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夜绝尘在金鸣关这边的风雨欲来,战事一触即发,烽火狼烟四起,伊心染这边就要显得风平浪静许多。
至少,乌蓬大陆西悦,龙恒,南旭三国还保持着表面的平和,没有冒然掀起战争。
让得伊心染在前往雅惠城的路途上,至少没有因为战乱而耽误她的行程。
只是,她的行程虽然没有因为战乱什么的被耽误,却被她多管闲事捡回来的人给耽误了不少。
因为南宫承锐受了伤,短短几天时间也恢复不了,骑马赶路直接就被舍弃了。又加上南宫承锐这厮被人追杀,宽敞的官道也不能走,于是两人只能选择走山中小道。
从山洞出发,两人步行三天,才总算是能看到西悦边境的小镇,照他们目前这种速度,只怕等他们赶到雅惠城的时候,凤凰宴早就落幕收场了。
“把衣服脱了。”
一条清澈的小溪边,一容颜绝色的妙龄女子,对着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说你把衣服脱了,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让人联想翩翩呢?
南宫承锐红着脸,又窘又迫,但最后还是迫于伊心染凌厉的目光,小媳妇儿似的把上半身的衣服给脱了个干净。
之前他昏迷不醒的时候,伊心染脱光他衣服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又包扎伤口,他觉得没什么,反正他睡着什么也不知道。
可他清醒着的时候,伊心染他脱衣服,然后给他上药,呜呜,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总之,他就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光着身上让伊心染一小姑娘给他上药,实在…实在…。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磨蹭什么呢,脱个衣服都这么慢。”她可舍不得拿百里阳旭给她的银子替南宫承锐去买药,更何况就算她舍得,也没地儿去买药。
那些银子,她得省着些花,还有大用处来着。
走这些偏僻的小道的确浪费时间,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林间不时会有疗伤的草药,一路走来伊心染采了很多,休息的时候就捣碎成汁,然后敷在南宫承锐的身上。
就盼着他能早些好起来,至于能骑个马,或者坐个马车什么的,否则等她走到雅惠城,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要不我自己上药吧。”
“你后脑勺上也长得有眼睛?”
“没有。”
“不就是让你脱个衣服,本小姐给你上个药么,好歹本小姐才是女孩子好伐,看你光身子吃亏的本小姐,怎么搞得本小姐要强你似的。”
“我…。”南宫承锐脸更红了,而且还红到了耳朵根,连脖子也有红透的倾向,声音就更小了。
这…这这阿九姑娘说话可真是彪悍。
她强他?
怎么强?
“喂,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伊心染黑着一张俏脸,放下手中的药汁,恶狠狠的道:“你要再这么磨磨叽叽的,本小姐不介意亲手帮你脱。”
丫的,这男人是不是投错胎了。
明明该投为女胎的,怎么就投成了个男的。
换个女的,估计也没他这么能磨蹭。
昏迷的时候还好,随她怎么摆弄,弄疼了不会啃声,自他清醒后,每次给他换药,都搞得她要把他怎么着似的。
她有那么表现得很饥渴么?
就算她真的很饥渴好了,那她也瞧不上他呀,要扑那也得去扑她家夜绝尘。
“别…。我脱,我脱。”脸红如血,南宫承锐苦着一张脸,不是她占他便宜,而是他怕误了她名节,对她不好啊!
虽然乌蓬大陆民风开放,对女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可是这到底有损她的清誉,万一她将来的夫君知道了,会对她有看法的。
他这全是为她着想呀,要是南宫承锐知道他在伊心染眼里,不但成了小媳妇儿,还成了错投男胎,本该是女儿家的,估计得立马吐血而亡。
他一定会大喊,他是男人,他是真男人。
“这不就对了么。”双手环胸,眯着眼看南宫承锐飞快的将自己上半身剥得精光,满意的扬了扬下巴,“早乖乖听话脱了不就得了。”
听着某女戏谑的话语,南宫承锐无语问苍天,欲哭无泪啊他。
难道,难道阿九纯真的脸庞,天真的性子都是假的么?
难道,他…他他他其实遇上的是个女流氓?
目不斜视,眼神干净清明的给南宫承锐上了药,又熟练的给他将伤口重新包扎一遍,道:“下次拆了纱布不用换药了,你身上的皮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等他们进入小镇之后,就可以雇上一辆马车,乔装改扮一番赶往雅惠城,终于不用再走路了啊!
