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冷声道:“好一个地方父母官,当真是一手遮天了不成!”
田成面色一沉,喝道:“来人,给本官把这刁民抓起来!”
“是,大人!”
一众官差应了一声,便冲了上去。
男子身旁两名黑衣侍卫,“嗖”的拔出腰间的剑,厉喝道:“谁敢对王爷不敬?”
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块纹着龙凤的纯金令牌,冷声道:“难不成这案子本王还审不得了?”
这是免死金牌!
田成脸色倏地一变。
朝中只有一块免死金牌,前几天,当今皇帝便赐给了最疼爱的儿子——程王。
这是程王!
田成猛地跪在地上,惊呼出声:“微臣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程王恕罪啊!”
百姓刷的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程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锦歌跪在地上,趁势看了洛子卿一眼,见其对着自己点点头,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他找来的那人。
程王一向公正严明,最是不喜贪赃枉法之事,极受百姓爱戴。
程王摆了摆手,淡淡道:“都起来吧。”
田成脸色难看,双手止不住的发抖,如今程王都来了,这件案子……
可就坏事了!
王欣亦是脸色一变,锦歌这个小贱人真是好运气,竟然有程王帮她!
“开始审案吧。”程王坐在一旁,对着田成颔首道。
“您请,您请。”田成赔笑道。
“既然田大人无法审理本案,那本王就代劳了。”程王垂眸看向门口的百姓,“本王方才听见,死者并不是上报之人?”
锦歌跪在地上,朗声道:“回王爷,死者并不是上报之人钱大,而是钱大的弟弟——钱二。”
程王点点头,继续道:“是谁报的案?”
锦歌眸子一转,确实,这案子到底是谁报的?
自己竟然不知。
半晌无人回话,程王眉头微皱,扭头看向田成。
田成额角滑下一抹汗渍,讪讪道:“报案之人乃是锦夫人,王氏。”
王欣脸色倏地一变,知道这事儿推脱不掉,只能三两步上前,跪在地上道:“民妇王氏,见过王爷。”
“哦?你与嫌疑人是什么关系?”程王问道。
王欣道:“锦歌乃是民妇的义女。”
程王点点头,继续问:“你与她可有什么仇怨?”
王欣猛地扑倒在地,哭道:“王爷明鉴啊,民妇与她感情一向极好。那日丫鬟亲眼见了那事后,并没有告诉民妇,是第二日,才哭着跟民妇说了这事,民妇当时害怕出人命,才叫人去看了看,没想到,那人……早就没气儿了!”
王欣声音哽咽,继续道:“民妇心中难过,但是她毕竟犯了这等事,民妇没办法瞒过自己的良心啊!”
锦歌心头冷笑,好一个大义灭亲啊!
说的真叫一情深意重,直叫听者落泪,闻者伤心啊!
程王面色不变,瞥了一眼正在冷笑的锦歌,点了点头。
倒是门口站着的锦父,脸色难看至极,紧紧的攥着拳头,冷冷的盯着王欣的背影。
程王又将小丫鬟叫了来,冷声问道:“你说你见到她将死者打晕,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她哪个手拿的石头?你要想清楚,朝堂之上胡言乱语,冤枉了好人可是要杀头的。”
小丫鬟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紧接着眼圈就红了。
王欣颜色倏地一变,皱眉看着小丫鬟,缓缓出声道:“别怕,王爷问什么说什么就是了,说的仔细些,若是说错一句……别说王爷会怪罪,就是夫人我,也不会饶了你的。”
这丫头,千万别乱说话。
王欣此话一落,小丫鬟脸色愈发的苍白了。
锦歌心头冷笑,王欣是在威胁这小丫头!
想要算计我,没门!
锦歌嘴角一勾道:“你别怕,实话实说就行,有什么事儿,王爷给你做主呢,要是敢有半句欺瞒,你自己掂量一点,王爷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丫鬟身子一抖,咬着唇怯怯的看了王欣一眼。
王欣脸色一沉,心头愈发阴郁。
锦歌这个小贱人!
程王挑了挑眉,顺着锦歌的话道:“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扑腾!”一声,小丫鬟猛地跪在地上,哽咽出声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婢没看到大小姐伤人,都是夫人让奴婢这么说的啊!”
锦歌挑了挑眉,这丫鬟幸好是个不经吓的。
相比之下,王欣的脸色则是愈发的难看,就连田成,亦是脸色阴了下来。
门口的百姓皆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王欣,没想到这个小丫鬟,竟是个伪证的!
这王氏平日来和和气气的,竟生了陷害锦家大小姐的心思。
说来也是,这锦老爷对大小姐的好,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大小姐又不是王氏的亲生女儿,而二小姐锦晴,又给人去当了妾。
难保这偌大的锦家不会落到大小姐手里,王氏这是早有预谋的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王氏竟然存了这等心思!
程王脸色一沉,看着王欣冷声道:“王氏,你为何要陷害你的义女锦歌?”
这时,洛子卿倏地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道:“王爷,草民有证。”
程王微微颔首,“说吧。”
洛子卿高声道:“钱大没有死!”
接着,人群中就冲出来一个人,对着那死者哭嚎道:“二弟,你死的好惨啊!”
众百姓大惊!
这,这难道就是失踪了好几天的钱大?
难道躺在地上那人……
当真是钱二!
钱大抱着尸体哭了良久,才擦了擦眼泪道:“草民钱大,见过王爷。”
程王脸色微变,道:“你就是钱大?”
钱大梗声道:“是,死者是草民的二弟,钱二。”
这时,跪在旁边的王欣早已面色苍白,眸子中尽是慌乱。
坐在一旁的田成,身子抖得愈发的厉害。
都怪他一时糊涂啊!
