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翼站在拈花小筑的门口。
他在等一个人。
当他发现里面已没有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等了。
迷雾渐临。
在等待的时候,岂非总会有迷雾降临的。
子翼忽然感到一阵疲惫,他早已劳累的太久太久。
子翼忽然道:“轻舟,你来了?”
迷雾中赫然出现了轻舟的身影。
子翼立刻迎上去,围着轻舟绕着圈,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轻舟昂着头一动不动。
子翼忽然笑道:“轻舟,火舞是不是已经死了?”
轻舟冷冷道:“不管她如何,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几时。”
子翼再笑,笑的弯下腰去,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笑的道:“哈你以为你以为你能奈何得了我吗?”
轻舟咬紧牙关,面对这个人,他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
电光石火!
子翼忽然出手。
背后出手!
轻舟只觉得灵台一凉,立刻向前飞掠。
指风始终不离灵台穴一毫之距,紧紧跟随。
再掠三丈,轻舟去势已尽。
他似已感到了生命的悲凉。
轻舟大喝一声,终于足尖点地借力。
指风已到。
轻舟浑身一震,回身一掌拍出,子翼向右闪开,再向右避开轻舟的分水峨眉刺。
轻舟闷哼一声,委顿在地,怒道:“你!偷袭!”
子翼轻笑道:“若不偷袭,怎打得赢你呢?换了是你,若不偷袭的话,又能奈我何?”
轻舟奇怪的看他一眼,低下头去,不吭气了。
子翼上前一步,盯着轻舟道:“量你也不服,哼!就算是光明正大地打赢你,你也不会服我的,嘿嘿,既然火舞终要死在我五壶子翼的手下,轻舟你一生也不会放过我,何不”忽然他不再往下说了,因为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一柄凉凉的长剑蓦然从他的背心穿过,剑尖透出了他的前胸。
子翼想回头去看,可是再也没有了力气。
他感到一阵的虚弱,忽然他振奋起精神来,朗声道:“杀我的人,告诉我你是谁。”
身后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传来,似乎透着无边的疲惫和忧伤,似乎下一刻那声音的主人就想死去一样。
那声音一字一句道:“我就是,五壶心炎。”
香橙在逛街。
在还没有认识浪子的时候,逛街一直都是她最喜欢的事情。
袋子里的钱已不多,因她买了太多东西,发卡、口红、睫毛胶等等早就有新的牌子出现都是需要更换的。
自从认识了浪子以后,她早就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花钱,有很多东西都已太旧了。
谁都知道浪子很有钱的,可是香橙从不想叫他在自己的面前掏钱包,因为她从没承认过这男朋友的身份,就算是出去玩,她也不拉着浪子疯狂购物的。
可是她明明都把自己的全部时间都慷慨的给了浪子,浪子叫她,她就出去,等到晚上回学校的时候,灯已熄灭,很多时候连当天的功课都没办法温习。
香橙已经习惯那生活。
“他快要死了。”香橙喃喃道。
“再没人陪我去电玩中心,也没人替我占两个小时的位子。”
“他快要死了啦!”香橙在心里大声喊着,也许,那心声有些哽咽吧。
天色已黄昏。
是该回去的时候。
香橙漫漫地走着,走向无箭的小屋去。
无箭早没了踪影,那小屋也被香橙占去了。
幽深的小胡同,昏黄的路灯。
香橙看着灯下自己忽长忽短的影子,泪水已滚落在脸颊上。
忽然她不哭了,因为屋里好像有人。
香橙默默的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很好看,看上去也很温柔的女孩子。
“是小小姐姐啊,你好啊。”香橙漫不经心的打招呼,顺便再看看屋子里还有没有别的人。
小小坐在空荡荡没有人气的屋子里,看着香橙,奇怪的道:“香橙啊,你来找无箭么?”
香橙勉强给了个笑容,轻轻道:“怎会是找他呢?他定是在医院里陪着浪子,晚上八点,手术就要开始了。”
小小道:“浪子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呢?”
香橙懒懒道:“名字太长啦,我都记不得的,唉,反正是铁定要死去的病吧。”
小小道:“那么,我我要走啦。”话音未落,一只柔柔的小手,已经按在香橙的胸前檀中。
小小道:“我找老老有些事情,麻烦你带路罢。”
香橙不敢相信的看着胸前的手,惊异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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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待着黎明
却不能再清醒
让这漫漫的长夜
把我静静的撕碎
——郑智化《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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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很长。
时间却已不多。
赶路的人,岂非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
书生和药师,施展着绝世的身法,穿越着三界之间的结界,大河的源头,早已展现在眼前。
原来这大河竟然是从天而降的!!
一片水光从天际舒展而下,缓缓地落入亘古长存的河道中,与大地接触,爆发着惊人的光芒和力量。
这力量充满着死气。
药师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半晌,他道:“我,我,能看到这样的景象,能到这样的地方来,书生,谢谢你!
书生颌首一笑,忽然他的笑容凝固了。
他看见药师眼中,赫然也充满着死气。
药师久久地望着那从天而降的力量源泉,他已准备要放弃全身的功力,去迎接那全新的玄妙的力量。
那样的话就意味着,他将从这生死的轮回中更新一次,不再存在于这平凡世界中。
那个时候他重生了,可是却在另一个不可知的世界。
如果要换个说法的话,那就是死亡!
这转变就是死亡。
香橙在小小的环抱里。
她似乎睡的很香。
小小并不需要她醒来,因为就算是个死的香橙,她也绝对有把握逼出老老和石头来。
现在她就在逍遥派的总舵,站在她身边的是独孤孤独。
独孤小声道:“姐姐,他们似乎都不在这里。”
小小冷笑道:“不在?我猜只要香橙小姐身上多那么一丁点的小伤,他们就会全部都在的。”
独孤小心地看她一眼,喉头一动,却终没有说出话来。
小小厉声道:“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丫头弄到地上想法子让她痛喊几声再说?”
独孤终于开口,道:“姐姐,其实今次的灌水大会,我们少了寂寞、浪子和药师,早已胜算全失,你便是整倒了逍遥派,咱们也决计斗不过江南协会和五壶的,这又是何苦呢?”
小小瞪他一眼,道:“你懂些什么?哼!我都不想与你多说,不想做便滚开,我自己来!”
独孤轻叹一声,只好从小小手中接过香橙,提气道:“石头,你这小妹子那上就要死在你面前了,你还舍得躲在里面不出来么?”
许久,悄无声息。
独孤神色一痛,举起右手,轻轻地放在香橙的头顶上,大声道:“石头,老老,难道你们真的这么忍心?”
仍无人声。
独孤再叹,咬牙,终于掌力吐出。
香橙仍在熟睡。
力透天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