她是不会承认,她这些日子估计都将自己这一辈子都要走的路给走完了。
想想就觉得好讨厌,简直讨厌透了。
“嗯。”
转过身,默默的把衣服穿好,伊心染瞧着他的动作,无奈的撇了撇嘴,顺便翻了翻白眼,嘟囔道:“有什么好遮的,又不是没看过,本小姐看过最好的,对你才没有兴趣了。”
这男人虽说长得不错,但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比起她家夜绝尘都差远了。
就算她要红杏出墙,那也得找个比夜绝尘强的呀!只是,这天下真有比夜绝尘还要妖孽的存在?就算有,她也没兴趣。
她,只要有夜绝尘跟他们绝尘跟他们的孩子就够了。
其他的,在她眼里,就如过眼云烟,引不起她心里丝毫波澜。
背对着伊心染穿衣服的南宫承锐,耳尖的听到伊心染的嘟囔,系腰带的手一僵,嘴角猛的抽抽,俊脸一阵扭曲,险些从石头上滑到小溪里。
脑海里不断清晰回放伊心染的每一句话。
又不是没看过?
她看过最好的?
她对他没兴趣?
啊啊啊,为毛他的脑海里总是自动重播最后一句啊?
她对他没兴趣,为什么听了觉得那么失落,心里堵得难受呢?
呃,她看过谁的?
她哥哥的,还是……
南宫承锐伸手猛拍自己的脑门,作死的,他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一个姑娘家,就算真的看过,应该…大概…。呃,也就是看过她哥哥的吧!
嗯,应该还是小时候的事情……
……。
“我去抓几条鱼当午餐,晚上终于可以不用再露宿荒野,可以住客栈,再美美的洗个澡……”随着伊心染的声音渐渐远去,南宫承锐方才转过身来,望着她单薄却挺直的背脊,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他对她,真的就……
打住打住,不能想太多,想多了也改变不了现实,还不如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保持现状的好。
短短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把伊心染当作是他的朋友,且是真心相待的朋友。并非因为她对他有救命之恩,更因为她待他好,完全不是想着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南宫世家作为南旭国的第一世家,虽不能说尊贵过皇族去,但在乌蓬大陆地位绝对是很尊贵的,不知有多少人想跟南宫世家扯上关系,但她偏偏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大陆上不乏有隐世家族,单就南宫承锐知道的,便有东方世家与乌拉世家,就是不知伊心染是出自东方世家还是乌拉世家,又或者出自其他的,他并不知道的隐世家族。
异样的想法也不过在脑中一闪即逝,隐世家族血脉都极为稀罕,丝毫不逊色于大陆上排名前十的家族,也难怪她对南宫世家没什么兴趣。
换成他是隐世家族出来的,估计也不会有兴趣跟大陆上的家族扯上关系。因为,他不会知道这关系,究竟是扯得好,还是扯得差。
隐世家族不问世事已久,他们的存在都很特殊而神秘,哪怕是凤凰宴也无法引得他们现身。
在南宫承锐想事情的时候,伊心染已经穿过小溪到那边的深潭里抓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鲜鱼回来,问她为什么不就近在小溪里抓,那当然是因为溪水里的鱼,怎赶得上深潭里的鱼鲜美。
这些落难日子里面,她的确是已经只求吃饱,但如果有条件选择的话,她会选择给自己弄最好的吃的。
好比,想吃,她就得自己抓鱼来烤。反正都要自己动手了,是抓好吃一点的鱼来烤,还是将就着普通的鱼来烤,动手都是必须的,那她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对自己的胃好一点。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委屈了自己,她要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还要把自己保养得美美的,这样等到夜绝尘找到她的时候,他才不会自责,才不会担心她没有过好。
把这一切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将鱼洗净放到架子上慢慢的烤,就是休息时候伊心染最悠闲的时候,她会寻一棵大树靠着,然后闭上双眼练功。
这个时候就是南宫承锐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他要负责在伊心染浅眠的时候,把鱼烤好,只等她一睁开眼,就能吃上美味的烤鱼。
当然,双眸紧闭,轻靠在树干上的伊心染,完全没有呼吸吐纳的练功姿势,南宫承锐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她其实就是在睡觉。
只是,睡得比较浅而已。
因为,每当他把鱼烤好,刚准备要叫醒她的时候,她自己就睁开双眼了。
反复两三次都这样之后,南宫承锐就非常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伊心染睡得很浅。
其实这傻孩子被骗了,伊心染那是在打座练功,压根就没睡觉,当然知道他什么时候烤好了鱼。虽然她的身体处于休眠状态,但是她的意识是非常清醒的,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了她。
