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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了沉眸,书云笺的语气难得急切起来:“小黑子,快些去牡丹堂,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书云笺此时在的位置是乾王府的中院,大概算是乾王府的中央之处,距离书秀珣的牡丹堂并不算远。两人使用轻功往牡丹堂赶去,路上的时候,丰昀息问她,“郡主,到底发生了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书云笺反问。
尽管丰昀息未经男女之事,但是书云笺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便发生了,郡主为何要去阻止?”丰昀息有些不懂,书云笺又不喜欢萧延嗣,萧延嗣和别的女人有所亲密,她干嘛要阻止?
“小黑子,我有三个理由要阻止此事。首先,萧延嗣现在所在的位置,不容他有一丁点错误。这件事一旦发生,便会引起皇上的大怒。”书云笺的脸色有些沉寂,宛若暮色时分被昏暗霞光笼罩的竹林,尽是森然的冷意。“当然,这样的事情并非什么天大的过错,也不足以让皇上废除东宫太子,可对他的太子之位始终有所影响。此事一出,萧延嗣的名望必然会因此受损,在朝臣心中,对他的评价想来也会大打折扣。相较于其他人,他在这个位置上对我来说最好。”
“其次,这件事明显就是书秀珣为了个人的欲想设计而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以她这个王府庶女的出身,不可能与身在太子之位的萧延嗣结成连理,所以她剑走偏锋,想要先与萧延嗣有肌肤之亲,以此成事。”书云笺说着,突然冷笑起来,目光极为淡然的看着王府中到处贴着的喜字。“可是,若在寻常时刻,她和萧延嗣即使发生夫妻之事也无什么大的作用,萧延嗣暗地里便可以将她打发了。但今日不同,今日哥哥大婚,皇帝姑父和姑姑都来了乾王府,若是在此时被人发现这样的事情,书秀珣必然能够达成所愿,但萧延嗣却是无辜被人所害。书秀珣害过我,而萧延嗣却帮过我,这两者之间,我自然是希望萧延嗣能够好好地。”
“最后,这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今日萧景疏特意来拖延我的时间,定然是不想我发现这件事,他应该不知道我会医术,大约是觉得我可能会坏事,所以才会这般。但他这样,目的就是为了让书秀珣与萧延嗣的事情成功,此事一旦成功,对他夺取东宫之位有所帮助,我怎么可能让他的想法得逞?“书云笺唇角的笑容越发冷寂,在如此明媚的阳光之下,却仿佛沉闷阴翳的冷云一般诡异黑暗。
听到书云笺这番言语,丰昀息平缓无波的眼眸稍稍浮动起些许涟漪。他的族人尸骨未寒,他再也享受不到家人团聚的欢乐,而这些人,明明亲人俱在,却相互算计,毫不手软。“这个皇位有那么好吗?”
他的声音极轻,仿佛喃喃自语,但书云笺这样的习武之人耳目较为明聪,即使声音那般轻,却还是听到了。
她的笑容渐渐淡去,前世皇位争夺时的惨烈以及鲜血仿佛在她眼前不断萦绕,那些早就模糊的画面,于此刻清晰入骨,本已沉默在时光中的悲凉与哀戚更是在一瞬间涌上心头,仿佛喝了一杯放入无尽苦楚的凉茶。
“你觉得不好,我也觉得不好,可有人觉得好……皇家人中,骨肉就是用来分离的,分了这个,又分了那个,最后只留下一个,踩着这些分离的骨肉,高高在上。”
丰昀息眼眸中波动着更加剧烈的涟漪,和他面无表情的脸容完全不相符。他的视线在书云笺的背影上定格,少女浅青色的襦裙在秋风中翩然飞舞,仿佛在秋风中独自飘零的落叶,格外的孤寂清冷。
来到牡丹堂前,这里平静的表象让书云笺觉得似乎什么事情都未曾有过。稍稍一愣,她领着丰昀息进去。
牡丹堂中的下人见书云笺来此,立刻跪了下来。“见过郡主!”
书云笺淡淡的看着那些下人,目光定格在一个较为熟悉的丫鬟身上。这人她有些记忆,是时常跟在书秀珣身边的丫鬟。
“你,站起来。”
听到她的话,那些下人相互看了看,不知书云笺说的是谁,于是书云笺指了指,“你。”那丫鬟立刻站了起来。
“你们家小姐的房间是哪个?”书云笺问,她几乎没有来过此处,对于书秀珣是哪个房间自然是不知。
“小……小姐……”那丫鬟吞吞吐吐不说。
书云笺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越过牡丹堂的那些下人,“不说也罢,本郡主自己去找。”
“郡……郡主……”那丫鬟立刻到书云笺的面前跪下,双手抓住她的衣服,显然是想阻拦她。牡丹堂其他的下人也都跪着移动到书云笺的面前,不停的磕头求饶。
看着这些人,书云笺冷然一笑,甩开那丫鬟,“本郡主的路你们也敢挡了?好大的胆子啊!”
