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剑漫无目的地走着。
从老头子的屋子里出来以后,他便觉得自己已然迷失。
从北武山上下来的时候他本是准备休息一下的。可是自从一开始见了小小那帮人后,却又卷入了这场更艰难的斗争。
他所面对的这四大帮会,实在是高手如云。
据笑书生所说,目前修为达到当年寂寞那境界的至少也不下三个。
大浪滔天组:黄药师。
逍遥派:轻舟扬帆。
江南灌水协会:无名。
实力不明的潜在高手更多,大浪滔天的浪子和逍遥派的飞若紫影,据说也都曾不可一世啸傲江湖,江南的无情更有五分钟之内刷版两千七百六十页的记录。
笑书生没有提到五壶盟,可良剑知道,真正可怕的宗师级高手,大半都在那里。
至少五壶盟的军师沈逸秋便已经够厉害。
其实良剑真正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有些人偏爱取四个字或更多字的名字。
舞风在五壶盟招待所的拈花小筑已然住了两天。
两天实在不能算是太长的时间。
可是舞风却已经急得快要自杀。
除了送饭菜和日用品的下人之外,她再没有见过任何其他的人。
她不敢闯出去。
跟沈军师进来的时候,她第一步走进拈花小筑,便发现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五行七曜,九宫八卦。这院落里不知隐含着多少相生相克的变数。
没有高人的指点,她一辈子也不可能走得出去。
雷鸣!刹那间天昏地暗。
舞风忙退回了自己原来的站位,刹那间又风和日丽。
舞风的心狂跳着,庆幸自己没有急切的迈出第二步,那样的话可能再后退一百步也退不回去啦。
她下意识的再后退一步,好离这吓死人的迷阵远一些。
却踩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平躺在地上,脸色古井不波,却任谁都能看出他在运气疗伤。舞风轻叹一声,蹲在那人身边,伸手刚要印在他胸口助他行功。那人却已一跃而起,后退一步,拱手道:“姑娘好意,在下逍遥派轻舟谢了,却不必费心。”
舞风道:“哦,原来你是逍遥派的高手,却不知因何事来这拈花小筑的死地呢?”
轻舟狠狠地看他一眼,似是看出她并无恶意,才道:“敝派有人失踪了两天,在下四处寻找,不但找不见,连她身边那个凯子也没了踪迹,无意间闯入阵中唔,姑娘想必是来挑战名动天下的阵法大家五壶火舞罢。”
舞风苦笑道:“我并非来挑战谁,若我有本事来挑战,也不用被这迷阵软禁在此受人摆布了。”
轻舟奇道:“姑娘既然不是五壶的人,却为何要催动阵法,教在下也陷在其中呢?”
舞风诧道:“催动阵法?我怎会呢?”
轻舟看她神色确不像是说谎,道:“此阵高明至极,我甫入阵中,发觉不妙,便四下寻找生路,好在入阵未深,总算找到了一条,便沿着五行变数朝那方向走,谁知你在这枢纽处触动机关,阵法突变,教在下差点走火入魔,不过拼了全力,总算岔到这死中生地来。”
舞风道:“什么叫死中生地呢?”
轻舟道:“便是现在是生地,可你刚才一闯动,已经变成了死地。”
舞风失色道:“什么?!”
轻舟道:“不过总算因阵中多了一人,阴阳之数转动,虽已死却还未绝。”
舞风放了一半心,道:“唉!若是能生离此地,我定要把五壶盟杀个鸡犬不留,为我江南协会争回这一口气”
话没说完,忽见轻舟眼中的杀气。
转眼一柄分水娥眉刺递在了她的咽喉前。轻舟冷冷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江南协会的人,你和逸尘有什么关系?”
舞风一怔。
她本不认识这个人,也从没见过他,可是这个人从几分钟前出现在她眼前,到现在变了几变,实在教人不知怎样才好。
舞风道:“他他唉!不要问这些好吗?我便是舞风,若你知道逸尘,也该知道我的。”脸一红,又道:“若你和他有什么新仇旧恨,也不妨算在我身上,谁叫”下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好久。
轻舟死死的盯了她好久。忽然把兵器收了回去,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道:“要想把死地趁未绝时变为生地,只有一个法子。”
舞风知他并未释怀,只是因生死攸关,才把恩怨暂时压下,自己本不是他对手,也乐的拣回一条命,便随之道:“什么法子?”