说来也很奇怪,伊心染发现这几天,只要她一闭上眼睛,整个人就会进入一个很奇妙的幻境,然后开始她每天都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那就是练功。
如果完不成当天的任务,她就无法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同样必须先练功,然后才能入睡。
再然后,她才能在梦里见到夜绝尘,见到他们的孩子。
梦境有多么的美好,清醒过后她就有多么的难过与失落。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好妈妈,有谁像她一样,生下孩子连孩子的模样都没有看到一眼,就跟自己的孩子分开了。
她甚至没有抱过他们,没有亲过他们,甚至没有喂过他们一口奶……如果将来孩子跟她不亲,那也只能怪她自己。
练功完毕,伊心染跟南宫承锐相对无语的各自吃了两条鱼,然后又一路无语的赶往小镇。
夜幕之时,两人在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晚饭过后回到各自的房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伊心染是察觉到南宫承锐有点儿奇怪,但她也不是对谁都抱有好奇心的,于是他不说,她也懒得问。
更何况,她赶路就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在赶路的过程中,高强度的练功,她简直已经苦不堪言。
于是,进了房间吩咐小二送来洗澡水,伊心染动作神速的洗了澡,爬上床倒头就睡。
睡前当然是心心念念她家夜绝尘了,哪怕明知道那不过只是一个梦,她还是渴望每晚都做一个有夜绝尘,有他们孩子的梦。
第二天,伊心染摇身一变,顿时成了一绝世美男子,看得一旁的掌柜跟小二傻了眼,一袭月白色绣着青竹的锦袍合体的穿在她的身上,三千青丝高束在白玉冠里,真真犹如自画中而来。
心想,这么一绝世美男,是什么时候住进他们客栈的,他们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直到伊心染用女子特有的声音开口,顺便给了让小二找马车的银两,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这绝世美男就是昨晚那位绝色倾城的小姐,苍天呐,您老还让不让人活啊!
这姑娘,天生就是来祸害苍生的吧!
做女人时,就已经是倾城绝色,美绝人寰,要天下男儿尽折腰,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偏偏做‘男人’时,也生得这么俊美如谪仙,真真就是个祸害人的妖孽,是要天下女子看到她都走不动路。
可恨,她明明是个女人啊?
这…这这这要他们这些男人情何以堪,还怎么活。
难道,真要打一辈子的光棍?
“走啦。”伊心染在掌柜跟小二各种复杂愤恨的目光中,拉着呆若木鸡的南宫承锐上了马车,然后对车夫说道:“还不快走。”
“哦…是。”
直到马车驶出了小镇,又翻过了一座山,南宫承锐的心情才真正的平复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打量伊心染。
如果不是他知道她是伊心染,他们就在大街上碰上的话,就算打死南宫承锐,他也不相信伊心染是女儿身,而不是一个男人。
一般情况下,女子女扮男装,还是很好辨别女子身份的,至少在他过去的生命里,南宫承锐从没有错把女子当男子。
可是在伊心染的身上,他首先看了伊心染的耳朵,那里没有女子特有的耳洞,因为就算伊心染穿女装的时候,他也没见她戴过耳环。
再有,就是看伊心染的脖子,可她的脖子上,真有男人喉结是怎么回事?
还有,女人的声音跟男人是不同的,大到行为举止,小到走路的姿势,都可以用来分辨男人跟女人,但偏偏这些很难做假的东西,南宫承锐在伊心染身上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
仿佛,仿佛她就真的是一个男人。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伊心染额角滑下几道黑线,她真的不太喜欢别人偷偷的打量她呀,这都看一路了,真是让她无语至极。
沉思中的南宫承锐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好听的男声,让他面色一僵,浑身都紧紧的崩着,完全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才适合出现在他此时的脸上。
“喂,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这么别扭成不,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可以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不,是本公子。”
想当初,她穿着男装在锦城里亲逛,也就夜绝尘那家伙认出了她的女儿身,其他人,哪怕就是老熟人碰到她,她都将她当成美少年。
好长时间没有穿男装,还真挺想念的。
她的伪装技术,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学得会的。
“你的声音…。还有你…。”南宫承锐实在没弄明白,伊心染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模样,但仔细看时,又发现她的眉眼根本没有变化。
对于她有没有戴假面,他眼睛还没瞎,她的脸是真的。
“口技你没有听过么?”
