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昏迷的叶悠然终于醒了过来。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面沉似水的宇文天争,接下来的就是宋县爷和何畏。
“天争,牢房里有鬼啊!”叶悠然的恐惧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死死的抱着宇文天争放声大哭。可怜的情形让人不忍一睹。
宇文天争沉声道:“宋大人,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宋县爷冷声道:“你是在质问本官不成?”
“何畏对叶小姐、胡捕头滥用私刑。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怕是六扇门的兄弟不会答应。”
叶悠然这才注意到门外的人影,他们带来的府衙捕快不知道什么已经聚到了门口。而且已经和炎城县的人对峙到了一起。
宋县爷脸色阴森着道:“六扇门好大的威风么?本官给你们两条路,一是马上缴械,乖乖蹲进大牢,等着你们的总捕头过来要人。二是杀官造反。你们自己选吧!”
宇文天争也跟着动了火气:“我要是两个都不选呢!”
“何畏没对我用刑!”叶悠然急忙解释道:“我是在牢房里遇了鬼。”
叶悠然把她在牢房里所见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所有人都听得全身直冒凉气,原先满肚子的怒火像是一下子降了下来。
六扇门捕快低声道:“何畏是冥捕,说不定就是他捣的鬼。”
何畏耸了耸肩道:“闹鬼的时候,我根本没在牢房。要是你们不信,可以把胡俊威找来,跟我当面对质。”
宋县爷狠狠瞪了何畏一眼,暗道何畏多事:“把胡俊威找来,他能帮你说话,这不等于找茬打架么?”
宇文天争显然也想息事宁人摆手道:“不用找了,我相信这是一场闹鬼案!我看……”
宇文天争的话没说完,就被赶到门外的胡俊威打断了:“我已经来了……,宇文,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你。我老胡受人欺负,你不吭声就算了。大小姐,被人吓成这样,你也不闻不问。你能装孙子,我装不了。今天非得跟他们论个明白不可。”
宇文天争大怒道:“我说是闹鬼就是闹鬼,你别在这儿多事。赶紧回去。”
“大伙听听,大伙听听……”胡俊威转向门外道:“这就是总捕头青眼有加的宇文神捕,咱们六扇门的后起之秀。”
胡俊威猛回身指着宇文天争的鼻子吼道:“宇文天争,你还有点血性么?老子今天还就告诉你了,这不是闹鬼。”
“你……”不善言辞的宇文天争,差点被对方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何畏忽然慢慢悠悠的道:“其实,我也觉得这不是闹鬼……”
“什么!”看了半天热闹的宋县爷被何畏吓得了一跳:“你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
何畏忽然间脚步一错,身似灵猫般的滑向了胡俊威,一式“神龙探爪”,直袭对方心口。他们两个原本就距离不远,加上胡俊威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宇文天争的身上,根本没想到何畏会忽然出手。他想躲避时,已经慢了一步。虽然躲过了要害,却被何畏揪住了衣襟。
胡俊威下意识的往后一挣,何畏也跟着劲发指间,抓着他的衣服使劲往后扯了过去。
“刺啦——”
一声棉布撕裂的脆响之后,何畏抓着胡俊威的衣服飞快的退到了宋县爷身边,指着胡俊威吼道:“看他心口!”
等众人再看时,却见胡俊威的身上纹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那纹身虽然只有两只巴掌大小却描绘得活灵活现,完全死一具在重刑之下,会活活打死的尸体。尤其是,尸体背上那连成一片的棍伤,简直就和衙门大堂上拖出去的囚犯一模一样。
“啊——”叶悠然捂着眼睛尖叫道:“鬼,鬼……那只鬼就纹在他身上。”
“拿下!”宋县爷、宇文天争同时暴喝之间,一左一右的扑向了胡俊威。六扇门的捕快也跟着堵住了房间门窗,加上炎城县的人手,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把整座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谁知道,宇文天争的手掌刚刚碰到对方的肩膀,胡俊威的背上就忽然爆出了一片血雾,甚至有好几块皮肉跟着鲜血一齐迸飞了几尺。
宇文天争,宋县爷惊骇之下,不约而同的抽身飞退。还没等他们两个站稳,就见胡俊威的双眼猛地从眼眶里突了出来。就像一条被掐死的金鱼,鼓着眼睛开始慢慢的放开瞳孔。
紧跟着,一股漆黑的血迹从胡俊威嘴角汹涌而出,血迹里还夹杂了大大小小的内脏碎块。片刻之后,胡俊威猛一抬头,张口吐出了一大块肺叶。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就不动了。
宋县爷铁青着面孔道:“何畏留下,其他人全都给我滚出去,谁敢把这里事情说出去,小心我要他的脑袋。”
宇文天争也冷声道:“这里的事情不得宣扬,否则家法处置。”
没一会,屋里就只剩下了何畏何畏,宇文天争,宋县爷和叶悠然四个人。
何畏蹲在胡俊威的尸体前面看了一会儿道:“你们看这些伤痕。背上的是‘满堂红’,脑袋上的是‘金鱼眼’,内伤是‘赶肺’,全都是杖刑高手才能打出来的稀罕伤。如果,死的人不是胡俊威而是叶捕头,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宋县爷深吸一口气道:“何畏,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应该是刑伤巫蛊。”何畏道:“如果,昨夜那个鬼魂扑倒了叶捕头身上,她的死法就会跟胡俊威一样。至于这个胡俊威么,我觉得应该是受了巫蛊反噬的结果。”
叶悠然看着尸体的惨状,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宋县爷和宇文天争的心里也跟着翻起了惊涛骇浪,何畏说的没错。除了“满堂红”之外,能用刑杖敲击犯人后脑,把他眼珠得露出眼眶一半却不掉下来的人,至少也是苦练十年以上的老掌刑。炎城县衙门里刚巧就有这么几个专会杖刑的人,如果死的人是叶悠然,六扇门与宋县爷之间绝对不会善了。
宋县爷沉默片刻之后道:“两位捕头,我们到后宅详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