轻舟淡淡道:“这法子就是,你我二人在这里安心住着,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决不再从任何方位往外闯。”然后看了她一眼,又道:“若是谁再触动任何机关导致变数,便打破了现在的平衡,也立刻便害了另一个人。”然后再没有任何话,转身走进沈军师为舞风安排的客房,自己睡去了。
舞风口中默念道:“四十九天!”想想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心里暗叫道:“天哪!”
千里外的逸尘忽然一阵心跳,他感到是轻舟在报仇了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
——羽·泉《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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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采石矶。
一个美丽、丰腴的女子站在水的旁边,已经好久好久。
她的并不纤细,却也一样的妩媚。她的脸上似乎永远都会有现在的温馨表情,好象是笑容一样。
看着那河水,她心中默默的道:“这样的季节啦,天气也热了,南方实在不宜再住下去。”
她仰头看看风云变换的天空,不知几分钟之后又要下雨。
其实她并不愿意去北方,因为那里实在充满了莫名的忧伤。
想到那种忧愁的感觉,她脸上忽的变幻出一种悲伤的表情,一瞬即逝。
她就是江南的微笑,江北的哭泣。
老头子的灵力似乎已然罄尽。
那晶球本来一直在膨胀,此刻也收缩下来,再没有初时的辉煌。
老头子喘着粗气,脸上一阵虚脱的表情,却不愿意闭上眼睛睡上一觉。自言自语道:“死小子,这下你可以到什么极乐世界去享福啦。”
他耗尽了全身的灵力,原来只是为了给一个死人祈福。
身体悬空的药师蓦的睁开眼睛,精芒爆射。
他拥有了三生三世的记忆。
自然也拥有了三生三世的经验。
只一晃动,浑身便发出一种近乎神一样的光芒。
这光芒三盛三息,最终消逝。
忽然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力量通过寂寞手上的符号与自己牢牢的连接在一起,他便敞开心扉,满新欢喜的让那力量缓缓的流了进来。
登时浑身舒畅。
老头子目瞪口呆。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的流失着。
他在寂寞初死的那刻便成功的建立了三界的门户,刚才耗尽灵力将之打通,哪里想得到会有人如此碰巧的通过同样的途径打通了自己的心路。
一定是寂寞手上的那咒符出了问题。
他连忙跃起身形,便是用多么惊世骇俗的身法,他也要立刻去警察局看看。
药师舒畅的不知所谓。这力量大的惊人,疯狂的打通着他身上所有未通的经络。
药师心里喊道:来吧!再给我一些吧!
外来的力量更汹涌的进入。
老头子跃起的身形重重的摔在地上。那吸力更加的强大,他的生命已经快被抽干。
忽然他想起了问题的所在。
一定是笑书生!只有他才了解自己的一切。
老头子心里狂叫道:“书生!你枉为我一师之弟!我拼尽生命,定要教你”
瞬间,一条贯穿三界的路再次建成。
老头子已经把全身的余下力量凝聚在这一点上,便要直接进攻书生的心灵。
药师忽然觉得不妥。
一股前所未有的仇恨思想疯狂的朝他的心挤去。
药师一震之下,忙封闭心脉,把那仇恨的力量再由寂寞咒符上的通路送回去。
随之通路封闭。
药师心有余悸,忙运气查看经络,发现那仇恨早已被驱除的没有踪迹,才放下心来,心道刚才若反应慢下一点点,便决计逃脱不了失控入魔万人追杀的下场。
老头子的必杀真气已如箭在弦上,可是两条贯穿三界的路却忽然封闭了一条,老头子大叫一声,昏厥在地,却免去了气竭人亡的下场,另一条通路的冥界气息滋润着他,使功力渐渐的恢复。异日等他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决计是感激那汲取他功力的人,若非如此,他待到何日才可以如此彻底地脱胎换骨呢?
逸尘正在飞速地向这城市接近。
他心头的异样感觉越来越强烈。
舞风是他的生命。
扬帆是他宁愿抛弃生命也不愿意放过的人。
就算连舞风都抛弃他也愿意,因为他宁愿死去也不会放过扬帆。
人死了就什么也要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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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杀死自己的最有用的工具是仇恨。
那么如果改变自己,
最有用的工具无疑就是嫉妒。”
——寂寞物语《品味嫉妒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