“口技。”
“对啦,跟我哥哥学的,我哥哥可是很厉害的。”没错,她的确是跟她哥哥学的,只是这个哥哥不是伊律瑾罢了。
“那你的模样?”
“稍微化一下妆就可以了,比起带那种不透气的面具,既显得真实又不会不舒服,我是不是很聪明。”
“很…很聪明。”姑娘,您真的是第一次出远门么,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这老江湖还要靠谱一些呢?
南宫承锐心中腹议,但却也只能在心中低吼呐喊,真要吼出来了,那他得有多丢脸。
“怎么样,本公子是不是长得人神共愤的,天下无双了。”
自恋是每个长得漂亮的人的天赋,伊心染自认为她有这个资本。
不敢说天底下找不出长得比她更美的人,但她敢说她的美,绝对百分之百是独一无二的。
毕竟,再美的女人也不可能跟她长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呀。
闻言,南宫承锐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再看看她的动作,不但眼角也抽了,额上更是滑下好几条的黑线,心道:姑娘,您太能折腾了。
不过,就事实而言,此时坐在他对面这位公子,绝对是美男子一枚,并且还是属于绝世美男子那种类别的。
饶是南宫承锐自诩自己长得不差,也是大陆上出了名的美男,但跟面前这妖孽比起来,他明显还少了些段数。
“阿九的哥哥就长这样吗?”欲哭无泪,南宫承锐脑海里就浮现出昨天溪边她给他上药时,低声嘟囔的那些话。
看来,她没说错。
她哥哥,的的确确是最好的。
“呃…。”话题转换太快,伊心染一呆,而后咧嘴点头道:“对,我就是照着我哥哥的模样化妆的。”
误会啊,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不过,伊律瑾的长相,的确跟伊心染有五六分相像,她其实也不算说谎。
“我们坐马车走官道没问题吗?”那些黑衣面具人正在四处追杀他,南宫承锐担心自己会给伊心染带来麻烦。
虽然之前他的确打算让伊心染保护他的安全,甚至许了她三个条件的承诺,但随着跟她相处时间越长,他竟然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像她这样的女子,不该是受人保护的吗?
而他,竟然要她来保护他,想想他都觉得自己窝囊。
“有问题。”
“那你……”
“你先听我说完。”伊心染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拿出自己的化妆工具,道:“让我给你也化个妆,就不用担心有问题了。”
依他所言,那些黑衣面具人,应该是冲着西悦皇朝即将举办的凤凰宴去的。
目的在于将所有矛盾冲突的矛头都指向西悦皇朝,给被袭击,被追杀的龙恒,南旭两国的皇族以及世家子弟,一个发难西悦皇朝的借口。
如此明显的陷害,伊心染可不相信,那些都成人精的人会看不出来,不过既然目标都是对准了西悦皇朝,那他们又何不甘愿当一次瞎子。
只换一个,能名正言顺对西悦出手的机会。
事情果然如西雅女皇所言,乌蓬大陆和平得太久,所有人都开始坐不住,蠢蠢欲动了起来。
作为大陆上最强大的西悦拍朝,理所当然就首当其冲,被当成了侵略者眼中的肥肉,不吃不快。
只是西雅女皇就那么肯定,让她到西悦皇朝不是捣乱的?
而是救国的?
想到这里,伊心染不禁嗤笑一声,西雅女皇,她的老祖宗还真看得起她。
“我也要化?”
“你以为呢?”
