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蚀颜散’一事?”
眼看着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气氛又被自己一句话带得沉重,陌如淇敛了神色,将话题一转,语气浅淡,仿佛说着一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谁又知道,那一事对她而言,何等凶险。
“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幸亏你没事。”玄明神色不无担忧,却被密道中的黑色湮去。他听闻消息的时候,何等地担忧,何等地庆幸她的聪明,可是见了她,终究一个字都不会告诉她。
“你可知此事的主谋并非吴将军的女儿吴馨沫?”陌如淇继续发问。
玄明对于宫中的各种阴谋阳谋和构架,自小追随在宇文君彦身边的玄明比谁都清楚,只点点头道:“她不过一个女官,就算身为将军之女,也不可能拿到宫闱禁药。下毒的,只怕还是故人。”
陌如淇赞赏地点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正是黎黛眉。入王宫这么久,我都没有见过她本人,不知她伤势如何,但是她身受重伤,却用这么阴狠的手段对付我?还有那****独闯王宫后,她背着宇文君彦暗算于我,你说原因为何?”
“她觉得你对她构成了威胁?莫非宇文君彦……”玄明对黎黛眉也算有几分了解,她虽出身名门,却只关心风花雪月,痴心于宇文君彦种种。
“是的,她怕宇文君彦对我用心。而宇文君彦表现出来的,已经让她感到威胁。”
陌如淇脑海中回忆起这段时间宇文君彦对她的好,想着黎黛眉会感到威胁,实属正常。对于她最爱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足以牵动她的心。
“难道宇文君彦早就看出来你是小七?”玄明神色一紧。
陌如淇却摇摇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毕竟宇文君彦突然做了太多决定,对我好得也有些过分!但是七年前他亲眼看着我死去,不可能想到我还在世上。只是,这么久的接触,即使我再怎么隐藏,精明如他,只怕早就看出了我和青淇儿的相似之处。心底的愧疚和残留的情感,让他忍不住想把这些补偿到一个相似的人身上。而黎黛眉怕的,就是这点。”
“据说,七年前,黎黛眉杖杀了许多宫女,原因就是因为五官或者气质与你有些许相似!但是如今她已经是北宸王妃,已经是后宫之主,她何苦这么做。”玄明百思不得其解。
陌如淇却是一笑:“宇文君彦曾亲口告诉我,他与黎黛眉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什么?这么多年,他们竟然没有夫妻之实?那七年前你看见的那一幕……”此刻惊愕的是玄明。
“不管是真是假,他说他和黎黛眉只是一场交易,而我也暗中找宫人调查过,二人大婚之后,宇文君彦确实从未在黎黛眉处过夜。按理说,二人在一起已经这么多年,黎黛眉该有孩子了。但是到现在,从未听说过黎黛眉怀孕的消息。”
顺着陌如淇的思路,玄明继续道:“这么说,七年前,王上将我们所有人都骗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像我们看见的那么浅显?”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我找不到破绽,也不知道他们的交易是什么。”
“所以你要留在宫中,去寻找答案,甚至不惜做他的女人?”玄明语气温和,却是字字指责。
陌如淇眸光闪现出一丝狠绝:“是的!是之前的我们想得太简单了,所以过了这么久,我们仍然毫无进展。他是北宸王,他能动用的是一国之力,如何是我们几百人的江湖势力能斗得过的。一直硬碰硬,到最后他若失了耐心,等待我们的只怕是灭门之灾。”
“这样确实是报仇的捷径,可是你确定你不会……不会再次爱上他?”玄明神色黯然。
闻言,陌如淇眼中的清冷和睿智褪去,只余一丝复杂神色:“暗尘,你比我清楚,我已不是七年前的青淇儿,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语气虽然坚决,可说到最后,越来越没有底气。其实,暗尘担心的,也是陌如淇最怕的……
她以为经过七年前的事,她的心早就死了,对他也只有刻骨的仇恨。但是七年过去,他只要用那种熟悉的眼神看着她,或者看到他熟悉的身影、闻到他身上的熟悉气味,隐藏心底的那些东西就会不自觉地跑出来。不过这么一段时间,她就觉得,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他!
“那你父母的仇,你打算怎么办?你真下得了手杀他?虽然他身为前朝太子身不由己,而且黎黛眉的事可能有误会。但是他利用你是真,借你之手除掉段太尉是真,你母亲因他而死也是真。”
陌如淇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放心吧,我不会忘了自己七年来所受的苦,不会忘记父母的枉死,更不会做任他摆布的棋子。七年前他能狠心将我杀害,我又有什么好顾及!不过,再对付他之前,我要先给黎黛眉些苦头吃吃!”
玄明抬眸问道:“那你为何答应要给她疗伤?难道你真要……”
“伤自然是要治的,就这么轻易地就让她死了岂不便宜了她!宇文君彦也已经在做疗伤的安排了。可怜那些无辜因我而死的宫女们,我就是要让黎黛眉活着,清清楚楚地看着她最在乎的宇文君彦被我夺走,当年她给我的羞辱我要加倍还她,我因她受过的痛苦,也要她加倍奉还!”
陌如淇目光如炬,仇恨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现在,是时候开花结果了!
尽管她如此坚决,玄明心中的担忧却并没有减少分毫。
对于黎黛眉,他没有半分好感,那个傲慢无礼的女人,从开始他便看不顺眼。若非因为她故意一激,暗营七位暗卫也不可能备受流放之苦。所以,是该给她些教训!
但是,作为旁观者和跟随宇文君彦一起长大的人,他清楚宇文君彦对她曾经有过真情,加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让他不忍二人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是矛盾的。希望两个人都能幸福,可私心里,又不希望二人除了仇恨,再有什么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