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助选工作繁琐而辛苦，加沙八月的天气又热得让人难以忍受。不过，艾里雅娜反倒觉得既充实又快乐，对自己的助手工作十分满意。一天上午，她正要出门去乌姆家，祖母叫住了她，说：“雅娜，你去一趟汗尤尼斯，从你三舅舅那儿把鸡蛋拿回来。”原来，在汗尤尼斯开小餐馆的三舅昨天刚进了一批新鲜鸡蛋，随意敲开几个，竟然全是红心双黄。三舅和三舅妈很高兴，就想送一篮给阿迪莱家，于是打来电话，让人去取。艾里娜也想见见表哥表姐，就答应了，她打电话给乌姆，说要请半天假，谁知乌姆竟非常慷慨地给了个全天假。艾里雅娜和妈妈嫂子告了别，就出发去汗尤尼斯。
在三舅家附近有一个犹tai人定居点，艾里雅娜路过的时候，看见一群年轻男子正聚集在定居点的大铁门外，他们拍着掌，有节奏地喊着反以口号。这场面立刻让艾里雅娜回想起，上次来汗尤尼斯为表哥庆祝生日时，自己一伙人对以色列士兵的挑衅和表哥的被捕。幸好表哥第二天就被以色列兵放了，现在想想，她仍有些后怕。自从以色列总理沙龙在2月份发表讲话，宣布将拆除所有建在加沙的犹tai人定居点以来，加沙关于定居点的示威活动和冲突明显地增多了。定居点内的犹tai居民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很多年，向这片土地浇注了大量的心血和汗水，早就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园，当然万分不愿意离开。
到了三舅家，艾里雅娜受到表哥撒拉哈和表姐沃菲雅的热烈欢迎，表兄妹们几个月不见，有说不完的话。快到中午，表哥表姐才送艾里雅娜出门，并给了她满满一篮鸡蛋和一大包又好吃又好看的糕点。艾里雅娜路过犹tai人定居点的时候，铁丝网外已经围了很多人，正在向定居点里的以色列兵扔石头。突然，一个小男孩蹿过来，一把夺走了艾里雅娜手里的篮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男孩已经钻进了人群。艾里雅娜叫喊着追过去，但眼前是乱哄哄的一大群人，哪里还找到得他。紧接着，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艾里雅娜的鸡蛋从人群中飞了起来，噼噼啪啪地砸在了定居点里的军车上，个个都是红心双黄。
艾里雅娜垂头丧气地回到加沙城，迟迟不愿回家。丢了鸡蛋，祖母必定会骂骂咧咧地训她一顿，是不会听她解释的。艾里雅娜一直想不明白，祖母怎么就这么讨厌家里人，整个家里除了爸爸，在她眼里竟没一个好东西。她不记得祖母对她有过任何亲昵的表示，在她幼时的记忆中，祖母从来没有亲过她、抱过她，却经常把她当作挡路的椅子似的一把推开。她在路边磨磨蹭蹭地走着，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回家才好，是等妈妈出来找自己，还是干脆等爸爸下班一起回去。“艾里雅娜！”有人在喊。她回头一看，法哈勒的姐姐塞日娅正笑眯眯地朝自己招手。两人见了面，艾里雅娜气鼓鼓地向塞日娅讲了这件倒霉事。
塞日娅听得笑弯了腰，安慰她说：“算了，算了，不就一篮鸡蛋吗，就当是为赶走以色列人做贡献好了。你脸上怎么这么多灰？”艾里雅娜恨恨地说：“还不是刚才追那小鬼时给弄的。我三舅妈留给我的糕点也在篮子里，肯定被他们吃了！”塞日娅笑道：“哈哈！你的后勤还做得真不错，又给弹药又给粮食。得了，先到我家去坐坐，洗个脸，再想想怎么对付你那个祖母。走吧。”
艾里雅娜跟着塞日娅来到她家里，才坐了两分钟，法哈勒就从外面回来了。他刚打完球，穿着背心和短裤，一身是汗。艾里雅娜一向觉得法哈勒瘦弱，没想到他的身体竟然这么健壮，从臂到肩再到胸，一块块肌肉结实匀称，像短跑运动员一样。虽然比不上二哥贾比尔那样魁伟，却自有一种彪悍之美，让艾里雅娜不由得心跳加速。塞日娅笑嘻嘻地告诉弟弟艾里雅娜的经历，法哈勒也笑了起来，说：“艾里雅娜，别生那小鬼的气，如果那儿有一个鸡蛋店，他们也一样会去抢，并不是要故意欺负你。姐，我去洗洗，你给艾里雅娜热一杯巧克力牛奶，喔，对了，把那个豆沙馅饼也烘一烘。”说完就去洗澡了。塞日娅笑着对艾里雅娜说：“我弟比我还会照顾人呢。”就转身走了。