“那我要扮……”
“放心,虽然你总是磨磨蹭蹭,又别别扭扭,活像小媳妇儿似的,但是我保证不会把你化成女人的,你可以放十二颗心。”
噗——
南宫承锐先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然后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如此反复几次,最后黑如锅底,堪比青天包公。
他磨磨蹭蹭,他别别扭扭,他像小媳妇儿…。南宫承锐瞪着一脸无害的伊心染,此刻,只觉自己心在滴血,他的形象啊形象,遇到这小丫头,全没有了,全没了。
但是,他到底哪里表现得像小媳妇儿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这是赤果果的侮辱好伐。
“喂。”
“我不是小媳妇儿,我是大男人。”南宫承锐黑着脸,咬牙切齿的将‘小媳妇儿’跟‘大男人’七个字咬得特别的重。
放眼天下,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听别人说他是个女人。
“咳咳,我那只是打比方,我知道你是男人。”不就长得比她高一点么,比起性格气质,姐比你像男人。
这话,伊心染可没敢说出口,心里想想就是。炸毛的男人伤不起,她可没兴趣替他顺毛。
要是让夜绝尘知道,她搞不好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被醋给淹死的女人。
“那就把我化得跟阿九差不多,让我扮成阿九的哥哥。”
“你占我便宜。”她的哥哥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小样,皮痒是不是啊?
“我没那个意思,不管怎么说我比阿九年长,叫一声大哥阿九也不会吃亏。”
这个时候,南宫承锐突然庆幸自己多长了几岁,搞不明白为毛突然变得这么幼稚。
“得,就勉为其难让你当一次老大哥吧。”她就说,当她哥哥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老大哥。”嘴角抽了抽,黑线杠杠的,南宫承锐摸着自己年轻英俊的脸,他到底是哪里老了。
孰不知,他是惹到了某个小魔女。
乔装改扮一番之后的伊心染跟南宫承锐,一连走了半个月,路上有惊无险,倒是平平顺顺的进入了千叶城。
寻了客栈稍作休息,坐等明天继续起程赶往雅惠城,伊心染独自出了客栈,开始混迹到城中大小的茶楼,甚至是青楼,打探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千叶城是一个很大很繁华的城镇,南宫世家虽为南旭国的第一世家,但在西悦还是有不少产业的,南宫承锐自那次袭击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四处打听他消息的人还真不少。
他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借助着伊心染给他化的妆,哪怕是走到南宫世家的那些产业里面,也没人认出他来。
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南宫承锐也只是确定他妹妹没有生命安全,但南宫芷蕊的下落,他就无从得知了。
在距离千叶城十里开外的深山中,被百里修平兄弟救起的南宫芷蕊正蹲在河边打理食物,她不似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反而很有一套自己的求生技能。
或许,这也多亏她自幼就大哥南宫承锐相依为命的生活。
舍弃官道,改走山中小道,本就耽误行程,待得南宫芷蕊伤势稍好一些,四人进城之后就买了马匹代步。
走走停停半个月,眼看就要到前面的千叶城,距离西悦都城又近了一步。
出了千叶城,走过厉城,再穿过紫荆城,再往后就是雅惠城了。
只要进入紫荆城的势力范围,那些黑衣面具人也不会再那么的猖狂。
百里修平,百里阳旭他们虽然走的小道,但若非反应够快,躲得也够快,他们必定就跟黑衣面具上交上了手。
后果,还真有些不堪设想。
三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人,原本以为一路上会很麻烦,不曾想除了刚开始几天南宫芷蕊实在伤得厉害,后来她的伤渐渐好了之后,还真没给他们添什么麻烦。
是以,他们三男一女的组合,在这期间过得还算愉快。
沐野负责打猎,南宫芷蕊负责清洗,然后百里修平或者百里阳旭轮流负责烤熟猎物,反正谁也没有仗着自己身份偷懒什么的。
当天边最后一丝光明被黑暗所侵蚀,黑夜便悄然来临。
南宫承锐不知道伊心染出去干什么了,毕竟伊心染都没有过问他的私事,他也不好插手她的事情,看着桌上点的餐食已经又冷了,揉了揉眉心,他正准备又叫小二去换,就看到她如一阵风似的,飘到他的对面坐下。
“好饿,你在等我吗?”
顾不得饭菜已经冷了,实在饿得厉害的伊心染狼吐虎咽,风卷残云般的吃了起来。
“都已经冷了,等小二换来热的再吃吧。”
“没关系,肚子是热的。”
摆了摆手,伊心染埋头苦吃,她虽然吃得很快,也没太注意自己的形象,但那率真的纯真模样,倒让人觉得她很优雅。
南宫承锐真觉得自己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如果这样的吃相能称之为优雅的话,估计那些什么世家千金,大家闺秀都得集体去跳河自杀。
看见没,要这样吃饭才叫优雅,懂么?
