古琴上的一双手发呆!心想时间就这么停住,无关风月,就这么坐一生一世。那该有多好,我喜欢这样的氛围。
脑袋突然被一敲。“你还真是喜欢发呆!我刚刚讲什么了,你可听了。”他漠漠的看着我,问道。
我干笑,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如玉的脸,细致的眉眼,微抿的薄唇,精致,俊雅!此时眉眼间带着无限风情,和那冷冷清清的模样大相径庭。“我以前是怎样的一个人!”我问道。
“不曾注意过!只是在丢了后,很想念就是了。”他说的云淡风轻,只是丢了后,很想念就是了。
虽不是极好听的话,可却是最暖心,有人想念比不念好,我低着头,笑!心暖暖的,甜甜的。我伸手乱拨琴弦,乱七八糟的琴声在我听来却比天籁之音好听万倍,我冲他笑道:“等着瞧吧!我定会学会这玩意。”
他点了点头,然后很认真的说:“这可能性不大,在我印象里,你似乎没有能坚持学完一样东西!”
他似乎挺了解我的吗!我心里暗想,我会耍扇子,而且还耍的不错,这样算是我曾经坚持下来的结果,想想还是不说了,让他知道我会这个,不好!
“以后,午后你都来这里练琴,我会常来看你。”说完他起身,抚了抚衣摆,“我还有事,你自己练,等会我会让柳忠过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月圣庭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还依稀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可惜那时,我急切的想离开这里,匆匆离开,现在我又回来,他竟什么也不问,似乎我的存在是那么的自然而然,“若是我永不回来,你会不会去找我!”我趴在横栏,喃喃自语。
就在我快将琴弦弹断时,柳忠来了,一身黑衣,他一来将剑扣在琴弦上,愤愤的喊道:“你还是不要弹了,真难听!”
我冲他一笑,道:“柳兄,你是不是实在听不下去了,所以提前现身了”。
柳忠不理我,酷酷的说道:“跟紧我,现在带你去个地方。”
我兴奋的站起来,然后站到柳忠的身后,仅一步之遥,他回头古怪的看了看我,然后一哼,大步往前走去,我小跑跟上,柳忠虽是一副酷酷的大侠形象,可举止却十分的孩子气,一路上他时而加快步伐,时而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有几次我都刹不住车撞了上去。
我跟的开心,决定逗逗黑面大侠,我走到他身边,问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柳兄,你挨过几刀!”
他不理我,我又说道:“大哥,今年贵庚,娶媳妇了没有。”
柳忠突然停下了脚步,脸变得红彤彤的,急道:“你胡说什么!”
他这番模样,我知道有问题,继而又逗道:“其实柳兄,你年纪也不小了,至今还未娶妻,难不成喜欢男人……”
“到了!你话真多,还有我不是你,我很正常。”柳忠一边鄙视我,一边得意的说道。
这话奇怪的很,他在鄙视我有断袖之癖,这不是变相鄙视少帝么?
我看了看眼前的建筑,黑色匾额,提着‘三香阁’。这名字,怎地那么熟悉,还带着莫名的喜感。
推门进去,青石小道,树木,水缸,走过院子,推门进入,遮目的珠帘,干净的席子,似曾相识,“这是什么地方?”
“你以后住的地方!”
他让柳忠带我来的就是这个地方,深宫里,竟有这么个朴实无华的地方,实在惊奇,我走到院子里,透过葱郁的树丛,发现了一道拱门,隔壁还有人家呀!
我站在拱门前往另一院子看了看,有棵梅树,树下有方桌,结构也比我的要大气的多,“隔壁是谁住的!”
柳忠惊奇的看着我,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点了点头。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也不必知道,应该不会有人来住!”
晚上我拾掇了下自己物件,柳忠帮我拿了过来,其实这屋里倒不缺什么,该有的都有,柳忠走后,我翻了翻屋里的衣柜,都是些简单的男装,翻到底层,竟发现一件耦合色的女装,比了比身段,小了些,这个都是谁的,突然我灵光一闪,这些东西不会都是我的吧,这个想法让我不能自拔,我甩了甩脑袋,心想,不管以前怎样,现在走一步算一步。
皇宫里的日子很是无聊,白日里除了在园子里逛荡,就是在台榭那里练琴,晚上要去陪少帝办公,他在阶上,我在阶下,也弄了张桌子,弄了点笔墨,陪他办公,这样日复一日,我在宫里倒是出了名,说少帝最近特别宠一个叫花公公的。
我在御花园游荡,迎面走来几个小公公,十五六岁模样,见我立即齐刷刷的恭敬喊道:“花公公早!”
我一招手,笑道:“大家早!”等人一走开,我立即垮下脸,腹诽道:“擦!花公公!还能叫的再猥琐点不!”
我低着头,一不小心竟撞上个人,抬眼先是看到紫色衣袍,紫色?三品以上,大官,再抬头,一张明净的脸,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我想到了很啰嗦的张北,我突然很想质问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他派人杀了张北。
“对不起!”我竟然说了这个,然后没骨气的侧开了身。
这个人是御史大夫,名叫官修,一个权臣,能走到这个位置,可见这人的不简单。我抬脚准备走,他却一把拉住了我,“不认识我了!”他说道。
我大惊,抬眼疑惑的看着他,恭敬道:“官大人可是说笑了,在深宫中谁人不识大人你。”
他微微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不认识也甚好!甚好!”他说完,放开了我手腕,起步离去。
甚好!甚好!短短一句,为何竟如此的悲伤。
晚上又陪月圣庭办公,他看奏折,我在自娱自乐,他突然气愤的甩了一本奏折,那奏折就甩在我脚边。
我抬眼瞟了一下,偏偏只看到了两个字,安素!即将成为皇后的女人,也是那个将我送出宫的女子,我心陡然发冷,冷至骨髓,这些日子真是被幸福冲昏了头。我轻轻的拣起那本奏折,合起,然后递到他案上,故作轻松道:“东西不能乱扔吗!万一砸坏了路过的蚂蚁多不好。”
他抬头看着我,眼神清冷,冷冷的问道:“为什么,还要进宫?”。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大家都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们,我想知道原因。”这其实算是一个理由吧!根本的理由却是月影的挟持,可是我怎么能说。
他面色更重,“我要成亲了,那个女子你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