艾里雅娜坐在椅子上，情不自禁地想起法哈勒那健美的身材，脸蛋儿一下子又红又烫。塞日娅端着一盆水走过来，递给艾里雅娜一块新毛巾。艾里雅娜洗完脸，喝了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牛奶，又吃了半块香软的馅饼，精神顿时振作起来。塞日娅问她，打算怎样对付祖母，艾里雅娜精神抖擞地说：“随便她，我才懒得听她讲什么呢。她一张嘴，我就带上耳机听音乐，我要听最饶舌的歌手。”法哈勒洗完澡，穿着一身崭新的T恤和牛仔裤走了过来，他听艾里雅娜说要听饶舌歌手，笑道:“我有一张饶舌歌手的光碟，到我屋里去。”
艾里雅娜和塞日娅跟着法哈勒来到他卧室里，法哈勒从床下拖出一个大纸箱，在里面翻找起来。艾里雅娜看见书桌的玻璃板下压了一张纸，纸上有一首手写的歌，歌名叫《和平之歌》。歌词写道：
“让太阳升起，让清晨充满光明。
最圣洁的祈祷也无法使他们复生。
生命之火被熄灭的人，
血肉之躯被埋入黄土的人，
悲痛的泪水无法将他唤醒。
也无法使他重获生命。
无论什么人，
无论是胜利的欢乐。
还是光荣的赞歌，
都不能使他从黑暗的深渊中。
回到世上与我们重逢。
所以，请唱一首和平之歌吧。
不要小声地祈求神灵。
引吭高唱和平之歌。
这是我们最应当做的事情。”
艾里雅娜问：“法哈勒，这是你自己写的吗？”法哈勒忙说：“不是，我哪写得出这么好的歌。这是一个以色列人写的，它是我最喜欢的歌曲之一。”“你喜欢以色列人的歌？”艾里雅娜有点惊奇。塞日娅说：“他喜欢得很呢，他在家里唱这首歌的次数比作礼拜的次数都多。”法哈勒扭头问道：“艾里雅娜，你知道这首歌背后的故事吗？”艾里雅娜摇摇头。法哈勒说：“我们得先讲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以色列前总理拉宾。是他与我们缔结了第一个和平协议-----奥斯陆协议；也是他签署了加沙和杰里科自治协议（1994年5月4日，以色列总理拉宾与巴解主席阿拉法特签署协议，协议规定，以色列从占领的加沙和杰里科撤出大部分军队，实现巴勒斯坦人在这两个地区的自治。杰里科位于约旦河西岸），把加沙和杰里科还给了我们。他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艾里雅娜说：“我当然知道他。”塞日娅说：“他是一个好以色列人，不过他已经死了。”她想了想，又说：“他是最后一个好以色列人。”
艾里雅娜问：“他到底和这首歌有什么关系？”法哈勒说：“他遇刺那天，就在群众集会上同大家一起唱这首《和平之歌》，集会结束后不久，他就被刺杀了-------因为，他要和平。这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首歌。”艾里雅娜惊讶地说：“原来是这样！”法哈勒说：“所以我非常喜欢这首和平歌。”塞日娅笑道：“我这弟弟有时候真的很幼稚。巴以双方心目中的‘和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这首歌双方唱起来从来就不是一个调。哼，现在的以色列，找不出一个有良心的活人，没必要对他们唱什么和平歌。”法哈勒立刻表示反对：“姐，你也太极端了。以色列还是有不少人是讲道理的，是摸着良心做事的。他们既不贪婪，也不残忍，他们的高尚并不亚于我们的高尚，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还是军人。比如在前年，有27个以色列飞行员共同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宣布他们拒绝执行轰炸巴勒斯坦的命令。我现在还记得那封信上的一句话-------‘我们决定遵守命令，但我们也有义务不执行完全非法的指令！’你瞧，这是多么光辉的人性，多么正直的灵魂！”
