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太阳渐渐熄了火,像个害羞的姑娘红着脸慢慢躲到湖里去了,昼夜更替,暮色渐渐替代了白昼的亮。
南方的秋夜仍旧似夏夹杂着微凉的风。嗖嗖吹向梅院,李知恩竟忘了紧身上的薄衫,仍由那风往衣服里头钻,面对着进门的方向坐着,许久,岿然不动。
如今,他归来却是去了别的院子,看似无情,或许也是为了不让她这梅院更受瞩目,这些她都懂,却远远不及心中那个小小的心思。
女人一生不过盼个好归宿。而她李知恩想的不过是独守一人,夜夜归宿。
罢了,随他去吧!
白栀安置好了那披风,回身问道:“主子晚膳未用,此时可要传一些来?”
李知恩挥挥手,示意她就这么办,白栀才刚走,屋中油灯便闪了闪似要熄灭一般,她忙回身一一挑了灯芯,这才渐渐亮了起来。
天气本不闷热,不知为何,忽然就下起雨来,闪电一道道的在天际闪过,李知恩觉得心里头闷,仿佛有何大事要发生一样,忍不住坐立不安,站在门口,她手指紧紧的抠着那上好的红木门,双目朝外看着。
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发现,闪电亮的那一下竟像极了二十一世纪的闪光灯,所有隐没在暗夜中的东西借着这瞬间的亮光清晰起来,带着特有的白。
院里的小厮见时候到了,忙举了油纸伞去关院门,就在这时,门口忽的快速走来一人,伴着天空倏然轰隆的雷声,猛烈的冲击着李知恩。
她抠门的动作更重,却似有些不敢相信的后退了一小步,怯弱的看着来人,双目湿润一片,很快便汇成两条清澈的小溪来。
再有一道闪光,那凤目薄唇便很快的到了近前,长黑的发湿透了,紧紧的贴在他的脸上,头上,身上,却看不出一丝丝的狼狈,站在她的面前,他轻笑了两声,又要伸手去抚她的脸,却似陡然发现自己满身的夏雨,眼看又要收回手去。
李知恩颤抖着下巴,忙伸手捉了他后退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似依赖着他身上的那丝丝冰凉,缠绵眷念。
“恩儿,我身上可湿着呢,莫让你……”
此时她却似任性极了,还未等他说完便张开手紧紧抱住了他劲瘦的腰,在他怀中哭的稀里哗啦,细细的呐呐着什么却又始终不肯大声。
薄莫言笑了,宠溺的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又要推开她:“恩儿说什么呢!为夫还真未听清楚。”
李知恩不语,只余下细细的哽咽声,一抽一抽的像挨了打的小孩儿,得了糖果又舍不得那份委屈,便要哭不敢哭的模样。
薄莫言怕她因此受寒,忙道:“孩儿可还好?恩儿莫任性,我这一身雨水的,万一得了伤寒,怎么得了!”估台庄划。
她这才似清醒了般,忙不舍的松开了他,又唤了刚自动去了外间的二等丫头进来,给薄莫言找了干净的衣裳,复又去小厨房烧些热水来让他净身。
白栀才命人随着她一起端了给李知恩热的膳食,又听到丫头来八卦,说是二爷顶着夜雨来了,便想着要腾些时间来给重聚的夫妻才是,忙催促了那些丫头赶紧送了去,剩下的便在小厨房里烧水。
才刚出门便遇上了蓝儿,白栀一瞧她满身的雨,微不可见得皱了皱眉:“蓝儿这是去哪儿了,怎的弄得这样湿。”
蓝儿似心情极好,虽淋了不少的雨,面色却仍旧红润:“不过去跑了腿。”
白栀也未多想,匆匆带着丫头们往主屋走去,摆放了所有的菜色,小厨房的水竟也烧得极快,白栀前脚刚出主屋,蓝儿便后脚带着小厮们来了。
摆了浴桶,又提了冷热水,小厮们匆匆离开。
蓝儿本想替薄莫言找些干净衣服来,李知恩却见薄莫言已然开始褪衫,免不得忙让蓝儿出去,蓝儿似有不肯,薄莫言便出言道:
“屋中有夫人便不需丫头伺候了,下去吧!”
李知恩又指了指她原先已然找出来的干净衣衫,蓝儿这才苦着脸出去,李知恩只道是这丫头越发喜欢吃醋了,也不想说道。
待外屋的门都被关上,薄莫言坐在袅袅热气升腾的浴桶中,一双凤目却紧盯上了一旁有些脸红又不知所措的李知恩,伸手勾了勾,她却装作未见。
他笑:“夫人是自己褪了衫进来,还是为夫的亲自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