“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看着她吃饭,会觉得饭菜好像特别的香,明明没有什么食欲,见她吃得欢快,拿着筷子的南宫承锐也不禁多吃了不少。
“人都快饿死了,哪还有时间想那么多。”
听她咬着鸡腿如此说,南宫承锐莞尔一笑,在他的印象里,姑娘家在男人的面前吃饭,不是会越吃越少么,她怎么就能毫不顾忌。
不过,这样的她,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用过晚饭,两人简单谈论一下明天的行程,然后还是各回各房间,各自去找周公谈天。
千叶城的繁华是木城比不了的,不过木城虽小,却是龙蛇混杂,各种情报消息应有尽有,倒是千叶城不具备的。
好歹伊心染也是来自现代的,探听情报什么的,她要认怂就没人能比她厉害,东奔西跑的忙碌是没有白费的,至少她又掌握了一些有关西悦皇朝的事情。
想她一个人初来乍到,本以为会有一个对西悦无比熟悉的西雅女皇当她的‘百科全书’,哪知道她连个影子都没有。
真的是,让她什么都要靠自己,靠自己啊。
简洁朴素的马车,飞快的行驶在宽敞的官道正中央,老实的车夫在历经伊心染半个月的教导之后,非常上道的将马车赶得几乎都能飞了。
那些黑衣面具人,首要袭击的就是龙恒,南旭两国的皇族子孙,继而才是各大世家的子孙,其中也包括了西悦的三大世家。
面具人其实还挺有职业道德的,他们手里都拿有要袭击灭杀人的画像,因此,倒也没有乱杀无辜什么的。
就像有几次,伊心染的马车也有被拦下来,那些面具人看她跟南宫承锐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直接就放行了。
当时若非有伊心染拉着,南宫承锐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要出手杀那些面具人。
值得一提的是,伊心染过于出众的相貌,险些也引来了面具人,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杀心。让得她在脱险之后,抱怨自己怎么不化一张丑一点的脸,那苦恼的模样,逗得南宫承锐胸中的郁积之气,瞬间烟消云散。
幸好伊心染有做两手准备,那些面具人以为她是去雅惠城参加凤凰宴的,她就推说她是带着大哥去紫荆城看病的。
还是他们要是不要相信,可以把一下她大哥的脉,看看她有没有说谎。
南宫承锐的脉象,一早就被伊心染动了手脚,他们自然是不可能瞧出什么来,只会探到南宫承锐脉象微弱无比,若有若无,整个人亏损得厉害,再加上南宫承锐那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病怏怏的模样,也就没再起疑。
紫荆城?
第一次从南宫承锐嘴里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伊心染那个黑线,那个无语啊!
只是此紫荆城非彼紫禁城,读音差不太多,着实吓了伊心染一跳。
她还以为,她真到紫禁城了。
“好困,昨晚没睡好,我再睡会儿。”呆在马车里赶路的日子是非常无聊的,伊心染打着哈欠,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刚一入睡,纤细的身影立马就出现在幻境当中,看着新一天要学习掌握的东西,她立马就有一种跳起来,骂爹骂娘的冲动。
呜呜,不带这么坑的。
眼见伊心染睡了,南宫承锐可没有那么觉,他就如往常一样盘膝打座。
不得不说,车夫在伊心染的训练下,进步真的不是一般二般,至少在飞快行驶下,车里也不会有太颠簸的感觉。
时间间匆匆流逝,随着每天都被半强迫练功,伊心染发现她也得了不少的好处,那就是她的感官意识越来越灵敏。
哪怕不用眼睛,不用耳朵,仅仅只是凝神静气,方圆两百米范围以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了她的感知。
却便是那淡到极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杀气,仍是未能逃出她的感知。
杀气由远及近,以凌厉之势朝着她的方向飞快靠近,随之而来的还有充斥着煞气的剑气。
伊心染蹙眉,这人是冲着她来的。
她到乌蓬大陆应该没人知道吧?她跟乌蓬大陆上的人没有恩怨吧?
貌似她在这个地方,谁也不认识,也没人认识她,那是谁要杀她?
靠,她都那么低调了,还能惹来杀身之祸?
