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大殿下···!”华服少年那即将脱口而出的三字经,全都憋了回去。
当然脸上也并未有任何惧怕或者担忧的神情。
虽然来者是当朝大殿下,皇帝的大儿子。
但是华服少年的身份也不简单,是夏国八大异姓王之一的佑王洛承。
最初的八大异姓王皆是当年夏国开国皇帝的结拜兄弟。
传承至今日,自然八大异性王早已是与国同休。
“佑王倒是好雅兴,这本书我也在看,确实是上佳之做,咋一看粗鄙不堪,实则却是有独到之处。”大殿下开口说道。
华服少年收敛了心中的怒意,脸上露出一个假笑:“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提前透知后事与我,扫了我的兴致?”
大殿下说道:“我欲往滨海省一趟,去见一见写这本书的夏侯尊,你既然是同好,可愿同行?”
佑王洛承稍稍思量之后,便立刻点头道:“好!”
“不过···你我不能同行,隔几日我再走吧!”
八大异姓王得以与国同休的自固之策便是从不与皇子过多接触,只效忠于当朝皇帝。
到了八大异姓王的这个层次,荣华富贵已经到顶了,又经历数代人的稳固和人脉、势力积累,只要不和皇帝翻脸,那么无论是哪个皇子最终坐了皇位,都会倚重他们。
便是偶有怠慢,消减了权柄。
等到换了皇帝,又会有所不同。
大殿下似乎早有预料,也不纠缠。
而是说道:“此事···还需你替我遮掩一二,我毕竟是皇子,私下去滨海省,见一位封疆大臣的子嗣,已然难免有瓜田李下的嫌疑。何况···滨海省还是老三的封地,我没有经过他的许可,便去了他的封地,他怕是会以为,我在挑衅。”
洛承本想拒绝。
想了想,却又答应下来。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提前向当今皇帝通报一声,在皇帝处预留个卷宗,也就是了。
历代的异姓王,虽然不与皇子过于亲密往来,也几乎不参与皇子的争位。
但是,这不表示,他们真的得绕着皇子们走。
一些比较正常、合理的往来,还是可以的。
此时的夏侯府,也早已是车水马龙。
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富商、贵族、文人墨客,都想要拜访夏侯家的五公子,写出那等惊世骇俗之作的狂徒。
其中虽然也有一部分是真正的粉丝。
但是也不乏一些,想要趁机和夏侯府拉关系的。
还有许多传统文人,想要踩着林溪的名头上位。
毕竟,在明面上,林溪写的那本书,还是许多老学究口诛趣÷阁伐的对象。
自然,林溪这个作者,也留不得什么好名声。
只是,他们注定是都见不着林溪了。
扬名、养神秘度···这是奇技进步的基本法则。
当然,林溪并不想要什么控海之能。
他想要的是窥视人间之眼,掌握命运之手,贯穿因果之趣÷阁锋,揭露真实之意志。
这些是更加虚化,也更加难以具体呈现的奇技。
然而这些,也仅仅只是一个基础。
是为了在更之后的将来,合成一个全知全能的影子。
圣人的能力,无法用凡人的思想来总结。
即便是圣人的影子,也一样如是。
那么如果有什么用的形容,无限接近于圣人之影。
那便一定是‘全知全能’。
当然,想要打造这样的人设很难。
而且阻力重重。
所以,林溪需要先在边界之中树立起根基,然后逐步朝着这个方向去迈进。
如果一开始,就跨的老大,很容易扯到蛋。
首先一条···夏国的皇帝,还有夏国的那些权贵们,就容不得他。
夏侯府中,这已经是夏侯御第六次主动登门,走进林溪的书房了。
虽然宅男的风范要守。
但如果是为了见一见那本书的作者,并且亲口向他请教一些书中的问题,回答一些书中的疑惑···那什么原则,便都不重要了。
“五弟!你在书中曾经这样描述,在王二狗远航离港的时候,一直和他有仇怨的赵株,曾经躲在角落里窥视,并且冷笑。这是不是在暗示,翠莲···甚至王二狗回归后的遭遇,其实都和赵株有关?那个神秘的七爷,是否就是化名之后的赵株?还有···徐广之和乌梅,他们之间真的是纯粹的朋友吗?其实书中的很多段落可以看出来,乌梅对徐广之是有感情的,只是因为徐广之是她丈夫的兄弟,所以才无法表露,且陷入了痛苦···后来乌梅的自杀,是否也有这样一部分原因?”夏侯御又是一连串的发问。
林溪则是一脑门的郁闷。
他在问什么?
他在说些什么?
他问的是我写的书?
我什么时候,埋过这样的隐喻?
此时的林溪颇为尴尬。
直接否认吧!
这似乎一下子,就让自己的书,变得单调、古板,并且没内涵了。
但是承认吧!
又似乎不太好意思。
毕竟,夏侯御说的这些···其实他都没想过,这完全就是夏侯御自己的解读,加入了自己的想法,进而引申。
思索片刻,林溪还是选择了坦言相告。
然后总结道:“其实翠莲的悲剧,表面上源于王二狗,实则从她出生起,就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她是一个不纯粹的夏人。她不被接纳,又被父亲期许,美丽成为了她身上唯一真实却又脆弱的标签。”
听着林溪的解释,夏侯御却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到后来,林溪说道:“翠莲的死,其实是一种咎由自取,她选择了背负起她无法背负的责任,这就必然会陷入一个无法走出的困境和悲剧。这个困境是时代赋予的,她只是时代下,一个极为微小的缩影,无力抗拒,最终只能悲剧收场。”
夏侯御再也无法忍耐,大声呵斥道:“住口!五弟···夏侯尊!你只是个写书的,你根本不懂翠莲。”
“她善良,温柔,天真、浪漫,并且敢于承担···她是一个肮脏的时代里,最绚烂的那朵花。我不允许你这么污蔑她!”
说罢之后,拂袖而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或许再过不久,他又会颠颠的跑回来,继续问一些林溪本身,也一头雾水的问题。