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Colin开始教我怎么看。视线不要只盯住一点。要距离三十厘米。还腹式呼吸放松精神状态。由上到下的一分钟大概会出现奇迹。
很快就会让他失望吧。虽然有他指点给我的规律。可是我的呆也是很顽固的。
像是凭空浮现的一个刹那。我有些惊喜地发现。就像他说的那样。我终于看出里面隐藏着的是一只骆驼了。
而在这一眼之后。这繁华的图画无论怎么看。都能看出是一只骆驼了。真是奇怪。
奇迹一般的,我觉得不好的情绪也在这一刻被置换。
后来。我们就开始吃饭。麻辣口味的石斑鱼。吃得人胸膛里似着着一把熊熊的大火。
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柠檬水。却觉得柠檬水也是辣的。根本压下去那火。
在我快要辣哭的时候,他说,“我送你回去。因为我是个富有的人。”
我奇怪地看向他。
他说,“要证据吗?证据很明显。梭罗说能处处寻找快乐的人,才是最富有的人。我好像是那样的人。”
我冲他点头,“似乎还是不容易推倒的论证呢。”
然后。有感而发的。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好像再没有等下去的理由了。我起身决定去结账。他拦住我。说他已经结了。他这个动作也太快了吧。
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
最后。也只有心怀愧疚又对他说谢谢。
真的是谢谢他。要不是他。我今天不知道会多难堪。多难过。
而遇到他。就实属难得。
回家的时间有点晚了。我还琢磨着如何交代。就看到徐纯夏大大拉拉坐在我家沙发上。陪我爸下棋。
他向我笑。自然得就像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坦荡得真像是个君子。
也显得我那么小人。因为我狠狠地瞪着他。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腕上的百达翡丽。转身就向我爸推荐黄豆期货。
我爸不懂期货,他耐心地解释了一会儿。就绕到了之所以推荐黄豆期货的理由上。理由事关最近的气象——厄尔尼诺的天气预期,据说在这种天气的影响下,一向事多的秘鲁洋流会流向外海,这样就会减少一种皮鱼的数量,但这种皮鱼却是日本喂牛的一种重要饲料,其连锁反应就是日本的牛要改个味口嚼黄豆,于是亚洲黄豆的价格会飙高。
我爸听了觉得有理。立刻就答应买了。
我一点也不担心我爸会真的受他蛊惑。因为我爸不可能知道那玩意怎么买。
今天跟徐纯夏客套完。可能得明年厄尔尼诺时才拍大腿想起来怎么没有买呢。
可。我低估了徐纯夏。这个画龙绝对会点睛的妖孽。
他一笑风雅。即使是附庸的。也不耽误好看,“谈叔,这事就由我全全处理,赢了算您的,赔了算我的。”
我爸说,“这样不好。”
他握住我爸的手,“我第一次向长辈推荐,您买了是会有一点风险的。但是您能成就我的信心可以说对我意义重大,您得再成全我一次。就是这个风险由我来担。”一整套的借口说得天经地义,假如我爸不同意就跟作孽似的,“更何况我是您的半子。”
他们相视一笑。
那一刹。那我真转过了九十九个一念之间。
他转身坐在我家餐桌上喝汤的时候。九十九个一念之间融合成一体。又让我产生了一种。这其实是他家的感觉。
下一秒。他果然以主人的姿态向我招手,“来坐啊,这个很好喝的,你也来尝尝啊。”
我本来想警告他两句的。
可是妈妈这会儿从厨房里出来。正看到。我虎视眈眈地对着徐纯夏。便上来打圆场,“斐斐,锅里还有。干嘛要跟纯夏抢啊。”
徐纯夏很老实低调地笑,“我的这个留给斐斐。”
这么及时地表现关心。
我妈的心都融化了。立刻将整锅汤倒给了徐纯夏。
大爷的,这种人也太无脸无皮,我顿时悟了,至薄至厚——脸皮。
灯光明亮。亲情温暖的晚上。我跟这个衣冠禽兽心照不宣地喝着莲子百合汤。
时光仿佛是儿时某个场景的延续。我们都年幼得有花儿一样的心。都想去搭着降落伞。去救失事的飞机。让人世间春日常在。
可是。这只是我的梦想。
他早已经换了梦想,连发明一个机器人的梦想也换了。因为他只能直觉到各种利益。还有它们的最大化。
这样的最大化。他已经在我家得到了初步实现。
他喝一大锅。我喝一小碗。
我却不能对他表现出不满,因为那样老妈会拧我。
后来我困了。想去睡觉。可老妈说徐纯夏没有睡觉。我就不能睡觉。这是待客之道。
所以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淡品甜汤,我有一种担忧,他可能会喝这汤一辈子。
果然他最后以汤喝多了为由,赖在我家不走了,还直接去了我的房间睡,导致我只能睡沙发。现在他在我们的地位可比我尊贵,我妈都戏称她为儿子,每天晚上还要打一会儿电话聊聊当天过去的天气情况。
早上起来,我问正在刷牙的他,“你这样做秀我姐知道吗?”
我也知道他的软肋一提到我姐他就有些失控。不过这个失控没有维持到我妈看到。就已经换上了大大的笑脸,我妈给他整了整衣领,他就冲我妈天真无邪的笑。我妈将我送上他的车,趁徐纯夏不注意嘱咐我要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尤其是说话要讲究一些。
“觉得我很别扭吗?为什么不能想得深入一点。总不能因为脑筋笨就从来不肯动动脑筋吧。”
“别扭这种风格是幸福人生的负作用。别太担心。我一早就已经理解你了。”
徐纯夏冷笑,“这种应当是这样理解的,说明我是一个向上的人,内心仍保有冲突,还在尝试不去妥协。”
“可是我只知道一种人生,一切都是要还的。”
结果刚刚拐出两个弯儿。徐纯夏就将我从车上赶了下来,丫恶毒得比我还像个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