苏醒在无焱森林,黑域沼泽那鬼地方也罢了,她一路上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难,甚至还穷得身无分文也罢了,居然还跟她玩暗杀。
最好别让她知道是谁安排的这一切,否则她不将他挫骨扬灭,神形俱灭,她就不叫伊心染。
派个小小的,区区的杀手就想取她性命,那人是太有自信,还是太自负了,真以为她是软杮子一枚,可以任由别人随意的捏圆搓扁。
她会让那人知道,小看她,绝对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误。
她会让那人知道,在他将她捏圆搓扁之前,她一定会将他踩进泥土里,连渣都没得剩。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煞气。”打座状态的南宫承锐被浓重的煞气惊醒,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凝重的味道,想也没想就将伊心染护在身后。
虽然他自知自己武功没伊心染强,但作为一个男人,危险来临之时他是不会允许自己躲到一个女人身后的。
“果然是一把好剑。”伊心染眯了眯眼,水润的唇瓣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那稍纵即逝的笑意里,闪掠着一种名为‘兴奋’的光芒。
自她发现自己变强之后,还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跟人动过手。
既然这个前来杀她的杀手武功好像很不弱的样子,那就让她给她试试手。
“什么剑?”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南宫承锐低吼,可他不敢吼这个女人啊。
“来了。”
“什么?”不等南宫承锐搞清楚什么来了,伊心染身影一动,素手轻轻一扬,整辆马车连带着里面的人都飞了出去。
伊心染负手而立站在半空中,一道幽蓝色的屏障将南宫承锐跟车夫护在里面,她可不想自己代步的马车被即将到来的大战给毁了。
一柄长约两尺,剑身由玄铁铸造,极薄且轻,透着淡淡慑人的寒光,剑柄为一条四爪的地狱金龙雕像,剑刃锋利无比,真真是吹毛断发,刃如秋霜都不为过。
如此一柄绝世好剑,其剑本身就具有凌厉凶猛的剑气,偏偏此剑又携带着浓烈无比的煞气,也就越发难以操控了。
能拿起此剑之人,本身就非凡人。
毫无反抗之力被伊心染困于屏障之内的南宫承锐,震惊的看着那把直冲向伊心染的长剑,有点儿后知后觉的明白,她说好剑是什么意思了,也懂她说的来了是怎么回事了。
这究竟是一把什么样的剑,明明剑气就已经很是慑人,偏偏还带有如此浓烈的煞气。
而这剑上的煞气,竟然完全掩盖了剑本身的剑气,他竟然线毫未曾察觉。
还以为笼罩在周围的就单单只是煞气,他可真是无知得厉害。
“小心呐——”
剑直冲伊心染而去,南宫承锐手掌猛拍向幽蓝色的屏障,任凭他使出了吃奶的劲,那坚固的屏障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冷眼看着那冲向她,意欲取她性命的长剑,伊心染白晳的双手开始按照脑海里浮现出的奇异手印飞快的动作着,没有人看得清楚她是怎么动作,只觉她的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种动态之美。
手印结成,散发着水蓝色光泽,又没有实质的能量突然幻化成一把深蓝色的长剑,剑身华丽非凡,其上水波粼粼,折射出阵阵耀眼的金光,似能清晰的看到水波里面那翻腾的五爪金龙。
叱——
两剑相撞,天地风云皆为之变幻,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天空一下子阴了下来,黑沉沉的,还伴随着闷闷的雷响。
“你竟然能挡住黄泉剑的攻击?”
黄泉剑上的煞气可不是普通的煞气,那是师尊注入进去的阴煞之气。
那一日,无焱森林中璀璨的蓝色光芒,幻化为冲天而起的蓝色光柱,师尊就告诉她,她从小立誓要杀的人。
出现了。
看着黄泉剑被劈开,笼罩在剑身的阴煞之气也随之消散,露出剑本身的狂霸剑气。看到这里,南宫承锐觉得他那颗提起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黄泉剑悬浮在半空中,好像非常不甘心的瞪着同样悬浮在伊心染身边,不知名的蓝色长剑,又像是惧怕它,不敢再冒然前进一步。
好剑之所以被称为好剑,那是因为它们已经渐渐有了剑灵,又岂是一般剑能比拟的。
“一把小小的破剑,焉能让本小姐放在眼里。”伊心染抿了抿唇,不在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那若有似无仿如幽灵般的杀气,肆意的在这边树林中飞扬,“本小姐倒是对要刺杀我的你,比较感兴趣。”
要杀她的人,而且听声音还是一个女人。
虽说凭借之前的感应,她就知道来人是一个女的,不过真正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过后,伊心染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应该长得挺漂亮,而且应该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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