竟然被王欣蛊惑。
说什么等锦歌死后,偌大的锦家不就是锦晴的了,也就是县令府的了!
没想到今日程王竟然也来了!
田成这心里边儿啊,这会儿后悔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现在就上前一脚踹死王欣。
程王想来刚正不阿,这事儿要是抖了出来,恐怕这顶乌纱帽,要不保啊!
没等程王说话,钱大继续道:“草民一时糊涂,受了锦家夫人的蛊惑,迫害锦大小姐,没想到……竟然害死了二弟啊!”接着,钱大扭头看向王欣,悲愤的道,“锦夫人,你好狠的心!我钱大没死成,你就害死了我二弟,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王欣脑子“嗡!”的一声,身子几乎瘫在地上,她稳了稳心神,半晌后厉声道:“一派胡言!我问心无愧,不曾害死你二弟!”
锦歌这个小贱人,真是好算计!
没想到当真是她救了钱大。
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计策的?
不!
她不能输!
钱大跪在地上,满脸的悲戚,“程王殿下,您要为草民做主啊!当日锦夫人找到我,说是只要我强迫了锦大小姐,那半个锦家就是我的了,草民也是一时糊涂,幸好锦大小姐早有预防,将草民砸晕。后来,草民醒的时候,便看到锦夫人搬着石头,想要砸死草民啊!幸好,锦大小姐,和洛少爷心善救了草民。可谁知,这恶毒妇人见草民没死,竟然害死了与草民长相极为相似的胞弟啊!”说着钱大指了指脑袋上缠着的绷带,“这脑袋上的伤,就是锦大小姐和那毒妇砸的地方啊!”
王欣冷笑一声,“一派胡言,锦歌让你翻案,给了你多少银子?如此污蔑我,你可有证据?”
钱大恶狠狠的瞪着王欣,怒声道:“毒妇,你当时给我的黄金簪子,我还留着,就是为了不让你逍遥法外下去!”
说着,钱大从怀中掏出一个纯金打造的发簪。
“不,这不是我的!”王欣脸色倏地一变,猛地摇了摇头。
这个发簪!
是当时被锦歌那个小贱人抢去的那个!
没想到她竟然拿了这个当做证据。
她当时做的万无一失,给了钱大五十两银子,就算那银子拿出来,也不能当做证据,没想到,他竟拿了锦歌抢走自己的发簪!
程王扬声道:“有谁能作证,这发簪是王氏的?”
锦父深呼一口气,冷冷的看了王欣一眼,抬步上前,跪在地上道:“草民能作证,这簪子王氏十分喜欢,她一直舍不得佩戴,只有什么宴会之时,她才会戴上一天。草民一直疑惑最近怎么看不见这簪子,没想到,她竟然做了这等事!”
站在门口处,有与王欣一同参见过宴会的夫人,见了王欣这簪子一直羡慕的紧,由记的很清楚,连忙道:“是啊是啊,去年在宴会上,还瞅见她带这簪子呢。”
“我也瞧见了,锦夫人一向为人随和,想不到竟然做下这等事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旁边有人应和道。
此时,王欣早已心如死灰,她看着堂上作证的锦荣良,自嘲一笑。
没想到!
没想到啊!
最后置自己于死地的——竟然是他锦荣良!
我做了她大半辈子夫人,竟然比不上一个半路来的小丫头。
“哈哈哈哈——”王欣突然发狂般的大笑起来。
“锦荣良!我恨你,我恨你!”王欣声音嘶哑,猛地冲着锦父扑了上去。
锦父脸色阴沉,一把将她甩开!
“王氏,你当年害死我发妻,如今还想害死我的亲生女儿,你可想过会遭报应?”锦父双手微颤,指着王欣大喝道。
王欣自嘲一笑,眸子中带着一抹疯狂的恨意:“对,她就是我害死的!她死有余辜!可是小晴有什么罪,小晴她又什么错?锦歌是你的女儿,锦晴难道就不是了吗?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为什么啊!”
锦父冷笑一声:“你的女儿,跟你一个模样儿刻出来的,心思恶毒,她若是容得下锦儿,又怎么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接着,锦父扭头看向程王:“王爷要为草民做主啊,这毒妇当年害死我发妻,又陷害我亲女。”
程王看着锦父道:“可有证据。”
锦父双眸含泪,“有。”
接着,一个年约六十余许,头发斑白的老人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在地上颤声道:“老妇见过程王。”
……
当年,锦老爷的原配发妻,怀胎八月之时,府中传出一丫头也怀了锦老爷的孩子。
这对当时的锦夫人来说,无疑是不小的打击。
锦老爷夫妇一向感情深厚,锦老爷更是没有找过其他女人,没想到这次,那丫鬟竟然也有了身孕!
那丫鬟也是个有心机的,怀孕之事,她并没有同别人,同老爷说起,一直到肚子渐渐大了起来,才跪在锦夫人面前哭去。
这事儿要是告诉锦老爷,这孩子就一定留不得了,可是锦夫人不同啊!锦夫人一向心善,虽然心头有怨,但却还是留这丫鬟做了妾。
锦老爷深知愧对锦夫人,却不敢寻求发妻的原谅,只因一时醉酒,便酿下了这令他一生都在后悔的事情。
说他懦弱也好,说他没有担当也罢。
自从出了这件事,锦老爷便很少再回家,亦是不敢再面对锦夫人。
不是去南边就是去北边,总之,连着躲了锦夫人好几个月。
就算难得回一趟家门,也都不敢去瞧锦夫人一眼。
就这样。直到锦夫人生产那天……
锦老爷也没能回家看上一眼。
谁知过后,锦老爷便听到了锦夫人难产而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