艾里雅娜疑惑地问：“真的吗？”她对以色列平民并不反感，却非常反感以色列军人。法哈勒说：“当然是真的！”塞日娅说：“弟弟，飞行员的事情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觉得腻呀？”法哈勒说：“这是光彩照人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反复讲呢。姐，以色列人不是天生的坏人，他们同我们一样，愿意为了家人和信仰奋不顾身地战斗；也同我们一样，爱惜土地如同爱惜自己的生命。只不过，我们认为脚下这片土地天经地义属于我们，而他们认为这片土地天经地义属于他们，这才造成了今天的仇恨------我们说他们是恶魔，他们说我们是毒蛇。”艾里雅娜说：“我也觉得大多数以色列人不会是坏人。不过，乌姆的想法和我不一样，她和塞日娅想的差不多，觉得以色列没一个好东西，她说以色列人就是一窝杀人蜂。”法哈勒说：“以色列有很多好人，只不过他们声音受到了压制，我们不该排斥所有的以色列人。”
塞日娅说：“艾里雅娜，别听我弟弟的，一个人偶尔做一件好事，并不能证明他就是一个好人。这些飞行员反对轰炸，但他们什么时候反对过向巴勒斯坦人开枪？什么时候反对过占领巴勒斯坦人的土地？我亲爱的弟弟，你别太幼稚了，那些你认为不是坏人的以色列人，譬如大部分的以色列平民和少数的反战人士，他们一样没干好事。你想想，他们努力地工作，就会使以色列更加富强，而我们巴勒斯坦所面临的压力就会因此而增大；他们向政fu纳税，政fu就有了大量的资金来增强军事力量，加重对我们的打击。这都是他们造成的。你再想想，有哪一届以色列政fu没有残害过巴勒斯坦人？而每一届这样的政fu，都是你所谓的以色列好人选出来的！”
塞日娅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即使他们自己不当兵，他们养育的儿女长大了也会当兵，照样会残害我们巴勒斯坦人。哼，一个国家如果犯罪，那么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是无辜的。”法哈勒大声说：“姐姐，这样说太不公平了。你的想法简直像古代的暴君，对每一个犯罪的人都要诛灭九族呢。”艾里雅娜笑道：“塞日娅真该见见乌姆，乌姆和她想的一样呢。不过，我也觉得这种说法不公平，他们努力工作是为了养家，为了生活，生儿育女更是每个人的权利，是正常生活的一部分，怎么能视作他们的罪过呢？”塞日娅说：“这要怪他们生在以色列，生在罪恶里，无人能清白。你那个乌姆我可不想见，女人家不该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艾里雅娜，我劝你以后少跟着乌姆到处跑，我总觉得她不正常。”艾里雅娜一愣，疑惑地看了看塞日娅，说：“乌姆很正常呀，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法哈勒说：“如果我们巴勒斯坦早一点建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以色列欺负。”塞日娅说：“我们这么弱小，就算建了国，以色列也一样欺负我们。”法哈勒说：“建国总比不建国好，我们以前明明有机会建国，却放弃了，真让人想不通。现在呢，想建国也建不了。”塞日娅神色黯然，沉默了片刻，说：“我们每走一步都很难。”