下人们面面相觑,那丫鬟的脸色更是惨白。
“都给我跪在这儿,谁敢动,砍了谁的腿。”书云笺目光如烈焰一般直逼那些下人,他们也不敢造次,乖乖的跪在原地。那个丫鬟看着还想做些什么,但终究是畏惧书云笺的威严和身份,没敢再真的如何。
“小黑子,一起找。”走向牡丹堂的房间,书云笺一间一间的踢开,而丰昀息比她动作好些,一间一间的推开。在书云笺踢到第四间的时候,里面的摆设明显与其他房间有很大差异。
走进房间内阁,这里的场景让她一愣。书秀珣被锦被裹着身子躺在卧榻上,她发髻松散,双眸微闭,看不出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在内阁的罗汉床上,萧延嗣蜷曲双腿坐着,整个人不停的颤抖,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无法控制的东西。
一直以来,萧延嗣都是高雅平和,犹如凌云雪松一般,这是书云笺有史以来看到他最狼狈的时候,衣袍微乱,墨发散落,哪有寻常时刻的一点模样?
书秀珣用如何办法与萧延嗣成夫妻之事?这个如何,书云笺不用想便知道是什么。
伸手附在萧延嗣手臂上,他身体的热度通过锦袍传到了书云笺的掌中。几乎在一瞬间,萧延嗣猛然的甩开她,声音犹如冰雪一般:“别碰我。”他的目光凌厉的射了过来,如刀刃一般直逼书云笺。
萧延嗣从未用过这样的目光看自己,书云笺有些反应过来,怔了怔后,道:“太子殿下,是我,书云笺。”
在听到书云笺三字时,萧延嗣的目光明显软了一下,但瞬间恢复如初,
书云笺不解萧延嗣的反应,但她没有迟疑,直接借着随身锦囊的掩饰拿出自己行医时的银针。摊开在罗汉床上,书云笺看了萧延嗣一眼,左右双手取出两枚银针,快速在他身体两处穴道上行针。
萧延嗣神智一直模糊不清,身体上两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渐渐清晰起来。朦胧的视线也好了一些,他勉强看到书云笺站在自己的面前。
“云儿?”萧延嗣的声音似乎不敢确定。
“是我。”书云笺点头,“我不知道你到底吃了什么样的暖情之药?只能暂时行针在你的两处大穴上,让你稍稍清醒下。”
“云儿,带我离开,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五皇弟他们知道。”萧延嗣的气息还是十分不稳。
“我来就是帮你的。”书云笺快速在他身上的其他两处大穴行针,暂时压制药性,她现在来不及给他号脉解除药性,只能先压制。连忙唤了声丰昀息,在他进来时,书云笺有些歉意的道:“小黑子,劳烦你,将他扶到云笺阁。”
丰昀息没有立刻遵从命令,只是静静的看着书云笺。半晌之后,他点头,“我知道了。”他走向萧延嗣,在触到萧延嗣身体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杀意从他心底深处蔓延出来,渐渐包围着他。
现在萧延嗣根本无还手之力,杀了他,就可以为族人报仇。
丰昀息的心是这样对他说的,这话仿佛诅咒一般在他的耳边萦绕,让他的理智几乎全部消失殆尽。但最终,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很清楚,他这样做之后,会连累书云笺。他的命,无所谓,可书云笺的命,他无法不在意。
走出房间,书云笺停在牡丹堂的那些下人面前。“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出去半个字,本郡主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知道人彘怎么做成的吗?就是把手脚剁掉,挖出双眼,用铜注入耳中让人失聪,然后再灌药进嘴里,割掉舌头,你们谁想试试,本郡主一定给她这个机会。”
下人们立刻磕头,连连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本郡主今日没有来过这里,太子殿下也没有来过,知道吗?”书云笺冷冷问道,声音如山一般压在这些下人们的身上。
“知道,知道。”下人们连忙齐声道。
书云笺没有对这些下人再说什么,只是看向丰昀息,“走吧,小黑子。”两人脚程极快的回了云笺阁,将萧延嗣带到一间空的房间中。
丰昀息扶他躺好后,书云笺立刻替他号脉。几乎在下一瞬间,她失声说道:“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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