塞日娅没有说错，事实确实如此，无论巴勒斯坦人倾注了多少鲜血、汗水和智慧，无论他们多么义无返顾的行动，这么多年过去了，巴勒斯坦的前途依旧坎坷险恶，迷雾重重。在88年前，1917年11月2日，英国外交大臣贝尔福给英国犹tai复国主义联盟领袖罗思柴尔德勋爵写了一封信，即影响非常深远的《贝尔福宣言》，信中明确支持犹tai人在巴勒斯坦建立民族家园；58年前，也就是1947年，联合国大会通过181号决议，将原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统治的巴勒斯坦地区一分为二，其中1.52万平方公里用于建立一个“犹tai国”，其余1.15万平方公里用于建立一个“阿拉伯国”。该决议还规定，将历史名城耶路撒冷置于联合国的管控之下，成为一个国际化宗教圣地。此决议引起了众多阿拉伯国家的强烈不满。1948年，英国在巴勒斯坦的委任统治一结束，“犹tai国”以色列便在联合国分配的巴勒斯坦土地上成立，而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拒绝了这个巴以分治决议，没有建国。
在以后的多次中东战争中，大量的在联合国第181号决议中规定应分配给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的土地被以色列人获得，以至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现在只剩下“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这两块不相连的土地。这两块土地相隔数十公里，连接两地的道路也控制在以色列人的手里。巴以双方从此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冲突中，领土边界问题、隔离墙问题、难民回归权问题、犹tai人定居点问题、水资源问题，以及耶路撒冷归属问题这个旷世难题，成为一轮又一轮血腥撕杀的源头。
在此期间，由于大国的强力斡旋，巴以先后签署了１９９３年《奥斯陆协议》、１９９４年《开罗协议》、１９９５年《塔巴协议》、１９９７年《希伯伦协议》、１９９８年《怀伊协议》、１９９９年《沙姆沙伊赫备忘录》。但是，由于在巴勒斯坦最终地位等关键问题上分歧巨大，巴以双方的冲突并未能因这些协议的签署而结束，巴勒斯坦人的建国梦依然遥遥无期。就外部而言，以色列、美国坚决反对巴勒斯坦单方面建国，而巴勒斯坦自身的条件也不够成熟：巴勒斯坦的法塔赫与哈马斯两大派别分歧严重，斗争激烈；巴勒斯坦的领土、领海和领空几乎全部控制在以色列手中，所有的出入境口岸都由以色列掌握；建国计划中的首都东耶路撒冷的归属尚未解决，而且，东耶路撒冷处于以色列的人控制之下；巴勒斯坦经济落后而且畸形，严重依附于以色列，至今也没有独立的货币和金融体系；巴勒斯坦的电力、燃料等战略能源完全控制在以色列手中。由此可见，巴勒斯坦人的建国之路必然极其漫长而艰难。
艾里雅娜没等爸爸下班就一个人回到了家中，不出所料，祖母捡了许多难听话来责骂她。艾里雅娜戴上耳机听音乐，毫不理会，阿迪莱在一旁听着，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多年隐忍成了习惯，不敢和祖母顶嘴。大嫂纳蒂娅实在听不下去了，大着胆子说：“祖母，不就是几个鸡蛋吗，又不是我们自己掏钱买的，艾里雅娜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吧。”说完话，纳蒂娅紧张地注视着祖母的反应，随时准备逃走。祖母横了她一眼，又骂了一通，这才罢休，然后，她在那把又黑又重的大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下来，打开收音机听起了广播。艾里雅娜见祖母闭了嘴，就小步快跑进了东屋，关上门，拿出从法哈勒家借来《短篇小说精选》，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正读得有趣，手机响了，是纳尔玛打来的。艾里雅娜一接通电话，就迫不及待地向闺蜜诉苦：“纳尔玛，你听我说，我今天倒霉透了！”接着，就一股脑儿把一天所受的惊吓和委屈痛痛快快地倒了个干净，然后，她长舒一口气，说：“哎，亲爱的纳尔玛，我现在舒服多了。”纳尔玛在电话那头格格笑着说：“双黄蛋小妞，现在你该听我说啦。”艾里雅娜催道：“快说！”纳尔玛说：“我和萨拉杰分手了。”艾里雅娜欢呼道：“好啊，你早就该和这种男人一刀两断了，他根本不尊重你，又怎么谈得上爱你呢？你做了你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纳尔玛说：“还有，我已经答应嫁给阿卜杜勒了。”“什么！”艾里雅娜大吃一惊。“纳尔玛，你不是讨厌他吗？他这人是很不错，可是，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嫁给他？为什么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纳尔玛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吃惊的。我还是不怎么喜欢他，他那书呆子气我喜欢不起来-------可能你喜欢，哈哈，当我没说。但我也不讨厌他。再说了，他和善，老实，待人真诚，这些都是一个好丈夫的优良品质呢，你不是也这样说吗？更何况，他爱我爱得发狂。他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
艾里雅娜问：“你爸妈同意吗？”纳尔玛说：“他们都很开明，我妈一直支持我自由恋爱，我爸也不是老古董。”艾里雅娜想了想，说：“即便如此，你答应得也太快了。纳尔玛，你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他已经向我请求三次了，我这才答应的，我才不会在第一遍就答应呢。”艾里雅娜说：“可实在是太快了，就是不正常------当然我不反对，他确实可以当个好丈夫，但他是你爱的人吗？用得着这么急吗？纳尔玛，你一向都挺骄傲的，为什么会突然选择他？”纳尔玛沉默了片刻，说道：“自然还有其他的原因……艾里雅娜，我不想再在加沙待下去了，一天也不想。我想离开这个牢房，我想去欧洲，去澳洲，去大堡礁潜水，去阿尔卑斯山滑雪。我就是不想再在加沙呆上一秒钟了，我恨透了这地方。”艾里雅娜说：“谁都想离开，可是......”纳尔玛干脆地说：“嫁给阿卜杜勒，我就能离开。”艾里雅娜惊讶地问：“为什么？”
纳尔玛快乐地说：“你知道，他父亲的生意做得大，很有钱，关系网也很广。他父亲已经说了，结婚以后，就把我们俩送到伦敦去生活，他父亲在政fu、在国外都有很多朋友，这是办得到的。他父亲还说，我们俩先在伦敦立足，等他退休了，他要把全家都迁到伦敦来。阿卜杜勒是有一些地方我看不上眼，但是他家很有钱，就像你那个克里麦舅妈家，说不定比她家还有钱。说句很现实的话，财富拥有掩盖一切的光芒。艾里雅娜，这其实也是阿卜杜勒的一个优点啊。”艾里雅娜责备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嫁给阿卜杜勒吗？纳尔玛，我亲爱的，你忘了当初和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只为爱情而结婚，只有得到你全部爱情的人才配做你的新郎。你嫁给阿卜杜勒，既对不起你自己，也对不起他。”纳尔玛说：“我没有忘，但是爱情不可能在真空中生长。你放心，我已经认真想过了，我会做一个好妻子，让他的每一份爱都得到足够的回报。我会让他幸福的。亲爱的雅娜，我就要到欧洲去了！祝福我吧！”艾里雅娜想了想，说：“既然这样，好吧.......毕竟，未来要靠自己去创造。纳尔玛，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够为你们俩创造出幸福的生活。亲爱的纳尔玛，我最好的朋友，我真心祝福你，愿你幸福，愿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